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聊起她熟悉的蔬菜話題,她顯得格外精神奕奕,漾著他從未見過的愉快微笑,對著他侃侃而談。


    費奇頗覺有趣的邊聆聽,邊側頭專注凝望著她。


    仿佛是察覺到他興味的凝視目光,樓楚楚頓時止住了話。


    「抱歉,我太嘮叨了,不小心說得太多,你一定覺得很無聊吧?」她不好意思的羞澀笑道。


    她差點忘了,不是每個人都跟她一樣,喜歡了解各式新品種蔬菜背後的來曆故事,他一定聽得很不耐煩吧?


    「不會,挺有趣的,」費奇伸手碰了碰那株怪形怪狀的珊瑚花椰菜,勾起薄唇緩緩道,「是種很新鮮的體驗。」


    他以前從未接觸過這樣的事物,田園、泥土、草地、凝著露珠的青翠蔬果……這一切,都是過去生活在腥風血雨中的他,未曾體會感受過的。


    那樣寧靜安謐,仿佛時間都靜止在這一刻……


    樓楚楚聞言,溫婉的一笑。


    她將花椰菜上的泥土拂去,一麵開口說道,「有些人不太喜歡這樣的生活,他們覺得這樣的日子很枯燥無趣,整日與泥土、菜圃作伴,無聊透頂,但我卻很喜歡這樣的環境,雖然平淡,內心卻非常的安詳……」


    平靜得好像被陽光曬過的溫暖海洋包圍一般……


    寧靜安詳的生活嗎?


    聽了她的話,費奇忽地用一種她所不懂的深邃眼神定定瞅凝著她。


    她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小臉不自覺地微微泛紅。


    「做、做什麽這樣看著我?」是她臉上有什麽奇怪的東西嗎?否則,為什麽他要用那樣的眼神看著她?


    費奇沒迴答她的問題,隻是深深凝望著她,約莫一分鍾,才見他緩慢地輕啟薄唇。


    「楚楚,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什麽東西最難得到嗎?」


    「啊?」世界上最難得到的是什麽?


    見她一臉困惑苦思不解的模樣,他忍不住輕笑出聲。


    「acoon tented mindis aperpe tualfeast.」唇間輕逸出一句古老的英文諺語,他用那雙溫柔宛若大海的湛藍色眼眸凝視著她,「意思是,知足常樂。」


    「知足常樂?」她喃喃細念著。


    「而你,大概是我見過,最平凡知足的一個女人了。」


    最平凡知足的女人?他這是什麽意思?


    她睜著迷惑的大眼,茫然的怔望著他。


    「走吧!」未對那句話再做解釋,費奇噙著抹惑人的魅力微笑,拍拍屁股站起身,順便撈起腳邊最後一箱裝滿蔬果的貨箱,「時間不早了,我們該迴去準備開店了。」


    他抱著貨箱,逕自邁開步伐,走向胖卡停放的位置,留下樓楚楚還待在原地,默默思索著他話中的意思……


    深夜,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腦海中還不斷盤旋著清早他對她說的那句話。


    最平凡知足的女人?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呢?


    是指她在人群中平凡、毫不起眼嗎?還是,她甘於平淡的安寧生活,讓她比起勇於追求自己欲望的一般人,顯得無聊而沉悶?


    她不懂,他的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唉……」她歎口氣,思緒混亂得令她難以入眠,她索性起身,披著外套下樓,打算到後院的庭院走走,好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她推開落地門,走進後院,未料,卻瞧見他蹲在院中唯一的一棵大樹前,拿著刨片的工具,正埋頭專心刨削著一塊約莫有半個人高的厚木板。


    「這麽晚了,你還沒睡啊?」她不禁走近他,看看他在做些什麽。


    這麽一大塊木板,他想用它做什麽?


    聞聲,他停下動作,抬頭望向來人,見到是樓楚楚,緩緩彎起了嘴角。


    「你不也是,這麽晚不睡,是因為睡不著嗎?」他站起身子,抬手拭去額上因工作冒出的熱汗,挑著眉問道。


    「嗯,」她臉一紅,不太好意思的迴道,「大概是我今晚喝了茶的緣故……」怎麽也不敢說出,她之所以失眠的真正主因,是因為他清早所說的話。


    「不會是我吵醒你了吧?」他放下手上刨片的工具,轉而由小桌上挑了另一個磨光的砂片,「是的話,我立刻停手收拾,改天再弄。」


    反正這些東西也隻是閑暇無事做來好玩的,並沒有一定的急迫性。


    見他誤會,她連忙搖手。


    「不是不是!你沒有吵到我,我隻是單純的睡不著下來走走罷了,不過,」她睜著黑亮的大眼,有些遲疑的發問,「我可以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看他拿著這麽一大塊的木板,深夜不睡在這裏辛苦工作,讓她不禁十分好奇這塊木板的用途。


