【治病】


    二皇子府,亭台樓閣,透著低調的奢華。


    軒轅極轉著酒杯,臉上掛著笑,是他慣有的溫和。


    而戰烈,自顧自的喝著茶,也不管軒轅極的神色。


    他一個人在桃花穀裏生活十多年,要比沈默,誰又比得過他?


    所以自然而然的,開口的人變成了軒轅極。


    「戰烈,你喜歡蕭七?」


    戰烈施恩似的擡眼看他,又很快的垂下眼去,不理他。


    軒轅極也不以為意,似乎早已見慣了,隻輕笑道,「擡手就敢在你頭上亂拍,還能好手好腳站著的人,真是不多了啊!」


    戰烈撇撇嘴,他已經答應淇安不隨便做花肥,可是又沒規定不可以讓人缺胳膊少腿,丟個鼻子的。


    可是,笑容漸漸轉淡,「戰烈,你難道忘了那是蕭七?」


    戰烈終於放下了茶杯,臉上一抹倔強之色,「她是淇安。」


    軒轅極一笑,說得意味深長,「可是,她也是蕭七。她會愛上任何人,卻絕不會,愛上你。」


    仿佛想到了什麽,戰烈猛的站起身來,「我不管,反正她就是我的淇安。」說得那麽大聲,是說過別人聽,仿佛也是說給自已聽。


    軒轅極看他一眼,「戰烈,你心裏,該比誰都明白吧!我隻是提醒你,別忘形了,到頭來,一場空。」


    「嘩啦!」一聲,整個涼亭的頂蓋都被掀起,而方才還坐在那裏的紅衣少年,卻已經無影蹤。


    陽光直直射在軒轅極的臉止,一如既往的笑意,卻隱隱透出了嘲諷!


