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音,我迴來了。”衛閑庭推開密室的門,輕聲說了一句。


    這是他最近的習慣,每天迴來,換了常服之後會先來看裴音,和她說一說一天都做了什麽,每天隻是聊天,就能讓他心裏無限歡喜。


    裴音也不生氣,即使被衛閑庭這樣囚禁著,她依然很溫和的和衛閑庭閑聊,偶爾還會指點衛閑庭幾句,和衛閑庭分析局勢。


    往常他迴來的時候,裴音都會迴應他一句,可是今天,密室裏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衛閑庭心中一沉,快步走進去,直到看見裴音閉著眼睛安靜的躺在床上,才悄悄鬆了一口氣。


    他專注的看著裴音沉睡的麵容。


    裴音有一張很好看的臉,清醒的時候,那張臉上的表情很豐富,一嗔一笑都吸引人的目光,可是她好像並不在意別人怎麽看待她的容貌,她的心裏好像裝了很多東西,所以女子最在乎的反而沒有裝在心裏。


    可是衛閑庭並不喜歡裴音清醒的時候,裴音的表情再怎麽豐富,她的眼睛都是冰冷的,空無一物的,什麽東西都入不了她的眼睛,她始終和人世保持著距離,即使身在其中。


    裴音睡著的時候神情意外的柔和,那雙冰冷的眼睛閉上之後,她身上冷凝的氣質好像也消失了,整個人都顯得溫暖了不少。


    裴音永遠是冷冰冰的,不近人情的,衛閑庭曾經極其有幸的見到過裴音溫情的時候。


    這個冷漠的女子一旦展現出一點柔情時,就會讓人移不開眼睛,想把那份柔情永遠的留在自己身邊,保護起來,隻有自己才能看見。


    可是裴音卻總想離開。


    她喜歡一個人獨來獨往,可以毫不留情的斬斷與他人的羈絆和感情,天下之大,隻有她孑然一身,踽踽獨行。


    真是個殘忍的人啊,裴音。衛閑庭在心裏歎息,極盡所能的對自己喜歡的人好,然後再毫不猶豫的拋棄,你的喜歡和我們所有人都不同。也許你隻是一時的心血來潮,卻讓我付出了一生的感情。


    裴音感覺到身邊有人,身體多年養成的習慣把她從睡夢中叫醒,醒過來的時候她還有片刻的恍惚,畢竟成為血族之後,她已經很久沒有睡過一覺了。


    她眨了兩下眼睛,先聞到了一陣甜美的血氣,差點控製不住的露出獠牙,好在她馬上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強硬的壓下了身體裏嗜血的欲望。


    她微微側過頭,就看到衛閑庭正站在床邊,深情的注視著她。


    “什麽時候迴來的?”裴音溫和的問了一句。


    “剛剛,看你睡著就沒打擾,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休息。”衛閑庭在床邊坐下來,和裴音閑談,他沒告訴裴音,裴音現在的眼睛不是人類的模樣,而是野獸似的豎瞳。


    裴音的笑容稍顯疲憊,但語氣還算平和,“原來不需要休息,睡著了容易做夢,現在倒是反過來了,醒著容易做夢。”


    衛閑庭挑了挑眉,對她的話很感興趣,“怎麽醒著還會做夢了,夢見什麽了?”


    “一些幻覺罷了。”裴音含糊的迴答。


    衛閑庭不太滿意,“阿音,你總是這樣,遇到自己的事情就一帶而過。”


    “真的隻是一些幻覺。”裴音笑了笑,手指略微動了一下,似乎還想像小時候一樣摸摸他的頭,但是想到衛閑庭已經長大了,這個心思又放下了,“會想起一些故人,還有原來的事情,太久了,我都快忘記了。”


    “我很想見見阿音的朋友,你從來都不和我提他們。”衛閑庭眨眨眼眼睛,很是期盼的看著她。


    裴音沉默了一下,隨後笑笑,“以後有機會的。”


    “說好了哦,阿音可不能反悔。”衛閑庭很開心。


    “你今天的心情很好,有什麽好事情發生了嗎?”裴音的觀察很細致,衛閑庭今天的神色很輕鬆,看樣子朝廷上沒有什麽煩心事,否則剛才自己的含糊其辭,他應該就惱了。


    “啊,不算什麽好事情,不過我的屬下們終於不用再守著林永了,我很高興。京畿防衛就應該交給商雪柏,我可不想將來出事情了,林永再找借口懲處我。”衛閑庭孩子氣的撇撇嘴。


    他在裴音麵前,表情總是要豐富真實一些,不再那麽陰陽怪氣的。


    “這次降職,也不知道你什麽時候能升迴去,你還是太衝動了一點。”裴音對他的做法依然不是很讚同,“你當著林永的麵殺人,他會更防備你。”


    “那就讓他害怕我一點吧。”衛閑庭倒是不太在乎,他想起另外一件事,很有興趣的對裴音說:“阿音,步三昧在調查你的身份呢。”


    “那你是想讓他知道,還是不想讓他知道呢?”裴音反問。


    衛閑庭倒是不覺得步三昧有能力查出裴音的身份,“我覺得他是查不出來的。”


    裴音對步三昧的評價還是比較高的,聞言道:“永遠不要小看你的敵人,小鬼。”她停頓了片刻,又問:“你覺得你現在的權利夠了嗎?”


    衛閑庭眯著眼睛搖搖頭,麵上浮現出一絲冷酷,那是他平時在繡衣直指衙門裏才會出現的神態,他輕聲說:“怎麽可能夠呢,我想要很多權利,我要再也沒有人可以隨意威脅我,取我性命。”


    “那你隻能再做迴皇帝了。”裴音笑。


    “我才不要呢。”衛閑庭對那個位置敬謝不敏,“天下至尊可沒什麽好的,累死累活的也得不到一句誇獎。”


    裴音沒想到他拒絕做皇帝這麽幹脆,問了一句,“你那最想做到什麽程度?”


    衛閑庭的薄唇輕輕開合,吐出一句話,“挾天子以令諸侯。”


    “那你要努力的還有很多呢。”裴音說:“權利一旦握在手裏,你就會喜歡上那種感覺,但是首先,你不能隻做一個指揮僉事。”


    “總會再升迴去的,步三昧的那個位置,早晚也會是我的。”衛閑庭握著裴音的手,笑得溫柔,“你教了我那麽多,總應該相信自己的,再不濟,哪怕我真的扶不上牆,你也會幫我的。”


    裴音對衛閑庭總是有無限的容忍,她看著衛閑庭握著自己的那隻手,白皙修長,溫暖有力,低聲說了一句,“是,我會一直幫你。”


    她低著頭,沒有注意到衛閑庭看她的眼神,直白的,充滿占有欲,即使他笑得再溫柔,都無法掩飾他內心的瘋狂和不安。


    衛閑庭要想辦法,讓裴音永遠都不能離開他,而不是隻能這樣把她用鐐銬困在一個密室裏。


    再堅硬的外物也有被破壞的一天,但是從內在控製一個人,才能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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