    他沒有答話,隻是伸手拍拍身旁的大樹,斜眼笑睨著她。


    「……樹?」她仰頭望著那棵打從她與小柚搬進來便存在於此的茂盛大樹,不解地吐出困惑的疑語。


    他的木板跟這樹有什麽關係?


    「你不覺得讓這棵樹空置在這裏很可惜嗎?」他放下砂片,又取起粗繩,利落地在木板上打了個吊板結,「與其讓它空在這裏,不如做個秋千,變成大自然贈予這棟房子的一份禮物,當小鬼無聊時,可以來這裏玩一玩、蕩一蕩,當作她遊戲、玩耍的一個場所。」


    他的動作很快,係完了結後,他又取起另一條粗繩,拋往樹上最粗壯的樹幹,開始勾打結身。


    「在國外,很多人都喜歡在院子裏放個秋千供孩子遊樂,難道這裏不流行嗎?」他抬起藍眸瞥向她,手上的動作並未因談話而有所停頓。


    聞言,她露出靦腆的笑容,攏了攏身上披著的薄外套,輕聲說道。


    「不是每家都這樣做的,因為製作這個要有空間、時間,更需要技術,就像我,隻有自己一個人,即使有心想幫小柚打造,但什麽也不會的我,也沒有辦法完成。」


    所以,她很感謝他,哪怕他隻是一時興起,她都感謝他想幫小柚做秋千的這份心意。


    「既然聊到小鬼,剛好有件事想問問彌,那小鬼是怎麽迴事,我瞧她好像不怎麽愛說話?」費奇蹙著眉。


    打從他在路上遇見那小鬼開始,就沒聽她開口說過半句話,就連住進來這幾天,也隻見她以點頭、搖頭來迴應別人問她的事情,小嘴閉得死緊,一句話也不吭。


    乍然被問起小柚不說話的原因,樓楚楚不自覺地身體一僵。


    「因為曾經發生一些事情……」她似乎隱瞞著什麽,隻用簡單的幾句話匆匆帶過原因,「所以,小柚患有恐人症,不喜歡別人的靠近、碰觸,對陌生人畏懼,更不喜歡說話。」


    「是嗎?」他瞥了她一眼,仿佛看出她不想深談,故未再繼續追問,「那有帶她去看過醫生嗎?」


    「有。」她勉強彎起唇,但笑容看來有幾分苦澀的味道,「醫生隻說,別勉強她,盡量讓她待在自由舒適、無壓力的環境中,等她一步一步逐漸適應和人群接觸,也許日子久了,她的恐人症就不會那麽嚴重了。」


    她轉過頭盯著他淡笑說道,「你還是我第一個看見,小柚肯主動接近不排斥的人。」


    對他的碰觸絲毫沒有任何恐懼反感。


    「喔?」費奇聞言不禁高高挑起了眉,勾起性感的唇角,露出一抹好看的笑容來,「那我還真是深感榮幸。」


    他居然幸運的沒被那小鬼排斥嫌棄,看來,他真該好好感謝那天那隻野狗了,讓小鬼對救了她的他產生極大的安全感,他才能贏得她的信任,順利借住進這個家中。


    他扯了扯唇,繼續進行手上的工作。


    他抬起木板,精準量好樹幹和木板間垂落的最佳距離後,他係了個維持平穩的稱人結,然後彎身在木板底部鎖上固定的螺絲,完成了秋千的製作。


    「行了。」他站起身,向後退了一步,雙臂環胸,像是欣賞似地眯眼打量眼前這具他親手打造出來的秋千。


    忽然,他迴頭望向她,壞壞的朝那具約可供兩人同時乘坐的秋千努了努下巴。


    「上來吧。」


    「什麽?」


    「花了這麽久時間才辛苦做好的秋千,當然要試一試嘍,上來吧。」他冷不防握住她纖細的手臂。


    「我不……」當她還未反應過來時,她已被他一個使力拉扯,強迫坐上了那具雙人秋千。


    「啊!」她發出驚唿,表情緊張的握緊身旁的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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