    愛情,對他們這樣的人而言,是種奢侈。


    「站住!」


    戰烈在王府的牆頭,遇上了長卿。


    長卿手按著劍柄,「不準再來!」


    戰烈看著他,嘴唇抿著緊緊的,眼裏卻慢慢凝聚了殺氣。


    「長卿!」卻是蕭六站在院子裏,疑惑的望來,「你跟戰公子,怎麽站在牆頭聊天?」


    戰烈怔怔的看著他的一會,忽然大吼一聲,「討厭你,最討厭你!」


    然後,腳一跺走了。留下蕭六看著空蕩蕩的牆頭,指著自已的鼻子問長卿,「他說討厭的,是我?」


    長卿轉身跳下來,微低了頭,「六公子不必理會那個瘋子。」


    淇安倒是不知戰烈來過,她此刻正聚精會神的查看著,軒轅杉的脖子。


    她大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身上,臉湊到他頸邊,手指輕輕按壓。


    她的氣息暖暖拂在他耳側,睫毛很長,微微向上翹著。還有,她的唇,鮮豔欲滴,軒轅杉忽然閉上了眼睛。


    淇安伸手戳了戳他,「這裏痛不痛?」


    他搖頭。


    因為閉上了眼睛,感覺卻更加靈敏,她的身軀玲瓏有致,正暖暖的熨貼在胸前,軒轅杉閉著眼睛,心卻「撲通撲通」的跳得厲害。


    淇安沒有注意到,隻是努力的想著,要如何能將他聲帶處的生盅引出來。


    就這樣硬生生把血灌進去的話,估計把他肚子撐飽,那盅也聞不到一絲血的氣味。


    「唉!」她歎一口氣,趴在他胸前,要是現代的設備就好了,說不定可以把他喉嚨劃開,再來考慮。


    軒轅杉身子繃得緊緊的,淇安趴了一會才察覺到他的異樣。


    「軒轅?」淇安直起身子,然後視線下滑,怔住。


    軒轅杉卻整個人蜷起身子,翻身向裏,不再看她。


    淇安呆呆的看著,某人從頭開始發紅,順著脖子一直隱入白色裏衣,像隻,煮熟的蝦子。


    「撲哧!」有些想笑,就真的忍不住笑了。


    聽得她的笑聲,軒轅杉把眼睛閉得更緊,隻是那聲音越來越響亮,他終於忍不住,翻身坐起,紅通通的臉直視著淇安。


    淇安連忙用手捂住嘴,努力控製住笑意,「對不起,可是軒轅,你這個樣子,很可愛。」


    她笑起來的時候,臉會發光,軒轅杉怔怔的看著,緩緩靠近。


    她的唇,很柔軟,輕輕的碰觸,都帶著讓人心跳的魔力。伸手捧住她的臉,緩緩探入,溫柔,卻執著。


    「軒轅,唔……。」她想說還要治病,他卻吞下了她的聲音,覆在她臉上的唇,帶著火熱。


    忽然他雙手下滑,天旋地轉間,便將她抱上了床。


    他劇烈的喘息著,眼睛裏,是迷亂的光,發絲滑落在臉側,淇安看得心一緊,這樣的軒轅,帶著致命的性感。


    他勾心動魄的一笑,修長的身軀便壓了上來。


    雙唇含住她的,輕輕的吮吸,在她快不能唿吸的時候,才放開她,慢慢的的滑到她臉側,在她精巧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啊!」身子一顫,一聲輕吟溢出喉嚨。


    軒轅杉眸色加深,熱燙的唇輾轉向下,熾熱從他衣下而來,讓淇安的臉也變得通紅。


    淇安忍不住伸手揪緊了他的衣襟,像是無助,也像是懇求。


    軒轅杉的雙手,帶著微微的顫抖,卻急切的撩開她的衣衫,當她的肌膚接觸到空氣的刹那,忍不住微微縮了下。


    他的雙手,卻帶著灼熱的溫度,在肌膚上一寸寸遊移。


    全身像是有火在燒,淇安有些難受的扭動著身體。


    一滴液體掉在她頸側,她艱難的睜大了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他隱忍的臉,和額頭滴滴透亮的薄汗。


    等到她看他,他才急促的喘著氣,張了張口,「淇安,我們馬上就成親,可好?」


    他的身體,滾燙的壓在身上,這種時候,他居然在問她這個問題。


    明明,已經那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急切和痛苦。


    「軒轅!」淇安低低的喚一聲,透著沙啞。


    他看著她,胸膛不斷的起伏著。


    「我愛你!」淇安仰起頭來,親了親他微濕的胸膛。


    就像是一句咒語,點燃了更猛烈的激情,軒轅杉重重的壓了下來,雙唇如火,在她身上燃燒。


    他進入的時候,淇安有些痛,忍不住的輕吟一聲。


    他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卻僵著身子不敢動,直到淇安睜開眼,迷離的叫了一聲,「軒轅!」


    他才吐出一口氣,急切地動了一下,卻又停住了,汗水大滴大滴的掉下來。


    「軒轅?」


    軒轅杉閉了閉眼睛,似乎有些難堪,好半響,才低了頭,「痛。」隻微微動了動唇,淇安卻看明白了。


    這才想起,這是他的,第一次。


    心裏又酸又漲,淇安忍不住撐起身抱緊了他,將臉貼在他胸前,有些想哭,「軒轅杉,我何其有幸,遇到了你。」


    「啊!」一口氣吐了出來,軒轅杉再也忍不住,急切的動了起來。


    隻是那樣的急促裏,也保留了小小的溫柔,帶著他滿腔愛意。


    【又見】


    淇安閉著眼睛,渾身像被輾過一樣酸痛難當。她閉著眼睛,一動也不想動,心頭一陣無力,本來是治病的,是怎麽演變成這樣?


    還有,她常常想不明白,為什麽男女情事,明明費力是男人,事後腰酸背痛的卻是女人?


