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屋漏偏逢連夜雨,這最近一千來年供職於天皇大帝這邊的年輕男性仙君,還就真沒一個能順利娶親的,惹得天皇大帝本人極為惱火,當著其餘帝君們捶著自己胸膛起誓:哪位女仙若能看上座下仙君,我定當出份厚禮,親自登門賀喜。


    可惜即使是神仙也不能事事如意,就算帝君承諾豐厚“嫁妝”,直至今天,他座下的男仙仍舊一個都沒推銷出去。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得一絲希望。


    至少鳳凰羲和就曾經被株大大的梨花重重的閃了迴小腰。


    “梨花女仙”並非新晉,她曾與姐妹們多次一同圍觀議論“四美人”甚久,卻不知哪根筋不對,法會之後離了眾人,跑去天宮後花園閑逛散心。


    恰巧瞧見羲和端著酒盞一飲而盡,指尖撩開額頭劉海,迷離著一對多情鳳眼……撞到了身邊的梧桐樹上。


    大家都知道鳳棲梧桐的說法,當時一襲紅衣的鳳凰羲和靠在梧桐樹上,髮絲些微淩亂,皺皺柳葉細眉,顫顫纖長睫毛,嗬出薰然幾分酒氣,兼之頭上樹影映照在羲和身上,閃動婆娑,整個情景,如詩如畫;羲和不同於以往的嚴正清冷,此時舉止神情,更是說不盡的風流動人。


    “梨花女仙”愣了。


    羲和根本就沒意識到身邊還有其他人,站起來,晃晃悠悠的向前走,怎料掌握不住平衡,咕咚一聲又栽倒在地。


    女仙正要匆忙上前去扶,駕著祥雲的九暄、行舒、泰平忽然出現,九暄力大,直接將羲和扛在肩上,還不忘向沒迴過神的女仙客氣解釋:“羲和酒量很差。”


    “不喝正好,一喝就倒。越是糊塗,越要亂跑,”行舒一揖,“有勞仙子照料。”


    泰平伸手摸了摸羲和額頭,道出一句極為驚悚的真相,“九暄,羲和可能要吐……”


    白龍定力非凡,龍軀一震,還禮數周全,三人集體向女仙告別之後,就在一轉眼之間沒了蹤影。


    之後,“梨花女仙”腦海中仙揮之不去的滿是羲和酒醉後的嬌媚神情,以及掛在嘴邊似有似無的淺笑。她知道她恐怕春心萌動,愛上了一位上仙。


    梨花女仙對羲和一見鍾情,說到底,還是羲和的皮相惹的禍。


    這是個奔放的姑娘,愛了自然要爭取,要給自己討個說法。


    除了自己依舊守時認真當值,做好本職工作之外,其餘時間,憑著公務之便或者藉口悶了權作找人閑聊,總之都要往天皇大帝那裏跑一跑。


    “光棍軍團”眾仙自然很歡迎這唯一一抹“亮色”,不過很快大家就甚為沮喪:這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海闊天空的胡侃之時,美貌女仙的眼睛都是跟著羲和走。


    其實羲和個性並不那麽討厭。


    在天庭,他還有大度且寡言的好口碑。


    四千年前,經過浴火重生,鳳凰羲和毛還沒長全便已經和行舒相識相知,後來同在天皇大帝門下,再遇九暄、泰平,幾人私交極好,羲和又屬火,天生的重情義,得知行舒遭遇之後,同情加敬佩,本來是很想和望舒搞好關係的。


    怎奈望舒可能也因為羲和前世曾是自己的戀人,如今望舒自己先移情別戀到了行舒身上,雖然並無特別記憶,可靈魂深處總有些後悔當年在閻君麵前“非羲和不嫁”的重誓,於是嘴巴分外不饒“鳳凰”。


    羲和雖是神獸,與生俱來的好涵養,倒也不至於“聖父”到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活活甘願做了包子的程度。何況,望舒說過的很多話,真很刺耳。


    隻是,鬥嘴這東西太依仗天賦,幾代下來,羲和慘敗,無一例外。


    可越是輸就越想翻盤。


    於是羲和就在屢敗屢戰中鍛鍊意誌,又在望舒幾句軟語和適口飯菜中消磨掉了最初的雄心。


    說這些,隻是想鋪墊一個事實出來:羲和是個別扭受。


    不過,別誤會,羲和是直的,如假包換。受,在這裏隻用於形容他溫順內斂的本性而已。


    咱們轉迴“梨花女仙”倒追鳳凰上來。


    羲和不傻,“梨花女仙”那點意思,他看得出來。


    和兄弟們一同飲茶時,他大方講了實話,周圍熟悉行舒情事之人,沒個不羨慕的,他自己也不例外,一心嚮往那種心意相通的天作之合。而這位女仙,他沒感覺,整天圍著他轉,他很是煩惱,更不想因此背上負心名聲,或是被人議論不知好歹。能迅速了結此事,最好。


