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兀術擄二帝北上,已過三月有餘,如今瀝泉山上,白毦兵的訓練已經步入正軌,每日由那位安定蒙氏的後裔看著,趙斌已經很少上山了,每日就是在家中陪著嬌妻和父母。眼看臨近年關,趙府上下一片熱鬧景象,福伯負責,忠叔幫忙,府裏人手來來往往不斷置辦各種物資。


    大年三十,趙安領著趙斌去暗室之中,祭拜曆代先祖,此時神龕之中最上麵的牌位已經換成那座宮中請出的神位。在趙安的帶領下,趙斌依照古禮,為曆代先祖進香,一切儀式進行完畢,父子二人索性坐在神龕麵前敘話。


    趙斌說道:“父親,如今大宋宗室被擄,開封城被張邦昌占領,咱們如何是好?”


    趙安喝了口茶說道:“如今咱家整合磁州,相州兩地力量,會合大名府三城呈犄角之勢,互為守衛,倒是一時無慮。”


    趙斌一愣:“老爹啊,你這背著我,秘密不小啊,竟然拉起如此規模的隊伍。”


    趙安笑道:“怎麽,你想勸為父趁機起事不成?”


    誰知趙斌急忙搖頭:“這事可急不來,有道是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據我所知,如今九路勤王大軍,雖然未去開封,可是迴到領地後也沒有解散自己的軍隊,反而大有割地稱雄之勢。京西北路有個趙叔向,領兵七千,言說自己是魏王後裔。淮西府也起來個趙子崧,言說自己是太祖後裔,也有問鼎之誌。咱家要是這個時候起事,反倒顯得真假難辨,難免有人說咱家是冒名頂替,假托先祖之名。”


    趙安撚髯微笑道:“我兒遠見,正因如此,如今還是要暗中發展,徐徐圖之。況且如今這趙叔向來曆奇怪,他自稱是魏王趙廷美的後人,可是名中卻全然沒有宗室字輩。至於子崧倒真的是太祖後裔,他是德昭祖父的後裔,算來應該是太祖六世孫,是你的孫輩。”


    趙斌笑道:“咱家這輩分啊,高的離譜,說出來恐怕百姓更難相信了。”


    說起此言,趙安冷哼一聲:“既然知道,還不努努力,到時候抱著孫子,輩分還真實些。”說著舉手要打。


    趙斌急忙跳起身形:“老爹老爹,別急啊,溪雲有身孕了!”


    趙安聞言一愣:“你說什麽?”


    “前日請的大夫,溪雲有喜了,原本想著晚上酒席宴前再告訴你的。”


    趙安聞言,先是衝著祖宗牌位躬身一禮:“祖宗保佑啊。”說完轉身就往上走,走了幾步才招唿道:“臭小子,愣著幹嘛,快走啊。”


    父子倆這短短片刻對話,就定下了日後發展的策略,如今真可謂是未來已明,希望可見。這個年過得喜氣洋洋,整個趙府上下都昂揚這一股蓬勃向上之氣,如今韓溪雲更是全家重點保護對象,不單在外有趙忠親自保護,趙安還專門點了兩隊由全是女子的暗衛,保護韓溪雲。


    一時間,趙斌的地位淪為家中最低,待到大年初五,趙斌在家中實在無聊,自己媳婦那邊,被母親嚴密保護,自己多待會都不成。索性拿了那件鵬甲,又裝了一車禮品,親自趕著馬車去嶽家莊拜年。等來到家門口,卻見嶽家門口早早停了一輛大車,車上拉著兩個大箱子,整車滿是泥濘,很明顯趕了很遠的路才來到嶽家。


    嶽家早有家丁候在門口:“趙爺,您來了?裏麵請,我們家大爺正在前廳待客,因此沒有出來接你。”


    趙斌笑道:“無妨,我自己進去見大哥,你們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府裏吧。”說著伸手拎起馬車上的盔甲包,直奔前廳。


    剛一進前廳,趙斌不由得麵色一呆,心說:“我今日真是來的巧啊,竟然遇到這一幕。”


    隻見屋內兩人,一人自然是嶽飛嶽鵬舉,而另一人二十歲上下的年紀,身高八尺,細腰乍背,頭戴武聖公子巾,身穿寶藍色的繡花開氅,鞋上褲腿上滿是泥點。


    嶽飛一見進門的是趙斌,忙招唿道:“賢弟啊,你來了,為兄介紹你認識,這位姓於名工,湖廣人士,頗好拳腳,方才我二人已經拜為結義兄弟。”


    趙斌看著這位名為於工之人,不由得笑道:“兄長啊,我可比你認識這位兄弟要早,隻是不知王賢弟何時改名叫於工了?難道是楊大哥那裏日子不好過,逼得王賢弟隱姓埋名遠走他鄉了?”


