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七抱著裴音,任由她發泄了一通,等她逐漸冷靜下來之後,他們在附近轉了轉,找到一條小河,在河邊坐下來。


    陣法對於他們兩個來說就算失效了,此時他們在鏡花水月裏來去自如,可是誰都沒想現在就出去。


    寧七從懷裏拿出一條幹淨的帕子,在水裏沾濕了帕子,走過來給裴音擦臉。


    裴音難得的聽話,閉上眼睛乖乖的仰起頭,讓寧七把自己臉上的血痕擦幹淨。


    “以後可不敢惹你哭了,血淚一流,忒的嚇人,光看你一臉血的樣子我就心疼的不行。”寧七輕輕擦著裴音的臉,笑著說。


    他的目光極其溫柔,動作輕柔,就像在擦什麽稀世珍寶,可惜裴音閉著眼睛,沒有看到。


    “我也不會總哭的,流出來多少血,我還得補多少,不劃算。”裴音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嘴角翹起,隻笑容裏帶了點溫暖。


    寧七聞言“噗嗤”笑了一聲,捏了一下裴音翹挺的鼻子,“算的倒是挺精細,那你怎麽不替我算算,喝了我多少血,是不是也得給我補補?”


    裴音睜開眼睛看著他笑,堅決的說:“不算,喝多少都不算,你小時候我也沒少給你做飯,就當收利息了。”


    寧七一聽她說年齡就頭疼,他們倆之間差了三百歲,想想都夠心塞的了,媳婦不老不死,他以後可怎麽辦啊,真愁。


    “嗯,算的這麽精細,以後管家不用愁了。”衛閑庭調侃她。


    “誰要給你管家。”裴音移開目光看向別處,撇撇嘴小聲說。


    寧七擦幹淨裴音臉上的血跡之後,一條帕子都被染紅了,他迴到河邊把帕子洗幹淨,嘴裏還逗弄著裴音,“剛才你自己承認的,可不許賴賬。”


    “我什麽時候承認了,你少忽悠我。”裴音翻了個白眼,四處打量著。


    鏡花水月裏的景色倒是挺好的,春天萬物複蘇,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如果不是它製造的幻境太嚇人,也算個散步的好地方。


    寧七洗幹淨帕子,上麵隻剩下淡淡的粉色,他又走迴裴音身邊,半蹲下來,對裴音說:“伸手,兩隻。”


    裴音不明所以,可還是依言把兩隻手都伸出來。


    兩隻手都攤在麵前的時候,裴音立刻明白了,她的兩隻手上都是血,是剛才掩麵哭泣的時候留下來的血。


    寧七仔細的給裴音擦著手指,說:“剛才我說我是你男人的時候,你不也沒反對嗎。”


    裴音看著他低頭專注的神色,隻覺得他這樣平凡無奇的臉也很吸引人,一張老臉忍不住紅了紅,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沒有繼續反駁寧七,而是換了一個話題,“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自己的幻境外人是進不來的,可是聽寧七剛才說的,很明顯他不止進到自己的幻境裏,而且還看了很長時間。


    “大概是這個陣法做的吧。”寧七也搞不懂,“我先一步從幻境裏出來了,有人變成你的樣子和我說,我比你先清醒過來,我就想四處走走,看能不能找到你,然後我就走進了你的幻境裏。”


    “那我怎麽沒看見你?”裴音奇怪,上古陣法她也不清楚,兩個人隻能湊在一起互相說說經曆,了解一下。


    “隻有我能看見你,我更像是一個旁觀者,你明白嗎?你的幻境裏我隻能看著,最後是你清醒過來,我才能觸摸你,和你說話,那之前,我無論怎麽喊怎麽叫,你都聽不見。”寧七想起裴音的那些事,眼神沉了沉。


    “你是怎麽清醒過來的?我當時真怕你直接衝進火海裏去。”寧七問道,抓著裴音的手不自覺的用了力氣。


    裴音感覺到了,不過沒說話,想到不久之前經曆的事情,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我大概知道鏡花水月的幻境是什麽意思,隻要我希望,我就能一直活在裏麵。我想了三百年,覺得自己後悔的是沒有赴宴,沒有嫁給衛瑾之,導致大楚最後亡了。”


    “可是我嫁給他,兩個多月之後他還是謀反了。”裴音笑了笑,情緒不高,“後來我知道了,天道不可逆,大楚不可能永垂不朽,氣數已盡,我和衛瑾之成不成親都不會有改變,然後,他把我接到京城,我就看到了燃燒的永明宮。”


    “我突然就醒悟過來,我當年最愧疚的,是沒和他們一起赴死,我覺得自己是個懦夫,這才是我最在意的,沒想到你攔住我了。”裴音的手掌已經擦幹淨了,可是寧七還握著她的手。


    裴音和寧七之所以能醒悟過來,都是明白天道不可逆,時間不能迴溯,人生沒有重來的可能,隻不過進入鏡花水月的很多人都看不破,才會死在這裏。


    寧七隻要一想到裴音不顧一切的尋死,心情就好不了,可是他已經可以勉強控製自己的情緒,盡量不表露出來,故作輕鬆的說:“還好你沒嫁給衛瑾之,否則我也隻能在族譜和畫像上見到你了。”


    “我當年的性子也是真不好。”裴音笑。她覺得命運真是奇妙,她躲開了衛瑾之,可惜沒能躲過衛瑾之的後人。


    “他沒我好看。”寧七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


    裴音卻聽懂了,頗為讚同的點點頭,“對,他沒你好看。”


    寧七眯著眼睛看她,拉長了聲音問:“裴音,你老實說,你當初見到我之後,態度那麽惡劣,是不是想起衛瑾之了?”


    裴音抬頭看看天空,眨眨眼睛,模棱兩可的說:“可能吧。”


    寧七對她的迴答不滿意,他小心眼的毛病又犯了,伸出手捏住裴音的下巴,扳正她的頭讓她正視自己,問道:“我和衛瑾之長的這麽像,你說你是不是原來喜歡過他?”


    裴音有點頭疼,她第一次發現,小孩子愛吃醋太不好解決了,“當年宮門破的時候我就見過他一麵,再說,我最開始見到你的時候,也不喜歡你啊。”


    “哦,那就是說,你現在喜歡我了?”寧七得意的笑著問。


    這小孩兒太奸詐了,她真不想和他說話。


    “裴音,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寧七往前湊了湊,得寸進尺的問。


    裴音一把推開他的臉,嫌棄的說:“什麽時候都不喜歡,起來起來,咱們該出去了,別在這問東問西的!”


    說完,她先一步站起來,拍拍身上的泥土,分辨了一下方向,轉身就走。


    寧七在她身後偷笑,不過也沒有再問她,而是快走幾步,走到裴音身邊抓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往外走。


    裴音沒說話,神色不變,隻迴握了寧七的那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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