    軒轅杉在看她,她知道,可是此時此刻,她卻隻想閉著眼睛,盡管沒睡著。


    安靜了好久,軒轅杉起身了。


    短暫的離開一會之後,又走了進來,輕柔的抱起她,稍頃,身體一暖,是將她放入了水中。


    火熱的手掌在她身上輕輕滑動,力道適中,在繚繞的熱氣中,淇安真的有些想睡了。


    隻是她靠著的身軀慢慢繃直,耳側的唿吸慢慢粗重。


    警醒的睜開眼睛,她一把按住他的手。對上她的視線,如玉的臉上浮現幾絲紅暈,他略略移開了眼睛,手還放在她身上沒動。


    淇安接過他手裏的毛巾,有些不自在的移開了身體,「我自已來。」


    好一會兒,他臉上的紅暈才慢慢褪去。


    淇安擡腳跨出浴桶,忽然一個踉蹌,「啊!」


    叫聲未落,就落入軒轅杉的懷抱,淇安伸手就在他腰上狠狠捏了一下,都是他害的。


    「嘶!」疼得軒轅杉倒吸一口冷氣,雙手卻不敢稍離,穩穩的抱住她。


    淇安梳理頭發的時候,軒轅杉就站在她身後,不時地瞅瞅她,一副有話要說口難開的樣子。


    直至她梳好頭發,他走過來,一手握住她掌心,暖暖的氣息湧入,催動著在她全身流動,一會兒之後,果然,好受多了。


    她看看他,「原來你的功夫也能這樣用。」


    軒轅杉臉紅了紅,拉著她的手沒有放,「淇安!」他動動嘴。


    「嗯?」


    「淇安。」他繼續叫道。


    「怎麽了?」


    他微低了頭,一縷發絲垂下,「我想說話。」


    淇安一怔,隨即點頭,「我知道。」


    軒轅杉擡起頭來,「我想問你好不好,想知道你的心意,在,任何時候。」即使是她閉著眼睛的時候。


    淇安看著他,脖子仰著太久了,有些酸,連帶的,牽動了眼睛都酸酸的。


    一滴眼淚就那樣掉了出來,那麽猝不及防。


    「淇安!」軒轅杉緊張地抱住了她。


    淇安緊緊摟住他的腰,臉藏在他衣襟裏,任淚水洶湧而出。


    張楚渝提著行李頭也不迴的那一刻,她沒哭;


    她微笑著頭也不迴離開洛懷禮的那一刻,她沒哭。


    可是,為什麽,他隻這樣簡單的一句話,就叫她淚流滿麵?


    軒轅杉一下一下的撫著她的頭發,任她慢慢平靜下來。


    好一會兒,才聽見她的聲音,從衣衫間傳出,聲音很小,要彎下腰才能聽到。


    「你,初時有些莽撞,控製不好,所以我疼,你也疼。不過,後來,後來,卻很好。」


    淇安的臉依然埋在他衣間不敢擡起,軒轅杉隻覺得臉熱得快要燒起來,嘴角卻忍不住的溢出笑意,那是,屬於男人的驕傲。


    他扶著她的肩膀,慢慢蹲下身來,直到與她平視。


    兩個人,在這一刻,成了兩顆紅得正豔的蕃茄。


    軒轅杉看著她,眼裏盈盈波光瀲灩,「我明天就吩咐管家去準備婚事。」頓了頓,卻又改口,「還是一會就吩咐吧!」


    淇安微笑,輕輕答道,「好!」


    盡管對婚姻,心底深處還藏著恐懼,可是如果是他,是不是再不用害怕?


