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王在望君來度過了他人生中,極致黑暗的時刻。


    上一次與男人同床共枕是在他中藥之後,而且他是主導方。當時隻是覺得有些惡心,並沒有給他造成太大的心理陰影。


    這一次,他卻是承受的一方。


    他被迫承受著撕心裂肺的痛苦,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在油煎火燎,直到那個吳二爺饜足離去,他才得以喘息。


    可沒過多久,房門再度被推開,一個奴才打扮的下人推門而入。


    借著幫他沐浴清理身體的由頭,在他的身上肆意遊走,嘴裏還不斷發出令人作嘔的讚歎,說他的皮膚比女人的還要細膩嬌嫩。


    而他因為剛才反抗,被下了藥,現在仍然渾身無力,隻能痛苦又憎恨地忍受著。


    待房間裏隻剩下他一個人時,他的身上隻穿著一件薄如蟬翼的單衣。


    這樣的衣服,落在以前的他眼中,是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情趣,此時卻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他若是不穿,就隻能裸著。


    他現在隻能忍著,忍到身上的藥效褪去,再伺機逃跑。


    可接連一段時間,他每天都虛弱無力。這讓他立刻意識到他吃的食物裏,都摻了讓人渾身無力的藥。


    他若不吃,就會餓得渾身無力。


    他若吃了,隻會變得更加無力。


    於是他開始觀察可以幫他離開的人,最後確定了人選。


    那是一個下人,對方每次進屋總是低垂著頭,一副老實巴交、木訥憨厚的模樣。


    因為他不能說話,隻能在對方抬頭的瞬間。又是比畫又是做口形,“幫我,去瑞王府報信!”


    他滿含期待地看著對方,希望對方能看懂。


    片刻後那人一臉茫然地離開。


    過了沒多久,吳老二邁步進了房間。


    呲著一口大牙,用著戲謔調笑的語氣說道,“聽那賤奴說,你讓他綁你,說你身上太癢了。來,讓我看看,你哪裏癢……”


    ……


    另一邊的奈何與孟南星,每天都會在固定的時間,去南街的茶樓聽書。


    昨天正好講到李府的那個受寵的小妾,欲在賞花宴上給當家主母下藥,陷害主母與小廝偷情,然後她再帶著老爺去捉奸,卻被那主母識破了她的伎倆,準備將計就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昨日孟南星就被這連載的故事,勾得心癢難耐。


    故而今日一早就拉著奈何去茶樓。


    “時間還早,你急什麽。”


    “去晚了就沒有好座位了。”孟南星的腳步飛快,被她拽著的奈何則是一臉無奈。


    就在她們即將走到茶樓之際,迎麵走過來一個身形圓潤,身穿大紅色對襟褂子的中年女人。


    她扭著水桶腰徑直來到她們麵前,擋住了她們的路。


    “哎喲,這小娘子簡直就像天仙下凡一樣。”她那尖銳的聲音頓時打破了周圍的嘈雜。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孟南星,像是發現了稀世珍寶一樣。


    “你瞧瞧這小臉蛋,嫩得能掐出水來。這小身段,走起路來跟飄似的。我在這城裏說媒幾十年,都沒見過比你還標準的小娘子。這不永和布莊的崔老板,前幾日見著小娘子你,就被勾走了魂,現在是茶飯不思,心心念念地就想把你抬迴去給他做貴妾。”


    說完還伸手要來摸孟南星的臉。


    手還沒等摸到,就被奈何一腳踹飛。


    那肥碩的身體砰的一聲,重重地砸在布滿沙礫的地麵上,揚起一片塵土。


    隨之而來的,就是哎呦哎呦叫個不停的媒婆。


    可眼見著兩個小娘子要離開,她立刻連滾帶爬地追上來,“你們別走啊,那崔老板是咱們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那是多少黃花大閨女都夢寐以求的好姻緣,要知道崔老板家裏綾羅綢緞堆成山, 光是宅子就占了半條街,你若是進了崔家的門,那你就……”


    她的喋喋不休在對上奈何視線的瞬間,戛然而止。


    然後任由她們二人離開,沒有再追趕上去。


    周邊的商販見她的模樣,都好奇不已,有的則調侃般地問她,“怎麽不追上去了。”


    她轉身就走,腳步飛快,一刻都不敢停留。


    “這花媒婆怎麽了?平日裏都是小姑娘、小媳婦被她羞得快步離開,怎麽這不要臉的花媒婆反倒跑了。”


    “別人做媒都是去府裏私下商談,她這種不要臉的媒婆,天天在街上騷擾別人。”


    “豆腐坊的那個小媳婦,不就是被她天天纏著說媒,最後給那張員外當了第十一房小妾。”


    “話說那兩個小娘子是從哪裏來的?長得是真標致啊。”


    “不知道是哪來的,不過現在住在於家的府邸。”


    “聽說於家在京城裏有宗親,估計是從京城來的。”


    “……”


    商販聊得起勁,直到有人來買貨,才終止了這個話題。


    而奈何與孟南星來到茶樓,選擇了二樓的一處絕佳位置,等著那說書先生的到來。


    隻是說書人還沒等到,先看到了那個吳老二。


    他在進入茶樓的瞬間,便叫來小二,二人低語幾句後,他的視線便落在了奈何所坐的位置上。


    吳老二立刻邁著大步走上樓,坐到了她們的桌旁。


    目光從孟南星的身上掃過,然後落在奈何的臉上,壓低了聲音說了一句。


    “我們借一步說話。”


    “不必,吳二爺有話直說就是。”


    看著她那氣定神閑的模樣,吳老二就感覺氣不打一處來。


    “你給我的那個,到底是誰?”


    “一個長得頗為俊俏的男人。”


    “我要聽實話,他是什麽人。”


    “二爺收人看長相,看身材,什麽時候還看起身份來了。”


    “你!”吳老二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最後壓下火氣,輕聲說了一句。“他向人求救時,用水在桌子上寫的是瑞王府。”


    吳老二說完就一直看著奈何,見她的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容,絲毫沒有驚訝的反應。


    就好像她本來就知道那個人,和瑞王府有關係一樣。


    他想到自己打聽來的消息。遠在京城的瑞王失蹤,至今下落不明。


    頓時額頭上的青筋微微凸起,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在心頭。


    片刻後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你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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