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看完地圖後,眉頭緊鎖,“安營紮寨的倒是高手,此處易守難攻,若貿然進攻,被賊寇發現,不免打草驚蛇,若賊寇放下檑木滾石,山勢陡峭,我軍定會躲避不及。”


    強攻並非不可,但是黑子可不會拿士兵的命去填。


    雖然團長沒有直接下達作戰命令,但如果損失過大,自己這個連長也就幹到頭了,說不定還會受處分。


    黃家軍裏麵的每個士兵,都是寶貝。


    識文斷字、通曉基本的物理、化學知識,還是各大工廠的骨幹力量,別說死了,就是擦破點皮都得有人心疼。


    亭長田海聞言,也覺得有些難辦。


    如果按照他的想法,就會下令讓手下強攻,死幾個人算什麽,打仗還有不死人的?


    隻是他看了一眼身邊的蝦兵蟹將,知道就算自己這些亭卒死光了,也不一定能攻入小刀會的大門。


    “黑兄弟,咱們下一步該怎麽辦?管理治安我專業,打仗,你是專業的,大仙教導我們,要讓專業的人幹專業的事,我就不好越俎代庖了。”


    黑子攤開地圖對田海說:“田兄你看,這裏的地勢易守難攻,而且據小刀會年輕人所說,山寨之中,有賊寇三百多人,都是些亡命之徒,他們甲胄不少,還有弓弩,若是強攻,恐傷亡慘重,而且賊軍占據地利,若是我軍不敵,被其包圍,非但不能立功,兄弟你我的性命都可能撂在這兒。”


    田海一聽,打起精神,隻是聲音有些顫抖:“如此危險?既然賊軍勢大,我們不如先退迴城裏,請黃師長再派人手,再做打算。”


    田海本來興致挺高,畢竟剿滅盜匪,也是要算在他政績裏麵,日後提拔,履曆上也能光鮮一些。


    這件案子還是黃大仙親自關注,容不得他偷奸耍滑。


    可是相比較升官發財,田海更在意的是自己的小命。


    人到中年,許多事情都能看透,什麽都不如活著重要。


    黑子搖搖頭:“不行,團長說了,必須完成任務,這是命令!”


    “就不能變通一下?”


    “軍令如山!”


    “啊……那完了!”


    黑子沉吟道:“也不能說全無辦法,這是不知道那寨中存糧多少,若是不多,我們還能采取圍困之法,守上十天半個月,等寨中糧草吃盡,賊軍也能不攻自破。”


    田海眼睛一亮,忙道:“這個辦法好,不損一兵一卒,就能消滅賊匪,符合《孫子兵法》上兵伐謀的精神,咱們就用這個方法吧。”


    黑子又搖頭。


    田海都要瘋了,“怎麽又不行?”


    黑子說道:“大仙給咱們剿匪的期限是幾天?”


    田海麵如死灰,因為他意識到,黑子的這個辦法見效遲緩,畢竟誰也不知道寨中到底有多少存糧。


    今年夏收頗豐,小刀會背靠驪山,也吃了個盆滿缽滿。


    要說他們沒有糧食,田海自己都不信。


    田海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腦袋耷拉著,就差沒哭出來。


    “不過……”


    田海眼睛一亮,聲音也高了幾分,一把抓住黑子的胳膊:“不過什麽?”


    “我倒是有個辦法,就是有傷天和。”


    田海都快給他跪下了,“我的親兄弟唉,這都火燒眉毛了,還管他傷不傷天和,兄弟你說,如果你不方便,就由哥哥我代勞,一切罪責都由我一人承擔。”


    黑子道:“那山寨位於山頂,易守難攻,這是他們的優勢,也是他們的致命缺點,而且方法就在老哥你剛才的話裏,至於要不要做,就看老哥你自己的意思了。”


    田海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兄弟你是說?”


    “我們都別說出來,各自在手掌心寫下這個計策,看看是否心有靈犀。”


    兩個人背過身,用隨身攜帶的炭素筆在手掌上寫字。


    “兄弟,請看!”田海緩緩攤開手掌,隻見上麵赫然是一個“火”字。


    黑子的手掌上,同樣是一個“火”字。


    田海猛一拍手,“那咱們事不宜遲,準備放火燒山,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山上作戰怕火,平原作戰怕水。


    黑子心中暗罵一句真狠,臉上笑嘻嘻道:“全憑大哥吩咐,我去安排手下的兄弟砍樹挖壕,爭取在天黑之前把壕溝弄出來。”


    田海連忙答應,然後就開始跟黑子商討方案,比如在何處挖壕溝,挖多長、多深。


    在山上放火也是一門技術活,要考慮火勢大小、風向,否則一旦弄不好,就容易引發山林大火,到時候敵人燒死了,自己這些人也別想逃,許多死於森林大火的人,並不是被火燒死,而是死於濃煙,窒息而死。


