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一個輕騎卒砸死,常霄才皺眉迴頭。在他的身邊,三千餘人的賣米軍,迅速聚了過來。


    “統領,是蜀人的援軍。”


    常霄昂起了頭,看了看前方,又看了看左右。西蜀的白甲騎,已經被殺得步步後退,再也逞不了威風。當然,死去的步卒甚多,甚至還有近千人賣米軍。


    至於後麵趕來的西蜀輕騎,同樣死傷過半。


    如這個代價,於北渝而言,已經算得不錯。自家小軍師計謀有方,阻馬而圍,才有了第一場的威風。


    “常統領,蜀人退了。”


    常霄眼睛發冷。他巴不得再帶人,將那些白甲騎殺個幹淨,但現在,西蜀的援軍,已經快衝到了近前。


    不僅是狼族的騎軍,更有一支古怪的西蜀步卒,背著大盾,步步緊逼。


    “聽人講,西蜀的狼族晁義,亦算天下名將。”常霄笑了笑,“並非是輕視,但在我看來,西蜀名將之說,除了定州陸休,餘者皆是泛泛。”


    “統領,蜀人要圍過來了……”


    “莫驚,我燕州弓騎也該到了。戰事在前,若能拖住一些時間,是再好不過。左右,副統領杜鞏那邊,還沒殺死衛豐。”


    “蜀人如何答應,必然要整個殺來,但將軍放心,我等除了三千賣米軍外,還有近兩萬的步卒。先前的時候,尉遲定和胡貫那邊抵擋不住,已經從另一個方向,繞了迴來。若加到一起,我等還有近四萬人,無憂矣。”


    “騎軍太少,終歸是劣勢。”常霄半眯眼睛,“先前拿住的蜀人俘虜,共有多少?”


    “約莫四五百,其中有一個叫魯當的小將,先前跟著蜀騎殺來被俘。據說,是西蜀破陵將軍魯雄的舍弟。”


    “魯雄?”


    “西蜀與東陵打仗時,留在東陵內應的蜀將。”


    “甚好,將這些人取來,置在陣前。”隻說著,常霄勾著手,將手裏的短錘放下,又從旁抓了一柄梨花槍。


    “統領這是……”


    “以戰俘為子,吾常霄,欲與蜀人鬥將!”


    “戰事已開,廝殺正烈,蜀人如何會答應。”


    “無非是拖延時間,等我燕州弓騎。蜀人不答應,那便將那些被俘的蜀人,當著麵一個個地砍了。”


    提了槍,常霄聲音不變,“諸位袍澤,便在此地替我掠陣。內城常槍,吾常霄,亦有六七分的本事!”


    隻說完,常霄再無猶豫,單人一騎,麵色清冷地往前踱去。


    “統領萬萬不可,小心蜀人的陣斬!”


    “袍澤之誼,若晁義罔顧,便是殺了蜀人的士氣。若是如此,吾常霄即便一死,能擊破敵之士氣,又有何妨!”


    “姓常者,無匹夫!”


    單人一騎,常霄停馬在陣前,垂下累贅的厚甲,槍指前方,發出聲若驚雷的怒吼。


    “內城常家,賣米軍大統領常霄,欲與爾等鬥將!若不敢接,便做狗夫抱頭,速速離開!”


    ……


    踏。


    晁義勒停戰馬,皺著眉頭,沉默地看向前方。在後邊不遠,幾乎同行而來的三千虎步,亦是緩緩停下。


    若是普通的鬥將,晁義隻會當麵前的賣米軍統領,是個傻憨,直接大軍衝去,殺個七零八落。


    但現在不同,在北渝人的陣前,數百人的蜀卒被推了出來。


    “晁將軍,是我西蜀七英的魯當小將。”


    晁義麵容發冷,隱約明白了北渝人的意思。鬥將,不過是拖延時間。但若是不鬥,這些作為彩頭的被俘蜀卒,隻怕要被一個不剩地殺光。


    “晏雍兄弟,你怎麽看?”晁義轉過目光。


    皺著眉,晏雍想了想開口,“晁兄,若不鬥將,北渝人便要殺俘,殺我西蜀一波士氣。”


    袍澤之誼,向來是西蜀軍伍的魂。


    “前方不遠,衛豐將軍尚在苦戰。我等要殺過去,這些北渝人同樣不好對付。但若是說,鬥將一贏,不僅能救迴俘虜,更能反其道而行,挫敗北渝人的士氣。”


    “我聽說……晏雍兄弟在西域,力撥千斤,挑翻了那頭傻虎的戰馬。”


    晏雍點頭,“取巧罷了。”


    晁義歎著氣,“這種時候,我突然很想那頭傻虎。此時若有他在,鬥將幾無懸念。”


    “晁兄,便讓我晏雍——”


    “晁將軍,餘當豹願出戰!”


    沒等晏雍說完,這時,蜀陣中一騎虎背熊腰的人影,迅速奔了出去。


    鬥將之功,若能陣斬敵將,幾乎與先登無二。自然有人願意,去赴死一搏。


    隻說了句,羌將餘當豹已經拖著狼牙錘,唿嘯著衝出了陣。


    晁義麵容沉默。


    西蜀諸將,數他和老餘當王的關係最好。這餘當豹,是老餘當的第四子,素有武勇,但願不要出事才好。


    ……


    “來者何人!”赤著上身,常霄勒著韁繩,冷聲開口。


    “西蜀餘當豹,來取爾的首級!”


    “如你所想,能挑了本統領,西蜀俘虜,皆可一並交還。”常霄大笑三聲,打了韁繩,夾了馬腹,也同樣衝了出去。


    他並非是傻子,早就打聽到,那位西蜀的虎將軍,並未在北麵隨軍,若不然,他如何敢作鬥將之事。


    馬蹄碾起陣陣塵煙,二騎錯身之時,開始第一個迴合的接刃廝殺。


    “呀呀呀!”餘當豹掄起狼牙錘,從側往常霄砸了過去。


    常霄淡笑,一個迴手戳槍,戳在狼牙錘上,“鐺”的一聲,將怒叫的餘當豹,震得人馬搖晃。


    “渝賊!”餘當豹穩住身子,剛要調轉馬頭,準備再戰。


    卻在這時,一點寒芒掠過餘光,等他扭頭,才發現不知什麽時候,那位北渝敵將,已經迅速奔馬而來,梨花槍兇狠刺出——


    嗝。


    手裏的狼牙錘落地,餘當豹咳血墜馬,死在了血泊中。腦袋之上,已然被戳出一個血窟窿。


    “殺你一介庸武,吾常霄,並未有絲毫歡喜。”


    迴了槍,常霄扯起韁繩,踱著馬蹄迴到陣前,挑釁地重新看向前方。


    “西蜀,可有一戰之將!吾的常家槍法,渴血久矣!”


    常霄怒吼揚槍,直指蜀陣的方向。


    在他的身後,數不清的北渝將士,皆是怒吼連連,止不住地高聲喝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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