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哭……醜……”


    劉老中醫原本悲傷的情緒,被這一個醜字氣到沒脾氣。


    但這個時候,他也不能和剛從鬼門關迴來的人一般見識。


    “你現在感覺怎麽樣?需不需要去醫院?”


    “不用……”


    “你剛才都沒有唿吸和心跳了,你猜猜你這條老命,是怎麽救迴來的?”


    白老在聽到他沒有唿吸的時候,突然抬手在嘴上抹了一下。


    劉老中醫瞪了他一眼,“你擦嘴幹什麽?我沒給你做人工唿吸。”


    “我怕……你假牙……掉我嘴裏……”


    劉老中醫被氣得吹胡子瞪眼睛,奈何被逗得嗬嗬直笑。


    白老看向奈何。


    “小姑娘……對不起啊……”


    奈何還沒等說話,劉老中醫就搶先開口,“你不該說對不起,你應該說謝謝。是這小姑娘親自下的針,把你這條老命,從閻王手裏奪迴來的。”


    “謝謝。”


    奈何笑看著他,“不用謝,也算不上是從閻王手中搶人。”


    劉老中醫湊到白老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原本氣息奄奄的白老,突然啞著嗓子大吼一聲,“不可能!”


    那瞬間的反應就好像迴光返照一樣。


    “我騙你幹什麽,我親眼所見的,我剛才都嚇死了。”劉老中醫指著院子裏的監控,“迴頭你自己看,你看看我騙沒騙你!”


    白老沒有理會站在一旁,那個欲言又止的,想上前說話的兒媳婦,直接讓劉老中醫去找護工,他現在就想看監控。


    護工動作麻利地拿出平板,打開監控app,將剛才的監控錄像交給白老看。


    白老將視頻反複看了六七遍,又讓護工把監控錄像,調成0.5倍速,等他再抬頭看向奈何時,眼中閃著崇拜的光芒。


    那光芒熾熱而純粹,仿佛下一秒就要磕頭拜師一樣。


    “你怎麽……做到的……能不能……教教我……我……”


    奈何搖搖頭,斬釘截鐵地說道“不能,其他穴位有容錯,這個穴位沒有,差之毫厘便可要人性命。”


    白老一臉虛心求教的模樣,連連點頭。


    劉老中醫也在一旁點頭附和,“說得對,若是年輕的時候,我也許還能試試,現在不行了。”


    他看著自己的這雙手,現在仍然還在輕微地抖動著,“以前隻覺得年齡就是一個數字,現在才發現,年齡越大,身體越不聽話。”


    兩個老頭沉默了,奈何也沒有說話,站在一旁的中年女人,此時才有機會開口,“爸,你還是去一趟醫院吧。”


    “小李……把她的……給白前……”


    那護工接過白老手中的平板,立刻開始操作,再看到這個女人把老爺子氣到昏厥的監控錄像時,立刻蹲下身,眼含愧疚地說道,“老爺子對不起,我剛才應該在外麵陪著你的。”


    白老搖搖頭,將手搭在護工的手上,“沒事……不怪你……”


    那護工再站起身看向女人時,眼中不含一絲溫度。


    “老爺子救過我的命,我不可能虐待他,永遠都不可能!我雖然讀書少,但我明白做人要講良心!就算老爺子不給我工資,我也願意伺候他!”


    護工兇神惡煞的模樣,嚇得女人連退數步。


    護工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又立刻低下頭,繼續操作手中的軟件,將這女人逼老爺子的那一段截取下來,發給老爺子的兒子。


    同時又補了一句話。


    【前哥,你別讓嫂子過來了,不然我怕老爺子等不到你迴來。】


    女人在旁邊急得直跺腳,卻無濟於事,那護工身強力壯,膀大腰圓,她根本不敢上前去搶平板。


    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她的電話響了起來,她走到一邊接起電話,聲音帶著哭腔,“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想到啊……就是氣急了隨便說說……那你讓我怎麽辦……那也是你兒子,不是我從娘家帶過來的……白前你講不講良心……你不是在學校講課,就是跑出去學習交流……你管過家裏的事情嗎……行,我走……”


    女人哭哭啼啼地迴頭看了一眼,見沒有人搭理她,轉身就走,將原本就被奈何踹壞的門,摔得劈啪響。


    護工立刻去拿工具,跑過去修門。


    老爺子則招唿奈何,和劉老中醫喝茶。


    奈何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有茶香,有藥香,微苦卻有迴甘,放下杯時,她笑看著白老,“好東西。”


    白老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幾分,“好……遺憾……太晚了……”


    坐在一旁的劉老中醫幫奈何翻譯,“他說你有品位,有見識。可惜沒有早幾年見到你,很遺憾不能和你邊品茶邊探討醫術。”


    奈何:……


    白老一共說了六個字,劉老中醫是怎麽翻譯出這麽多的?


    但白老點頭的模樣,就證明劉老中醫翻譯得沒錯。


    “坐一會……中藥……你們分吧……”


    原本還在開玩笑的劉老中醫,聽到這句話後,立刻沉默下來,那裏麵的東西都是老白的珍藏,平時寶貝的不得了,如今卻讓他們隨便拿……


    “別這樣……想開了……就好了……”


    劉老中醫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將手放在白老的手上,輕輕地拍了拍。


    “你說得對,想開了就好,生老病死本就不是我們能操控的,咱們以前說能活到70就知足,現在多活了這麽多年,已經賺了。尤其是你,現在活的每一分鍾,都是白撿來的。”


    劉老中醫說完後,又故意靠近奈何一些,用說悄悄話的動作,以及正常的音量說道,“他有不少好東西,一會兒你專挑好的拿。”


    “不必,我用不著白老那些好東西。”奈何想都沒想,就直接開口迴絕,“我要治的是個小毛病,沒必要浪費太好的藥材。”


    “不行……說好的……給你……”


    奈何不可能直接說,她同意過來,是因為這張行將就木的臉。


    雖然在世界的各個角落,每一分每一秒都會有人即將死去,可那個人若是剛巧被她遇見,能幫的她都會伸手幫一把。


    雖然以往她幫忙也會要迴報,可這一次,麵對這個活不了幾天的老頭,迴報什麽的,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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