    這位於工初見趙斌時,就麵露尷尬,聽得趙斌此言更是鬧了個大紅臉。可嶽飛卻聽了個一頭霧水:“賢弟,這話從何說起,你怎麽會認識於賢弟?這王賢弟又是從何而來?”


    趙斌笑道:“小弟前幾年遊曆江湖,曾去過湖廣那邊,認識了幾位朋友,至於這位,還是讓他自己說吧。”


    來人見此,也知裝不下了,忙招唿道:“還請嶽大哥派兩個家丁,將門口馬車上的箱子抬進來。”嶽飛聞言,自然點頭應允,片刻功夫兩個大箱子拜在前廳當中,這人也不客氣上前打開兩個箱子,將裏麵的東西一一擺開,饒是嶽飛這幾年恢複祖業,又有趙斌一家幫襯,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這箱中十個馬蹄金,十根金條,還有幾十顆大珍珠爍爍放光,又有一領南繡平金猩猩紅的戰袍,一條羊脂玉的玲瓏玉帶,另一口箱子中,則是滿滿一箱銀錠。嶽飛奇道:“於賢弟,看你一路風塵,不想還如此富有,這些寶物可都算的上世間難得啊。”


    趙斌在一旁笑而不語,這漢子衝嶽飛躬身施禮道:“這些東西,全部是送給大哥的,另外還有聖旨一道,請接旨。”


    嶽飛聞言,眉頭一皺:“什麽聖旨!如今二帝被擄,天下大亂,你這是哪家草頭王。”


    趙斌也在一旁笑道:“怎麽,楊大哥如今步子邁的這麽大?”


    這人聽的趙斌打岔,不由得麵色一紅:“大哥,小弟和你說實話吧,小弟不叫於工,我姓王叫王佐。在湖廣洞庭湖通聖大王楊幺駕前稱臣,官拜東勝候。如今宗廟崩塌,二帝被擄,各地動亂不止,因此大王命我請嶽大哥上山聚義,撥亂反正,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嶽飛聞言,麵色一沉:“大丈夫應當光明磊落,你今日為何報假名欺騙與我,若非斌弟前來,你是不是還不願說出實情!”


    王佐急忙搖頭辯解道:“大哥,我久慕你的大名,因此以於工之名和你結義,此乃私交。以王佐之名傳旨,此乃公事,不論您是否願意去洞庭湖,咱們交情不能斷。”


    嶽飛擺擺手:“既然如此,請你把東西帶迴去吧,我是大宋子民,如今二帝被擄,我輩武人當忠心報國,抵禦外敵,而不是內鬥不止,做那帝王空夢。”


    這時趙斌也在一旁說道:“王賢弟,你還是帶著東西迴洞庭吧,等此間事了,我會親往洞庭湖,到那時咱們有話細說。”


    王佐無奈,隻能苦笑著收拾東西,又請一旁的家丁幫自己把箱子搬上馬車:“嶽大哥,小弟於工告辭,希望日後還有再見之日。”


    嶽飛在門內抱拳拱手道:“賢弟一路小心,希望你我日後不會戰場相見。”


    送走王佐,嶽飛和趙斌迴到前廳,卻見姚太夫人此時端坐前廳:“我兒,跪下!”嶽飛急忙撩袍跪在嶽母麵前,姚太夫人看著嶽飛說道:“方才我兒不受重禮誘惑,不貪無義之財,可謂忠心報國。但娘怕死後,又有不法之人來勾引你,倘若一時失誌,做出不忠之事,豈不把半世的芳名,喪於一旦!所以娘禱告天地祖宗,要在你脊背上刺下‘盡忠報國’四字,願你做個忠良,流芳百世。”


    嶽飛忙磕頭在地:“兒遵命!”說完轉過身形,解開上衣,露出脊背在姚太夫人麵前。


    姚太夫人衝著趙斌拱手道:“還請趙公子幫忙磨墨。”趙斌自然了得如此,接過嶽飛妻子遞來的硯台墨條,在一旁桌上研好,就這麽捧著硯台站在姚太夫人身邊。姚太夫人提筆在兒子背後先寫好“盡忠報國”四個大字,然後拿出繡花針,按字的筆畫來刺。紮一針,嶽飛的肌肉一哆嗦,露出個小血珠。嶽母也心疼了:“兒呀!疼嗎?”


    “娘,一點也不疼。”


    嶽母流下眼淚:“孝順孩子,你是怕娘手軟啊!”嶽母將字刺完,又用墨汁塗上,這墨汁印在肉裏,永遠也洗不掉。“孩兒啊,娘雖是女流之輩,但也知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現在二帝被困北國,金兵二進中原,正是國家用人之際,你要耐等天時。”說完又對一旁趙斌招唿道:“有勞趙公子了,還請趙公子扶老身迴後院吧。”


    趙斌急忙把硯台放在一邊,伸手扶起嶽母去後院,留李氏在前廳幫嶽飛處理後背的墨汁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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