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事堂瞬間安靜下來,若是說剛才他們還小心控製著唿吸,現在則是連唿吸都不敢了,恨不得一個憋氣窒息的暈過去。


    能來到恕人穀的人,一部分是躲避仇家,一部分是被朝廷官府迫害,一部分是亂世活不下去了,沒有哪部分占的人數多之分。


    他們憎恨朝廷,厭惡朝廷,覺得全天下都是貪官汙吏,但是同時他們也避免和朝廷起衝突,他們可以殺一個兩個貪官,卻不願意和朝廷的軍隊有什麽交集。


    官員,尤其是地方官員,殺了也就殺了,朝廷不會重視,而且他們殺人都是為了報仇,大仇得報,根據恕人穀的規矩,他們也不會去和官員接觸,哪怕對方在地方已經搞得百姓民不聊生,也不會有人試圖冒犯恕人穀的規矩。


    命隻有一條,貪官多得是。


    軍隊和官員還不一樣,寧朝的時候,朝廷的軍隊幾乎等於沒有,除了在英州由林永控製的那些,其餘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到了鄴朝,軍隊完全掌控在皇帝手裏,林永為了避免出現大軍逼宮的情景,寧可讓衛明在曲沙關多活一段時間,也得把陳熙哲放在眼皮子底下。


    玄武說抓他們的人還有軍隊的人,就說明抓他們的,是皇帝,他現在把目光放到了恕人穀,準備先把衛明放一放,對付恕人穀了。


    他們在恕人穀過的豐衣足食,但如果和朝廷作對,誰都知道一定沒什麽好下場。


    執事堂裏的人都坐立不安的看著裴音,一臉想說話又不敢說的樣子。


    裴音不用看都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她麵上沒什麽變化,好像玄武剛才說的隻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門派,她撥弄著茶杯蓋,說道:“想說什麽就說說,我也聽聽你們的意見。”


    眾人都知道裴音說一不二,她說想聽意見,就一定是要聽見他們的想法的,扭捏推脫反而容易惹她生氣,可是這件事上,還真就沒人敢做出頭鳥。


    最後還是沈楊考慮片刻,先說了話,“裴姑娘,我們和那些人交了手,他們訓練有素,武器也很精良,的確很像朝廷的軍隊,不過聽說陳熙哲已經迴京,他的軍隊的都在平州駐守,和宮言知的軍隊對峙,也不敢保證這些人就是朝廷的,還是要先打探清楚再說。”


    沈楊的話說的很謹慎,既沒有說同意裴音剛才的做法,也不準備提出什麽反對意見,他一向以裴音的命令馬首是瞻,如果裴音真的做了什麽決定,他也就遵從,所以反而沒那麽大的壓力。


    可是其他人不這麽想,他們心裏大罵沈楊“滑頭”,沈楊一番話說得模棱兩可,倒是讓他們不好繼續表態。


    不過沈楊說得也在理,萬一那些人不是軍隊的呢?


    裴音沒給他們左右搖擺的時間,看著玄武問道:“他們是不是軍隊的,你和青蚨最清楚,你說說看。”


    “他們絕對是朝廷的人,訓練有素,令行禁止,一看就和他們裏的衙役不同,而且當時抓我們的還有一個老叟,青蚨當時問他何時做了朝廷的走狗,他沒有反駁。”玄武肯定的迴答。


    裴音點點頭,看著站在角落裝不存在的寧七,略微揚了揚下巴,說:“沈楊的信件裏說,賊首是你擊斃的,你來說說,這些人是不是朝廷的軍隊。”


    眾人的目光隨著裴音齊刷刷的落到寧七身上。


    寧七也不緊張,鎮定的點點頭,說:“的確是朝廷的軍隊,武功很高,應該是很親信的部將了,我有幸去過平州,見過這樣的人,不會有錯。”


    前麵說的都是真的,最後一句話是他編的。


    眾人的心沉到了穀底,兩個人都說是,那麽一定不會有假,看來皇帝這次把刀劍對準了恕人穀。


    “裴姑娘,我覺得這件事需要慎重考慮了,往日江湖紛爭可大可小,朝廷的事情稍有不慎,容易萬劫不複啊。”一個護法很謹慎的迴答。


    “我倒是覺得沒什麽可怕的,皇帝的人馬都在平州,他要真想對付咱們,也得看看宮言知的軍隊同不同意,難道他還能和宮言知商量商量,先滅了咱們,再去和他打嗎?”另一個堂主滿不在乎。


    裴音看了他一眼,他和沈楊一樣,被貪官迫害的妻離子散,對朝廷根本沒什麽敬畏之心。


    “朝廷想對付我們,無非是覺得咱們是個威脅,我倒是沒看出來哪對他是個威脅,當初都是走投無路來到恕人穀的,要是不裴姑娘和拂衣公子收留,早就沒命了,哪還有現在平靜的生活,況且青蚨被傷成那個樣子,我不去他們的地盤殺個七進七出,就算對得起他們了!”玄武咬牙切齒的說。


    她給裴音提醒歸提醒,不代表自己就害怕朝廷的軍隊,相反,經過這次事件,她對朝廷算是恨入骨髓了。


    有了兩個人做表率,其他人也紛紛暢所欲言。


    不害怕的和希望謹慎的考慮的幾乎達到了一半一半,裴音安靜的聽著,期間還偏頭示意鍾玄銘換一杯熱茶來。


    鍾玄銘對他們的討論毫無興趣,反正他跟著師父的安排走,哪怕師父今天說要進宮去殺皇帝,他也不會猶豫一下。


    “裴姑娘,官府和軍隊畢竟不一樣,咱們在這討論到天黑也沒什麽結果,要不然還是請拂衣公子出來吧,這麽大的事情,需要他拿個主意了,更何況,咱們恕人穀的規矩就是不和朝廷有交集。”鴻雁堂主對裴音一拱手,認真的說。


    “拂衣公子”四個字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下來,看著裴音。


    很多時候他們甚至都會忘記恕人穀還有拂衣公子,隻記得裴姑娘,有了總教習在,他們什麽事情都可以解決,根本想不到這個當年名震江湖的人物。


    就連寧七都稍微站直了身子,用一種自己都沒發現的期盼的心情看著裴音。


    拂衣公子從成名到避世隱居,現在也應該是個知天命的老人了,想到這裏,大家看裴音的眼神都有點怪異。


    裴音知道他們的意思,請拂衣公子出來拿主意是一方麵,想見一見他也是一方麵,哪怕是自己的徒弟,對拂衣公子都是向往的。


    裴音也不迴應眾人,隻用冰冷的手指摩挲著溫熱的茶杯,用一種冷冰冰的,不屑的語氣說道:“朝廷算個什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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