    田海從善如流,他不是軍伍出身,卻向往做一個士卒,準確的說是向往做軍官,因為軍隊的命令是不容置喙的,不像亭舍中,下麵的人不服從管教,自己也拿他們沒辦法。


    黑子見自己的計劃得到支持,心中高興,他知道這次行動,是以當地的亭舍為主,自己這個連隊,隻是起輔助作用。但他們畢竟代表的是黃家軍,如果行動失敗,丟的是整個連隊的臉麵,日後迴到軍隊裏麵,他們這個連隊就會蒙羞,為其他連隊恥笑。


    二百多號人,很快就圍繞著小刀會所在的山頭挖出了一條寬兩米,深一米,長達數百米的壕溝,也就是防火隔離帶。


    壕溝裏麵,還從一旁的山澗引來泉水,以防火勢過猛,自己等人還可以用泉水浸濕衣衫防止濃煙入肺。


    等到一切準備停當,200多號人也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


    黑子安排好站崗的暗哨,其他人就地休息,等待夜幕降臨,火燒敵營。


    ……


    小刀會總部,設立在驪山上周烽火台的下麵。


    當年周幽王為博美人一笑,點燃了驪山烽火台,狼煙四起,烽火衝天,各地諸侯見到烽煙,以為犬戎來襲,帶著各自兵馬前來勤王救駕,誰知道來到驪山腳下,卻連犬戎的毛都沒見到,褒姒見千軍萬馬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如同兒戲,覺得十分好玩,不覺嫣然一笑。


    如今周幽王、褒姒都化作了塵土,可當年的烽火台依然矗立在驪山的山頂。


    小刀會總部。


    依托烽火關舊址修建的山寨,紅牆綠瓦,雕梁畫棟,頗有些氣派。


    聚義堂內,二十幾個人正在推杯換盞,大塊吃肉,大口喝酒,氣氛熱烈異常。


    他們昨夜下山,搶劫了一隊過路的行商,不但掠奪了大量的糧食、家具和白紙,還有幾個南蠻女子。


    這些女子並不是貨物,她們通過趙成的路子,從南越被販賣過來,在驪山安家,這些女人並不會完全許配給驪山的勞工,如果外地商人有看好的,願意娶她們,黃賀也並不禁止。


    這叫婚姻自由。


    隻是這些女人的命不好,剛找到了值得托付終身的人,還沒過門,就被小刀會的土匪搶上了山,受盡淩辱,一個人要應付七八個男人。


    最漂亮的那個,自然是歸荊有命所有,倒是沒有受太多的罪。


    荊有命在漂亮妹子翹臀上狠狠地揉捏了兩把,端起桌子上的海碗,灌了好幾口,“哈哈——嗝——爽!”


    “頭領,聽說驪山縣城的黃大仙,搞了個糧票局,當家的原是他的侍女,長得那叫一個花容月貌、閉月羞花,什麽時候您帶著咱們弟兄將她綁了,迴來與頭領做個壓寨夫人,咱們也好沾沾仙氣。”


    哈哈哈——底下的人哄堂大笑,滿口汙言穢語,就差沒當場表演。


    荊有命道:“勿要胡言亂語,黃賀能把驪山發展到如今地步,就算不是神仙,那也是有本事的能人,我等原本落草為寇,在驪山躲藏,飽一頓、饑一頓。而今驪山號稱小鹹陽,百姓富足,咱們的生活也好了許多,這還要多多感謝黃大仙。某隻盼著悶聲發大財,不要被黃賀關注。”


    荊有命出身燕國貴族世家,見識比起寨中草寇強了不知幾許。


    同時他還是一個非常迷信的人,當初他的父親荊軻刺秦失敗,他就覺得這是天命,是上天保佑秦始皇,沒讓自己的父親成功,秦始皇就是天命之子,自己的父親是逆天而為。


    所以才招致身死,就連參與此事的燕太子丹等人,也因為這件事慘死,否則秦滅六國,活下來的貴族不計其數,太子丹如果頭像,未必沒有一線生機。


    荊有命從此得出一個結論:不要招惹大氣運之人!


    在荊有命眼中,黃賀就是身負大氣運的天選之人。


    要不他怎麽能憑借一萬人打敗秦軍五萬多人?


    大堂裏麵燃起熊熊烈火,照的所有人紅光滿麵,神采奕奕。


    荊有命的話得到了大部分人的認同,可還有不少人不屑一顧。


    “狗屁的神仙!若是有神仙,那被咱們殺死的那些人,哪個不是無辜平民,他們臨死前的哀號,祈求上蒼,詛咒我們墮入烈火地獄,也沒見有什麽神仙給他們主持公道。”


    “若是真有神仙,我們早就死了無數次了!”


    “就是,咱們幹得可是刀頭舔血,腦袋別在褲腰上的活計,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冬夏與春秋!小妞,來,給爺扭一個!”一個頭領把大手伸進懷中女子的衣襟裏,不顧她們的哀求,大肆蹂躪。


    荊有命望著堂中群魔亂舞,無奈的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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