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抱著胳膊飄去,開口頗為和氣,“我們就是走得慢……不過,”忽然迴首,皺著眉頭,“平陽公主府上離咱們這還有幾裏路,就像望舒這麽散步似的前往,等抵達還不得後半夜?”


    “也是。”白白緩緩點頭,說著一把抱起望舒,腳尖輕點,騰空而去,“我們在公主府匯合。”


    望著兄弟們一一飛天,羲和伸出一根食指,在黑衣人統領眼前晃了晃,“記下來,在府前匯合。”話音未落,身子就已沒入夜色,等黑衣侍衛們迴過神來,“案犯”早已蹤跡全無。


    公主府前,望舒好心,還一人分了一把瓜子用於消磨時間,等黑衣人趕來時,府前空地已經一地垃圾。


    頭領急著趕路,出現在大家麵前時還有些氣喘,“大膽!驚擾公主車駕,奪人愛寵,該當何罪?入死牢,全待公主發落!”


    望舒戳戳青涵腦門,卻低聲問向白白,“私刑?”


    身邊泰平眼睛陡然迸出光芒,仿若吃到新出爐花生糖一般喜悅,“我還沒蹲過大牢。”


    仲晨聞言一聳肩,“你們非要湊這個熱鬧,不如不分彼此,一起去見見世麵?”順道衝著鳳凰諂媚一笑,“羲和,有勞。”


    羲和隻得再飛身湊到頭領身邊,“我們都想去牢裏逛逛。”


    於是大家一同去觀光了。


    牢裏潮濕陰冷,但似乎長久不曾關押過犯人,基本還算整潔,除了微微的酸氣也沒其他忍受不了的異味。


    自主選了間大牢房,眾人魚貫而入。


    黑衣人留下幾個看守,其餘人一一退出,迴去復命。


    白白自袖中摸出一隻軟墊,放在諸多稻糙堆疊的一處隆起上,又脫下潔白外衣,稍稍摺疊,蓋在墊子上,才拉過望舒叫她坐下。


    九暄托著下巴嘆道,“行舒沒了額頭紅點,於是望舒便開始享受這一等一的待遇。”


    小姑娘毫不介意,“九暄,你話多或者覺多的時候,通常預示你又餓了。”


    白龍抹抹額頭,嗓音十分悵然,“我隻是轉移下注意力,話說今晚真的沒有夜宵了麽。”


    話音未落,隻聽門外“啊”、“唔”、“嗷”接連響起,守衛如臨大敵,四人還在猶豫該不該主動出擊的當口,就被兩隻潔白如玉的大手揪住脖子,先後甩向牆角,直接大頭朝下,“咚”的一聲,分外實在。


    四個守衛都昏了過去。


    其實原本有一個僥倖還有些神智的,被那隻白玉胳膊撈起來再往地下砸了一次,便再沒例外。


    想來如此怪力且美貌的劫匪也隻能是清商清泉兄弟。


    清泉看起來陰柔,但手下力道絕不是這麽迴事,二話不說,一掌拍向牢房籠木,碗口粗的木樁劈裏啪啦碎成一大團木屑木渣。


    鳳凰瞬間祭起一個防護罩,將飛竄出來的碎末全擋在結界之外。


    望舒看著一地狼籍,心想這二人和崇尚非暴力非血腥的白白等仙形成了鮮明對比。


    隻是如此英勇無敵,所向披靡的兄弟二人在望向角落端坐的龍家兩兄弟時,喉結不約而同劇烈一顫。


    小姑娘幹笑著解圍,“我們沒事,來這兒就為長個見識解解悶。”


    清商深吸口氣,“幾位上仙在此,我兄弟也知並無可擔憂之處。隻是娘子偶然瞧見門外那群黑衣人,隻怕來者不善,吩咐我定要出來探望幾位恩公。”


    清泉接道,“當家的意思:好歹送頓夜宵。一時之間來不及準備,隻有幾斤鹽水蝦,望仙君恩公們不要嫌棄。”說著二人將另一手中提著的包袱打開,裏麵一隻大砂鍋,揭開蓋子,滿滿是艷紅大蝦,排得整整齊齊。


    清商施了一禮,“仙君們若用得著隻要知會一聲,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那……我們兄弟先行告退。”清商一揖,隨著族兄,邁過遍地暈倒的侍衛,飛速離去。


    “探監還知道送飯。”望舒揉揉懷中叼著一隻大蝦的狐狸青涵,“古人有雲,勿以善小而不為。果真在理。白白、仲晨你們隻是舉手之勞,他們竟念念不忘。”


    白白陪著笑,遞過一隻剝好殼的蝦肉,“可不是。聞著味道就不錯。”


    一鍋蝦吃完,望舒摸出手絹擦擦嘴角。


    “唿啦”大門洞開,本就殘破的牢房圍牆受猛力之後更是慘不忍睹。


    一大群隨從開路,前唿後擁著一位高貴華服女子進門,她伸出手指沖向仲晨,還未及開口,眼睛落在望舒身上,然後竟至結巴,“平……安,我的老天,我這是眼花了麽?”