    晚飯時,軒轅杉不見了蹤影。


    鳳定斂眉,「王爺去了皇宮。」


    大概猜到是為了什麽事,淇安隻「哦!」了一聲也就不再多問,隻專心的看著朗兒吃飯。


    朗兒嘴裏塞得滿滿的,含糊不清的問道,「娘,爹爹今晚不迴來了嗎?」難得碰見爹爹晚上不迴來吃晚飯的,朗兒覺得有些新奇。


    淇安拍拍他的腦袋,「嘴裏吃著東西,不要說話。」


    朗兒幾口把嘴裏的東西咽了下去,「娘,爹爹今晚不迴來了嗎?」


    這家夥,還真是不屈不撓啊,淇安瞪他一眼,「快吃你的飯,爹爹有事要辦,辦完就會迴來了。」


    朗兒扒了幾口飯,又擡起頭來,「娘,待會我們去接爹好不好?」


    「朗兒乖,再吃一碗飯,我們就去接。」


    小家夥努力的扒飯,努力的咽。


    夜晚的風,格外涼爽,長卿跟在一旁,她牽著朗兒的手,慢慢朝皇宮的方向走著,軒轅杉要是迴來,一定能遇上她們的。


    一路上,朗兒都蹦蹦跳跳,歡快的像隻小兔子。


    淇安含著笑意,聽著他嘰嘰喳喳的嚷著。


    「淇安!」忽然聽到一聲唿喚,戰烈從街角走了出來。


    朗兒立刻很有危機意識的雙手抱住淇安,扭頭瞪著他,「不許跟我搶娘。」


    戰烈迴瞪,「誰要和你搶,哼,淇安本來就是我的。」


    「才怪,娘是朗兒的娘。」


    戰烈瞪圓了眼睛,淇安哭笑不得,「戰烈!」


    戰烈又「哼!」了一聲,恨恨的別開眼。


    朗兒眼睛轉了一下,「娘,朗兒要抱。」


    戰烈迅速迴過頭來,「男子漢大丈夫還要人抱,哼!」


    朗兒扁著嘴,「娘,朗兒腳疼,哦,手也疼了,娘,你抱嘛你抱嘛!」抱著她的大腿使勁搖。


    淇安投降,再被他搖下去估計快被搖散架了,一個使力把他抱起來,皺眉,「朗兒你又沈了。」


    朗兒甜滋滋的摟著她的脖子,朝戰烈做了個鬼臉,「朗兒不是大丈夫,朗兒是小孩。」


    戰烈瞪了他一會兒,終於放棄,算了,他不跟小鬼頭一般見識。


    「淇安,你吃飯了嗎?」


    「吃了。」


    「淇安,你覺得京城比桃花穀好麽?」


    淇安沒有說話,京城再是繁華,又怎比得上那裏滿山燦爛桃花。


    戰烈揚起笑容,「我卻覺得京城很好呢!」


    「你喜歡就好!」


    「我當然喜歡,因為淇安在這裏啊!淇安在哪裏,我就覺得哪裏好!」


    心頭萬般思緒,淇安卻問了另一個問題,「戰烈,你哥哥呢,他怎麽放心你一個人出來的?」


    戰烈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哥哥有事要辦,我就是出來找他的。」


    「那你找到了嗎?」


    「找到了.」


    心頭有些疑惑,「他在哪裏?」


    戰烈沒有迴答,沈默了一會兒之後,擡起頭來,「淇安,你不喜歡我做花肥對不對?」


    柳眉一豎,「你又亂做花肥了?」


    連忙搖頭,「沒有,從你說過不準之後我就沒有隨便做過了。可是,萬一我真的做了,要怎麽樣呢?」


    淇安笑笑,「戰烈,你皮又在癢了?」


    「嗯,皮癢要好好修理。」朗兒連連點頭,插嘴道。


    戰烈卻是想起桃花穀裏,她拿起掃帚打他的情景,不是不疼,更多的,卻是另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他知道,那種感受是令他喜悅的。


    「做了讓你不高興的事,就會挨打嗎?」他喃喃地說道,聲音很小,淇安正忙著看朗兒,沒聽見他的話。


    走上一座橋,橋邊柳樹有著長長的枝條。


    朗兒卻突然全身顫抖,「娘!」嘴唇咬得烏青。


    「朗兒!」明顯的感覺到不對勁,淇安臉色大變,連連喚道。


    朗兒卻抖著唇說不出話來,隻緊緊的抱著她,「娘,娘!」一連聲的喚著,身上的溫度迅速降低。


    手指迅速搭上他的脈搏,卻看不出異常。


    「朗兒!」心中焦急,淇安把他倒放到懷中,仔細查看。


    長卿搶身上來,突然道,「鳳定說,上次小少爺也是走到這裏才發作的。」


    淇安心中一動,偏頭打量四周,河水從橋底緩緩流過,敲碎點點月光。


    她將朗兒摟緊,雙手捂住他的耳朵,果然,很久之後,朗兒漸漸平靜下來,眼睛緩緩睜開,「娘!」小小聲的叫著,偎進她懷裏。


    「朗兒!」將嘴貼到他耳邊,極小聲的問他,「是不是忽然覺得害怕,心裏發涼?」


    身體還在她懷裏發顫,卻是艱難的點了點頭。


    心頭發酸,淇安一陣心疼,抱著他站起身來,深吸一口氣,「去洛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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