    九暄幾人不停點頭,表示贊同。最後信誓旦旦的表示,哪怕製造困難,也要讓“梨花女仙”知難而退。


    他們沒多久就找到了機會。


    女仙的妹妹因為犯了天條,被貶下界,盡受人世輪迴之苦。


    她悲苦難耐,跑到羲和這邊,欲尋求安慰。


    鳳凰置之不理。連續兩次閉門羹,女仙便徹底死心,果斷終結了自己漫漫八百年的倒追坎坷路。


    當女人無助,最需要安慰和勸解的時候,卻漠視她的感受——這是一個男人不愛一個女人最充分的證據之一。


    女仙並不傻,所以她放棄了。


    不過,沒多久她也見識到了一位仙君與她形影不離,使出渾身解數,隻為她莞爾甚至最後得到的是調笑,也能甘之如飴“傻”得無可救藥的樣子。


    她從別人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


    不如嫁個愛自己的——於是她痛快的接受求婚,迅速成親了,而對方就是行舒提過的那位山豬仙。


    望舒聽完故事,眨眨眼睛,“所以你們不去喝喜酒,怕羲和不自在麽?”


    行舒笑著摸摸她的額頭,“猜錯了。我們幾個去了,齊刷刷的亮相,新郎怕不是要無地自容了。”


    她撅嘴,心說女仙們評價你們“水仙“竟一點都不冤枉。


    “那羲和,究竟有沒有喜歡過什麽人呢?”她還是有些好奇。


    “他啊,我倒沒看出什麽苗頭。不過以神仙的年紀來算,羲和還很年輕。”


    望舒丟過一隻枕頭過去,“你很老麽?”


    “我算是標準的早婚。”行舒輕笑,“其實以九暄的年紀,若不是龍族一貫娶妻生子就極早,他也不至於被父母催成那樣——可算是煩不勝煩。”


    對於白白不厚道的主動將話題引到九暄身上,她一點都不意外,“九暄,有沒有愛上過誰?”


    “有。”


    “哈?說說。”她扯著行舒袖子,晃了幾晃。


    “你自己去問吧,九暄和你一直交情極好。”


    又有深度八卦可供挖掘,她頗為滿意,想了想,又問,“泰平呢?”


    “以尋常人的壽命,泰平大約隻是十歲孩童。如今就要談婚論嫁,是不是太未雨綢繆些?”


    這倒是揪起她很久以來的疑問,“白白,你們幾個一直都待在我身邊麽?接連幾世都如此,如果隻是想見識下我的樣子,不必代代都出現吧。”


    行舒神情瞬間透明,甚至讓她有悔不當初的感覺,“確實。”


    他躺平,將她攬在懷裏。


    滿耳都是他平穩有力的心跳,最後行舒那醇厚的嗓音又再響起,“因為你最初在閻君麵前立下重誓,要與上仙結姻緣,你需付出的代價自然頗大。最初的兩世,你隻活到了二十;第三世因我執意修仙之過……隻有十八;而後我與九暄他們相識,和盤托出你我舊事,他們便主動分出些仙元,為你延壽。羲和身為不死鳳凰,屬性相合,所以他出的力最多。”


    望舒當下默然。九暄、羲和、泰平他們幾個沒有一個提及,更別提表功邀賞。


    行舒語調依舊平靜如初,“隻是這仙元給多了,你靈魂承受不住,反而落得個煙消雲散的下場。”


    她醞釀好久,才道,“就像體壯青年嚼上一根老山參?”


    那個他


    受人恩惠,定當迴報。望舒暗自許願。


    “選美”軍團無一例外的注重“口腹之慾”,她自然有了努力的方向。


    心念已定,她稍稍蜷起身子,在七月伏天裏,守著“自調節溫度節能冷暖空調”,睡得自是分外舒慡。


    望舒清早梳洗完畢,剛邁出門幾步,早有白衣容月迎上前來。


    九暄四個正巧聚在廂房,個人手裏拿著幾份公文,商議要事,不過望舒察言觀色,幾人麵上並無嚴峻神情,所以她扯了容月袖子,敲了敲門框,柔聲問,“打攪了。你們有想吃的麽?”


    泰平正太最是厚道,忽閃忽閃眼睛,“望舒,今天不該你下廚的。我們很快完事,”又輕輕揪揪身邊鳳凰艷紅長袖,“羲和。”


    鳳凰立時揚手,“不好意思。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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