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汴京城洋溢著一片祥和之氣,大街小巷裏車馬川流,人來人往,市井坊子裏唱戲台子也早早擺布出來,滿堂的喝彩,就如去年那般熱鬧紅火。( 小說閱讀最佳體驗盡在【】),王都尉指示你暗加謀害,可有此事”


    王詵冷眼看向崔杞,“崔知縣,官家麵前,你稟實呈報即可,自有人為你做主,莫要受人要挾。”他淩厲的眼色,有心人自然能看出端倪來。


    崔杞也是提心吊膽,他仕途確實是受王詵提報所致,當中一些手段自然不好公開,如果他賣了王詵,可以肯定他的老底也會被揭出來,一時間也讓他略有踟躕。


    蘇進這時輕悠悠道,“王都尉所言甚是,官家麵前,你稟實呈報即可,自有人為你做主,莫要受人要挾。”


    崔杞視線在蘇進和王詵兩人間盤桓起來。


    位列班首的蔡京難得開口,“蘇郎君所言甚是,官家麵前,你稟實呈報即可。”身後三省一幹要員也是附議。


    大半臣僚支持蘇進,崔杞僅有的那絲猶豫也拋之腦後,“官家在上,王都尉指使罪臣戕害蘇郎君一事,確是屬實”崔杞趕緊把原委都托盤而出,連帶著那些往來信件也是呈上,“罪臣自知罄竹難書,隻是家中老小還望官家寬赦~~”


    徽宗翻著這些往來信物,眉頭不由緊蹙,看當中措辭以及王詵的許諾,這事真不好賴了。隻是這姑父是多年交情,又有層親屬關係,不好輕易問責。但這蘇進。是他今年執政的重要倚仗,況且占著明理,亦不可置之不顧。


    王詵強自鎮定,“王某書畫流傳甚廣,民間有能人偽造也不無可能,況且王詵與蘇郎君不無間隙。何有這害人動機”他篤定皇帝會保他,眼下隻能咬住不認。


    對於這殺人動機,自然不用蘇進自己說,他看了眼樞密副承旨丁賀、開封府都曹鍾彭、工部員外郎顧廷等人,這幾個便是當年蘇家一案知情者,前幾日親自趕到陳留,便是怕蘇進借此把他們劃


    進元佑籍,眼下看到蘇進示意,知道是自己出場的時候了。


    “官家。對於當年王都尉與蘇家之爭,微臣倒是略有所聞。”他們按照事先商定的內容陳說,該含糊的地方含糊,該詳細的地方詳細。


    “你們”王詵咬牙切齒。


    這事情源於王詵之子王縉貪戀蘇家女眷陳氏,引發兩家矛盾爭執,蘇家不敵王家勢力,長子蘇弼和家主蘇中被誣賄賂朝臣入獄,而後雙雙暴斃獄中。蘇家因此一蹶不振,最終四分五裂。可說與王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如今王詵之舉自然為斬草除根所慮。


    徽宗對於此事其實有過了解,“即便爾等所言屬實,但完全可以早些年動手,何必等至今日”


    這事別說皇帝,就是蘇進自己也有疑慮。這王家居然還能留他們到現在,肯定是有所掣肘在身,果不其然,在昨晚到京和陳家人碰麵後,陳守向終於拿出來那道護身符。原來是先朝太後高氏下的一道懿旨。當年蘇家之案鬧的不小,明眼人皆知其冤,但皇室顏麵不可失,所以當時刑部判定蘇家敗訴,而高太後出於惻隱之心,便頒布兩道密旨給王蘇兩家,此事從此絕口,互不再糾,王家若有違逆,按律處置。而王詵間蘇家完全敗落,無複起之勢,也就給了高太後顏麵,確實沒有再去刁難蘇家,隻是在今天,這樣一道密旨若公開出來,怕是皇室顏麵無存,所以蘇進倒也沒有張揚,隻是以證物之詞,將這封密旨上呈。


    徽宗對這封密旨倒也不會懷疑,朝廷頒旨皆有存憑可查,沒有人敢偽造懿旨。況且看他那姑父神色,就知此事確鑿無疑。他合上密旨,此事到此便不適合對外公開了。


    “朕已有定奪,王都尉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底下蔡京多看了眼蘇進,敢在禦前對質,自是有了完全之策,看來這王詵大勢已去。其餘三省官員今日肯幫襯蘇進說話,自然也對這事有十足把握,想來元佑籍便與他們無甚關聯,心下放鬆下,出宮門前倒也還能笑談兩句。


    蔡京拉住蘇進密語,“你的事情處理完了,接下來可要上心老夫的事了。”


    “蔡老可是擔心某完事落跑。”


    蔡京哈哈大笑兩聲,“說不準。”


    群臣全部退下,隻剩下王詵一人在禦書房中。


    “此事可是讓侄兒為難啊。”徽宗長歎一聲,指了指案上的密旨,“姑父該是明白,侄兒開年將立新政,繼續人才,如今此事若張揚出去,怕有礙皇家顏麵啊。”


    皇帝的意思王詵自然明白,沒想到那道密旨居然成了蘇家翻身倚仗,可恨當年疏漏沒有斬草除根,造就今日難以周全的局麵。


    他咬牙切齒,幾乎是一字一句道,“官家勿要煩憂,老臣近年來亦覺年老體憊,想著迴太原頤養餘生,望官家允諾。”


    “太原啊”徽宗念了兩句,“怕是不妥,姑父可是真想迴太原”


    王詵腦中盤亙兩下,忽然恍悟,額頭汗水直下,難道那蘇家小兒真當要絕他王家


    “唉遠些吧,少些是非。”


    正月初六,中樞加急通告三省製詞,駙馬都尉王詵因老致仕,安置廣南西路。這廣南西路即是今雲南廣西一帶,包括海南島。對於宋人而言,治政廣南西路可為一種貶謫,而安置待用,更可定性為一種罪罰。對於此次蘇進與皇親國戚之爭中獲勝,朝中官員自然看在眼裏,所以這宴請之約也是連綿不絕,那間踴路街上的一品齋、甜水巷的風悅樓,這些天就如同宰相府般受人追捧。


    熙熙攘攘的風悅樓大堂,歌伶唱曲,茶酒輾轉眾席間,新年的喜氣充斥在每一處縛彩燈籠間。


    蘇陳兩家人聚在二樓廂房內,再得到王詵罷職外調的消息後,均是大吐長氣,陳苓更是喜極而泣,老婆子倒是鎮定,還罵幾句惡有惡報。


    “如今大惡已除,我父女倆又得以重新團聚,仲耕當得受老頭兒一拜。”陳守向也是老淚縱橫,這些年的隱忍終於有的重見天日。


    “這可使不得。”蘇進趕緊扶住這老頭,陳苓也是抹了淚,幫忙攙住人,說兩句話後,倒也破涕為笑起來,就是一直不待見蘇進的陳午,這迴也終於上前道了聲謝,看他頗為扭捏的樣子,倒是比挨刀子還難為情,引得滿堂大笑。


    這苦痛的日子終將成為迴憶,翻篇過後,今日的彩虹才更為豔麗。了卻了家事後,蘇進也正式著手處理新政一事,其實也不需要他太多的發揮,按照曆史中蔡京所舉,仿照熙寧時期三司條例司,於中樞特設講義司,獨辟三省六部,講義所有一幹朝廷政務。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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