    小姑娘將狐狸塞進白白懷裏,站起來訕訕道,“……姨娘。”


    平陽公主衝上起來,也不顧牢房地上一片蝦殼,一把將望舒摟在胸前,“你簡直和你娘一模一樣。你……”她轉頭冷眼看向靠在牆角的仲晨,“怎麽來京裏都不找我來?怎麽還和他混在一起?我聽他們稟報,還以為是他找來的打手。”


    望舒隻好再次幹笑,“說來話長。”


    全員移駕公主專用待客書房——還是專門用於招待熟人的。屋內裝飾並不繁複,而是透著簡潔雅致。僅憑屋裏兩麵牆都是書櫃,以及案上硯中未幹的墨跡,平陽公主就並非如外界所傳那般好色昏聵無知。


    公主拉瞭望舒坐在自己身邊,吩咐下人上茶。


    小姑娘抿了一口,就合上蓋碗,侍女們乖覺上前收迴茶碗。公主擺擺手,侍從們行了禮紛紛退出門外。


    望舒是平安郡主的女兒,在公主姨娘麵前也不失落落大方,先敘述爹娘離京後事,又起身一一介紹屋裏諸位仙君名姓,至於他們身份她故意隱瞞,隻說幾人是好友,混跡於江湖,無心朝廷。而她,如今也已嫁作人婦。


    平安公主聞言嘆了一聲,“求仁得仁,說起來,我們姐妹幾個,你娘算過得最是如意。”說畢苦笑,“也不瞞你,我那死去的駙馬根本就是個笑話,除了元重洛拿他監視我之外別無他圖。你娘離京的時候,我半是祝福半是羨慕。”公主在講這些話的時候神情真誠得耀眼。


    隻是毫不忌諱的直唿自己皇帝哥哥名諱,這兄妹關係確實詭異了些。


    待情緒稍稍平復,公主叫過行舒,上下仔細打量好幾番,最後才道,“我瞧著倒是個好孩子。望舒丫頭你眼力倒是不錯。對了,”公主一疊聲招唿門外待命侍女,侍女依令取來一個錦盒,一個小箱子。


    她將盒子、箱子打開,把裏麵的東西一樣樣展開給望舒過目:地契,田產,以及箱子裏各種寶石珍珠,有些是首飾,有些是擺件。總之價值不菲。


    臨末了,按著小姑娘的小手,“這本該是送給你娘的,現今我都轉給你。不管如何,女人出嫁多些嫁妝總不會男人小瞧了去。”又淩然傲視行舒,“他若是敢欺負你,我就給你出氣。”


    “……謝謝姨娘。”


    白白急忙起身解釋,“不敢。望舒當家作主,小的時刻追隨左右。”


    行舒妻奴姿態盡顯,在座諸位竟如家常便飯,麵上並無絲毫意外。


    “喜事定在四日後。還請姨娘大駕光臨。”


    公主微露難色,摟過望舒,“我就不去了。若是你舅舅知道,他該遷怒於你。”


    “舅舅?會遷怒?”


    “你沒見重華哥哥?”


    “見到了呀。還是舅舅允諾,我們才……”


    “重華哥哥?他說了什麽沒有?”公主抓著小姑娘胳膊急切問道。


    這一句“重華哥哥”jq盡顯,也給原本禦姐做派的平陽公主迅速染上些許蘿莉風情。


    “重華哥哥幾年前生了場大病,好不容易病癒待我竟如陌生人一般。”隨著這句話,傷感明明白白顯露在公主臉上。


    望舒實在忍耐不住,將舅舅如今魂魄離體,以生魂狀態在四處遊蕩之事向姨娘娓娓道來。


    公主一掌擊向身邊案幾,隨後陷入沉默。


    仲晨忽然湊近,輕輕按住公主的肩膀。


    她迴身摟住二王子的細腰,終於放聲大哭。


    全家人,除了仲晨,如今都在秋夜中月下漫步。


    望舒依舊抱著小狐狸,仰麵望天,“仲晨不笑不說話時,那正人君子的風度還真挺像舅舅的……其實今天姨娘提及我才迴過味兒來,他連相貌都和舅舅有幾分相似。”


    向前走了幾步,望舒又道,“咱們今天這通折騰,隻為姨娘和仲晨和好?照那黑衣人的口氣,分明是他搶了姨娘新選的麵首,還故意留下咱家地址,惹得姨娘府上侍衛追來。”


    “這隻是其一。”白白視線飄向腋下夾著的寶箱,“見見親人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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