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嘩變了,這讓古森頗為為難。無奈之下,他拔出佩劍士兵們立刻安靜了。


    沒人知道,古森會怎麽處理這些嘩變的士兵,是殺頭還是軍棍。為安定人心,多半會嚴懲這個極其嚴重的事件。


    那名千隊長嘴角帶著一絲笑意,月王終於替他出氣了。


    誰知道,還沒等這名千隊長反應過來,古森長劍一揮,直接砍掉了他的腦袋。


    這下眾人大嘩,士兵們沒有想到他們的月王竟然會殺了千隊長。千隊長,手下一個千人小隊,等於一個先鋒司令。


    古森這麽做,顯然是想在拉攏人心。將士們登時歡唿起來,紛紛大聲叫好。


    古森收起長劍:“私扣軍糧,毆打將士,殺無赦!”


    軍心終於暫時安定了下來,突然一名士兵問道:“月王,我們什麽時候能迴家?”


    這幾乎是對他的致命一擊,古森有些猶豫了一下:“這個……”


    “月王,我們什麽時候迴家?”


    “月王,我們什麽時候迴家?”


    將士們把他們最後的希望寄托於他們的月王,古森有些尷尬的不知所措。是啊,什麽時候迴家,他自己也無時無刻不在想這個問題。


    士氣終究還是無比低落,殺了一個千對著改變不了什麽。雨漸漸小了,每個人身上都被淋透。好在熱帶地區,人身上幹的也快,可他們依舊士氣低落。


    “月王,我餓。”一名士兵眼巴巴的看著他。


    “我們餓,月王。”更多的人眼巴巴的看著他。


    古森沒有說話,假裝看不見眾人,他低著頭走開。


    是啊,無糧無餉,嘩變是遲早的事。再這樣下去,撐不了兩天,這些士兵就會要麽各自逃散成為真正的流寇,要麽就會下山尋找宋軍主動投降。


    濃煙滾滾,這是火頭軍在煮食物。剛下了一場雨,淋濕了的幹草冒著滾滾濃煙。幾個火頭軍熏得兩眼淚流不止,他們用竹筒拚命的吹著灶火。


    這無異於明火執仗的暴露目標,然而眾人顧不得這許多了。暴露就暴露吧,死也得吃頓飽飯啊。


    其實這也是不可能的事,鐵鍋裏的東西五花八門,都是各種野菜。你就算是用勺子撈到鍋底,也未必能見到一粒米。清水煮野菜,這大概是他們最後一頓飯了。


    古森找到了貼浪,貼浪坐在一塊石頭旁沉默不語,他也知道,這支部隊即將離散了。


    “貼浪,咱們迴家吧。”古森在他一旁坐了下來。


    迴家,迴到交趾,他們當然想。可問題是,迴得去麽。


    貼浪轉頭看著他,帶著一絲苦澀:“迴不去了,咱們還隔著一道叢林。而叢林裏,是那些拿著噴火妖術的宋軍。”


    “那,咱們隻有投降了。”古森小心翼翼的說道。


    突然貼浪暴怒了起來,他抓著古森的衣襟惡狠狠的說:“古森,你敢背叛國王,你若是敢投降,我第一個殺了你!”


    古森並沒有害怕,他反而是有一種解脫的快感,他攤開雙手並沒有掙紮:“好啊,你現在就殺了我,免得這樣活的人不人鬼不鬼。”


    貼浪怔怔的看著他,最終也是無奈的鬆開了手。他對李日尊極端的忠誠,屬於誓死不降的頑固派。而古森不會,他會順勢而為,既然沒有出路,投降是唯一的選擇。


    坡下又有士兵打起來了,因為食物。即便是鍋裏的野菜,也不是能均勻分配給每一個人。有的人碗裏,隻有幾根菜葉和一碗清湯、


    於是,就出現了互相爭奪,進而開始互相打鬥。他們像是一群為爭奪食物而大打出手的野獸,嘶吼著,叫罵著。


    這次古森沒有再去管,隨便吧,沒有食物,士兵們不打才怪了。眼看下麵的士兵們亂成了一鍋粥,他們爭奪著,撕扯著、互相毆打做一團。瘋了,眾人都瘋了。


    古森哈哈大笑,笑得絕望、笑得瘋狂...


    貼浪再也忍耐不住,帶著親隨們過去維持秩序,然而下麵早已亂成一鍋粥的士兵們,他們根本約束不住。


    “砰砰砰...”突然,密林中一陣槍響使得士兵們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宋軍,是宋軍!”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恐懼並沒有在軍中蔓延,這些將士們反而破罐子破摔起來,沒人去拿手邊的武器,他們互相愣在了當地。


    埋鍋造飯,滾滾濃煙在暴露著自己的目標,遠處的楊家將正愁找不到交趾主力。這下子好了,尋著濃煙的方向,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古森和貼浪的大軍。


    楊文廣,帶著他的楊家將將士來了。四方嶺這個不大的山坡下,擠滿了衣衫破爛的交趾士兵。


    退,已無可退。攻,用什麽打。在密林中他們可以借助樹木的遮蔽來迴奔逃,在這個山坡上,他們逃無可逃。


    而且,他們也不想逃了。算了,投降吧。或許,投降後宋軍還能優待他們。


    貼浪憤怒的拔出佩劍:“備戰,備戰!”


    這下不靈了,除了他身邊的親隨們,那些士兵們沒有一個動彈的。這讓貼浪暴怒不已,他揮劍指著一名士兵怒道:“準備戰鬥,我的話你聽不見麽。”


    “星王,咱們投降吧。”


    ‘嗤’的一聲,這名士兵話音剛落,就被貼浪一劍殺死:“準備戰鬥,再看言降者,殺無赦!”


    士兵們終於拿起了武器,不過,這次他們的矛頭沒有對準宋軍,而是,貼浪。


    憤怒已久的士兵真的反了,他們紛紛將貼浪和他的親隨圍了起來。貼浪大驚:“你,你們想造反,你們不想活了,古森!”


    他抬頭想求助古森,而古森站在一塊石頭上居高臨下,輕蔑的看著他,並沒有幫忙的意思。


    貼浪心中一涼,他明白了,古森也想投降。這些造反的士兵原本還有些害怕,待看到古森沒有援手的意思,他們的膽子登時大了起來。


    貼浪和他的親隨們被圍在了中間,他們開始了…互相殘殺。


    遠處的楊家將震驚的看著這一切,他們沒有想到居然這麽簡單。還沒等開打,對方先亂了。


    楊文廣舉起手裏的望遠鏡,隻見對方陣中亂作一團,一名將帥帶著親隨被部下圍攻,雙方廝殺混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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