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戲的時候,朱蕭索也叫上了莊雲。


    莊雲一開始是拒絕的。


    朱蕭索告訴他,帶著莊英鏑一起去,可以從小培養藝術氣質。


    莊雲答應了。


    朱蕭索感受到了莊雲若有若無的氣息,似乎比之前更強了。


    更重要的是,他看起來年輕了些許。


    “義父,你突破了?”


    “嗯,托你的福,朱家這一年收入可觀,我又自己想辦法借到了點靈石,湊夠了從脫胎境八重到脫胎境十重的修煉資源。而那雙踏雲靴換了一次灌頂機會,前兩天已經突破到換骨境了。”


    “義父,我看您手都酸了,讓我來抱抱弟弟吧!”


    聽到莊雲突破了換骨境,朱蕭索又舔了起來。


    莊雲嗬嗬一笑,把坐在自己懷中的莊英鏑交給了朱蕭索。


    “你不用這樣。城裏的尊古境卑今境修士你都有交情,我這個換骨境的義父,可有可無了。”


    “義父哪裏的話。錦上添花,如何比得過義父當年雪中送炭。”


    莊雲看著朱蕭索,朱蕭索說話的時候神情認真,不似戲謔。


    莊雲欣慰點頭:


    “勝不驕,敗不餒,老成持重,不卑不亢。當你的義父,我實在是問心有愧。但你既然還是認我這個義父,那我們就還是父子相稱吧。義子,今天看什麽戲?”


    在朱蕭索印象裏,除了戲謔之外,這是莊雲第一次認認真真叫自己義子。


    以前的朱蕭索沒見過世麵,叫義父是為了攀上大腿。


    現在的朱蕭索眼界高遠,仍然願意叫義父,那是真的有了感情。


    莊雲自然分得清。


    之前雖然交情深,但離義父義子還是有些差距的。


    也是從今天開始,莊雲才算真正認下了這個義子。


    “馬道友,今天我們看什麽戲?”


    馬保瑩笑道:“不知朱家主和莊前輩,是想看城戲,還是馬戲?”


    朱蕭索至今仍無法接受管一群美女在台上表演叫“馬戲”。


    可他也沒辦法。


    老百姓愛這麽叫,你不習慣,你算什麽東西?


    “馬戲是我們山雞縣自己的戲目,當然看馬戲了。”


    “好,那就去縣西的戲台吧,今天正好有一場大戲要首演。”


    “哦?有大戲看?”


    “是,這部戲叫,《她錯了》。”


    朱蕭索沒聽出來這個戲目名字是什麽意思。


    等到了戲台那裏,幾個人入座二樓雅間,樓下的人就看不到他們了。


    “我有點事,失陪一下。”


    說完,馬保瑩就告退了。


    過了一會,戲目開始了。


    報幕員道:


    “今天是馬戲《她錯了》首演,主角兒是……”


    一個婢女走到報幕員的耳邊悄悄說了幾句話。


    報幕員有些驚訝,和婢女再三確認後,才宣布道:


    “今天的主角兒,是這部戲目的作者,恨此身。”


    台下瞬間沸騰了。


    “什麽?是恨此身?”


    “恨此身是誰?”


    “恨此身你都不知道還來看馬戲?《淒涼家主》《女兒歎》《來生不可欺》都是她寫的。隻是身份神秘,沒人知道恨此身是誰。”


    “《淒涼家主》是恨此身寫的?我的天我看了幾十遍了。那我今天一定要看她的模樣。”


    自編自演?還是名家恨此身?這倒是新奇。


    在場的觀眾們都來了興趣。


    不過朱蕭索還是無聊地扣著手指,捏捏莊英鏑的小臉。


    然而。


    朱蕭索和莊雲百無聊賴的倦意,在戲幕拉開的瞬間,徹底消失了。


    他們倆互相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


    台上的那個女主,怎麽是馬保瑩?!


    還給自己起了個“恨此身”的筆名。


    馬保瑩本就天生一副好皮囊。


    再加上有些楚楚可憐的扮相,瞬間勾走了大部分男人的魂。


    這些凡人並不知道,在他們麵前的,就是前馬家家主,高高在上的修士,馬保瑩。


    即便有人認識,也不會自作聰明說出來。


    戲開場。


    馬保瑩麵帶悲色:


    “娘去官府當值,怎麽幾日了,還是未迴?”


