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垂風嘴角勾起一個不甚明顯的弧度,隨後又趕緊壓了迴去。


    君子不太行,但可以當個幹幹淨淨的小菌子。


    燕垂風麵不改色心不跳,鎮定自若的拿謊話哄著歲歲:“歲歲那麽聰明,隻要肯洗得幹幹淨淨,一定能當上君子。”


    歲歲垂頭思考了一會兒,隨後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堅定地走向浴桶,仿佛要英勇就義一般說:“好叭,歲歲要沐浴!”


    燕垂風拍了拍浴桶的邊緣,壓下嘴角的笑意,望著歲歲道:“來吧,未來的小菌子。”


    很快,下人送上了熱水。燕垂風讓歲歲自己先試好水溫,省的一會兒又借口說燙。


    試好了水溫,燕垂風利索地將歲歲脫了個幹淨,然後托起歲歲白嫩嫩的小身子放進浴桶裏。


    歲歲控製不住地撲騰了兩下,被燕垂風毫不留情地鎮壓了。


    歲歲露出個可憐兮兮的表情,委屈地叫哥哥。


    而燕垂風隻用一句還想不想當君子,就把歲歲調教得乖乖巧巧。


    雖然適應了後,發現沐浴也沒那麽可怕,但歲歲還是堅定地討厭水,討厭沐浴。


    不過他再討厭也沒用。


    再不沐浴,就真成了一個髒兮兮、臭烘烘的小崽崽了!


    燕垂風好不容易給這小家夥洗上了,這一迴可是毫不留情,將小家夥上上下下、裏裏外外都搓洗了一遍,等到洗完,歲歲的小臉和小身子,無一處例外,全都紅彤彤的。


    燕垂風給這小家夥積攢了半個月的泥都搓了個幹淨。


    歲歲出了浴桶,被燕垂風大毯子一卷擦了個幹淨,隨後趕緊抱到床上,再拿個小方巾包住歲歲濕淋淋的頭發揉搓著。


    歲歲感覺洗完後,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麽東西,整個人輕飄飄的,頭也暈乎乎的,小身子整個靠在燕垂風懷裏,還半眯著眼睛執著地說:“歲歲係菌子……”


    燕垂風終於把這個小髒崽洗幹淨了,此時也是渾身爽快,挑了挑眉,慵懶道:“是啊,歲歲是個幹淨的小菌子。”


    歲歲聽到了想要的迴答,終於忍不住睡意,歪頭睡去。


    燕垂風趕緊把歲歲的頭發的擦幹,讓這小家夥安穩睡覺,自己也忙去洗漱了一番,迴來後一打眼就瞧見那一堆學子們給歲歲的見麵禮,燕垂風又不得不先去整理這些禮物。


    燕垂風整理時才發現,那份繡工精湛的錦囊裏,居然還放了許多金葉子。


    怎麽個個都送的這樣貴重。


    要讓燕垂風自己還定然是還不起,不過燕垂風轉念一想,歲歲的親爹還在呢,不用白不用。


    他便順手派了個下人知會燕父,之後讓燕父去操心就足夠了。


    甩下擔子的燕垂風渾身輕鬆,抱著香噴噴、軟乎乎的歲歲沉入甜美的夢鄉。


    ……


    第二日一早,天色昏暗,朔風凜冽,萬物尚處於一片寂靜之中。


    燕府內亮起了幾盞燈,燕府的人起身了,該上朝的上朝,該上學的上學……


    唯有一處小院落內,溫暖安寧的屋子裏,歲歲還像一隻被裹在蠶蛹裏的小蟲,正唿唿大睡著。


    該說不愧是搓澡的魅力嗎?歲歲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


    燕父上了早朝迴來,傳了早膳,順便讓人把歲歲抱過去。


    歲歲剛醒不久,正被如怡用一張熱乎乎的帕子糊在臉上擦臉。


    待到給歲歲洗漱過後,如怡將歲歲用披風裹好抱去主屋。


    歲歲看到一桌好吃的才有了精神,軟軟地趴在燕父懷裏撒嬌。


    燕父摸了摸歲歲的小臉,這小半個月來好像是肉乎了一點。


    燕父深感欣慰。


    隻是昨夜燕垂風派下人通知他說,歲歲收了一堆國子學學子們的禮物,這就讓燕父有些頭大了。


    國子學隻有三品以上的官僚子弟才能入學,所以學子們皆是權貴之身,歲歲收了他們的禮,那勢必是要迴禮的。


    燕父思索後,決定給燕垂風那間學堂裏的每個學子都送了一份薄禮,感謝他們對歲歲的照顧有加。


    揉了揉歲歲今日格外蓬鬆好看的頭發,燕父邊喂歲歲吃飯,邊逗歲歲。


    歲歲嘛,雖然話說不清楚,但小嘴巴囉裏吧嗦地,相當能說。


    燕父也喜歡歲歲這個小粘人精嘰裏咕嚕地講話,隻要時不時提個問題,再應和幾聲,就能收獲一早上奶唿唿的小嗓音。


    父子倆正溫馨地用著早飯,下人忽然送了封信來。


    看信封上的字跡,勁瘦清峻,行雲流水,定是個底蘊深厚的文人。


    歲歲仰著小腦袋好奇地看著:“字~”


    不錯,都知道上麵是字了。


    燕父捏捏他的小臉,故意問:“什麽字?”


    燕父有時相當的惡趣味,時不時地就逗崽,逗哭以後又不得不低聲下氣地哄。


    但歲歲學聰明了,他搖了搖小腦袋,奶聲奶氣道:“好字~”


    這是歲歲昨日在國子學學的,但凡見人寫了字,就誇一句“好字”,別人聽了都很高興呢。


    燕父笑得樂不可支,想這小家夥真是越發機靈了,日後也必定是個讀書的好苗子。


    拆開信封,燕父取出裏麵的信紙展開一看,但掃了兩眼後,他的神色忽然變得十分不善。


    歲歲眼巴巴地看著,但是除了知道是好字,其他什麽都看不懂了。


    歲歲抓了抓燕父握著信紙的手:“寫什木呀?”


    信是同和二十年的進士王知遠所寄,信上說他去年為燕府五公子燕正書授課,期間燕正書頑劣不堪、不學為術,隻是不聽管教也就罷了,他居然還頻繁捉弄先生,王知遠不堪其擾,遂辭退了夫子的職務。


    誰料今年年初,燕夫人又寫信請求他去任燕正書的夫子之職,王先生寫信拒了幾次,燕夫人居然派了人堵他,非要他同意。王先生實在氣憤,這才寫信到了燕父手中。


    信上的言辭不卑不亢,訴求也十分簡單,隻要求燕父莫要讓燕夫人尋他麻煩。


    燕父看完了信,怒不可遏,若不是歲歲還在他懷裏坐著,燕父早就發火了。


    但怕嚇到歲歲,燕父隻好壓住怒火,叫人抱歲歲去裏屋玩一會兒,自己則動身去燕夫人的院子。


    燕父一向尊重文人,重視學問,他不曾想自己府上竟出了個如此頑劣的孩子,燕夫人身為其母,縱容其過不說,居然還去打擾人家先生,幸而王先生不願將此事鬧大,否則燕府在京城的臉都要丟盡了。


    這事定得責問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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