    然後,一個身穿華服的男子上台,後麵跟著幾人抬著一口棺材。


    “姑娘,你地娘親不幸罹難。這是官府的補償,一點銀兩,一顆丹藥,請收好。”


    凡人們並沒有看出門道,隻覺得這是一個女子孤苦伶仃一生的開始。


    朱蕭索和莊雲卻明白。


    馬保瑩是借官府喻仙門,這裏講的大概是她母親執行仙門任務死了,仙門送來靈石和開脈丹作為補償。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他們看了一個女子淒涼的人生經曆。


    自己一個人支撐家裏的生計。


    沒有實力,沒有背景,總被惡鄰欺壓,已經快要揭不開鍋。


    直到有一天,一個闊家少爺表示願意幫她解決家裏的困難。


    她十分感動,就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這個少爺。


    魚水之歡後,少爺給了她點銀兩,讓她能維持生計。


    可是,銀兩總有花光的時候,她就不得不再去找這個少爺。


    她天真的認為,自己和少爺有了夫妻之實,早晚會是少爺的人。


    可是少爺卻告訴她,她錯了。


    自己隻是想和她玩玩。


    她崩潰了,不想再去找少爺。


    可是,家裏豆蔻年華的侄女總是餓得肚子叫,自己也撐不下去。


    隻得再次去找少爺。


    雲雨情後,少爺給她指了條路,以她的姿色,做他這樣富家少爺們的暗娼,定能賺的盆滿缽滿。


    她良家女子的身份,更是加分項。


    她誓死不從。


    卻不料少爺在茶水中下了迷藥。


    在她暈暈乎乎的時候,被幾個少爺糟蹋了身子。


    醒來時,自己衣衫破碎地躺在床上,枕邊放著一家首飾店的房契和地契。


    她不想拿。


    可是家裏還有人要等著她迴去。


    有了首飾店,她家有了生計來源,她覺得這樣也算不錯,可以和以前的自己劃清界限了。


    然而好景不長,她發現,首飾的材料來源,打首飾的工匠師傅,都被幾個富家少爺控製著。


    想要順利經營下去,她就必須答應那些富家少爺的要求。


    她不想答應,她想要做自己。


    少爺們又告訴她,她錯了,她應該認命,不要做無謂的抗爭。


    就這樣,一環扣一環,她一步步淪為了少爺們的玩物,她也就因此自甘墮落了。


    就連自己的侄女,也沒有逃脫他們的魔爪。


    侄女告訴她,她錯了。


    當初就不該輕信富家少爺。


    後來家大業大,她掌控了整個首飾店的產業,卻仍然脫離不了那幾個富家少爺的掌控。


    表麵的她是風光的,可是每天都不知道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直到有一天,富家少爺們在出遊時,遇到山崩,集體遇難。


    她得到這個消息後,先是大笑,然後又大哭,感歎自己守得雲開見月明。


    但天不遂人願。


    最後的結局,她依然沒有自己的首飾店。


    她的首飾店還是被一個少爺收走了。


    但這個少爺沒有要她的身子。


    這個少爺依然告訴她,她錯了。


    她之前不愛惜自身節操,大錯特錯。


    馬保瑩斜坐在地,一雙桃花眼已經被絕望的淚水打得通紅,她看向雅間的朱蕭索,倔強地一字一句問道:


    “人人都說我有錯。可是,我究竟哪裏有錯?”


    落幕。


    馬保瑩最後的絕望,深深印在了觀眾心中,也印在了朱蕭索的心中。


    不少人看得也留下了淚水。


    過了許久,才有人開始鼓掌,繼而掌聲雷動。


    “好!不愧是恨此身!”


    “好戲!好戲!雖然仍是悲劇,但比起之前大火的《女兒歎》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想到恨此身文筆了得,演技也非常!!”


    朱蕭索沒有鼓掌,而是靜默坐著。


    這出戲,馬保瑩恐怕是演給自己看的。


    馬保瑩是對自己有想法的,他知道。


    可是,他並不相信馬保瑩借戲自白。


    她的人生,真的如戲裏這般淒涼?


    莊雲悠悠道:


    “作為義父,我不希望你和她這樣的女子有瓜葛。但是客觀評論,戲裏情節就算不是十成真,也是八成八的真。”


    “義父如何得知情節為真?”


    “其中一個少爺,是我的同門師兄。和我喝酒時,他常跟我誇耀自己掌控馬保瑩的過程,讓一個修士對他唯命是從。按他的親口敘說,他的所作所為,比戲裏要過分多了。”


    “有多過分?”


    莊雲搖頭道:


    “你著相了。我說了,作為義父,我不希望你和她有瓜葛,也不希望你因為同情她和她生出情愫。”


    “那義父剛才為何和我說這些?假裝不知道不就好了?”


    “你一直是個有自己想法的人,我不想替你做決定。隻是單純告訴你我知道的事實而已。再多的,我也不想說了。”


    說完,就抱起莊英鏑起身離開了。


    隻剩下朱蕭索,靜靜看著空蕩蕩的戲台。


    (感謝大家的五星好評!接下來就是讓子彈飛一會,看評分啥時候漲了。大家說漲分我加更太少,我吸取意見。以8.4為基準,漲0.1加更一章,0.2加更兩章以此類推。到9.0加更十章。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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