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瑞霖使勁掙紮著,任原卻根本不敢放手,萬一這小子跑出去,出事了可怎麽辦。


    “你放開我!放開我!”


    趙瑞霖對著任原拳打腳踢,一副混世小魔王的模樣。


    “趙瑞霖!”


    奈何的聲音不大,卻讓趙瑞霖瞬間安靜下來。


    他緊抿的嘴唇微微顫抖,看向車內的奈何時,倔強的表情中又透著難以掩飾的傷心。


    而奈何安撫了一下程娜,就邁步下車,走到那二人麵前。


    麵對那瞬間盈滿的眼眶,那如同被拋棄的可憐模樣,她沒有絲毫動容。


    “趙瑞霖,你若是不想和我迴家,我可以送你去福利院。”


    這句話奈何說得無比真誠。


    ……


    顧真真的執念是不甘心自己付出了所有,卻被所有人背叛。迴溯處在任務介紹的下麵,推薦的解決方法是,感化渣男丈夫和白眼狼兒子,讓丈夫迴歸家庭,讓兒子懂事孝順。


    但奈何覺得,關注自我,保持適度付出,把重心放在自己的身上,才是關鍵的問題。隻有不過度付出,才可以避免因期望迴報,而產生的失望和執念。


    趙景鑠的死是因為奈何的符,也是因為他自己的惡念反噬,是他咎由自取。


    至於趙瑞霖,顧真真那一世。他爸哪怕對他照顧甚少,但他的天性和基因使然,還是讓他本能地向家裏更有權威,更能為他提供優質條件的人靠攏。


    反而對待一心一意照顧他的顧真真,卻本能地瞧不起,甚至在心中怨恨顧真真,怪顧真真無能卻搶了他的撫養權,害他的生活水平直線下降,於是在他成年後,毅然決然地選擇了他爸。


    這樣的選擇,對於顧真真來說是天大的打擊,對於奈何來說,卻覺得可以理解。


    畢竟無論在哪個世界,都存在一些天性涼薄,情感淡漠的人,他們會以自我為中心,對他人的感受和需求缺乏關注。在與人交往中,他們會時刻盤算著自己的利益得失,不願付出真心與真情。


    雖然現在的趙瑞霖,還是一個孩子,但本性如此,奈何並沒打算去感化他。


    之所以沒把他送去福利院,最主要的原因是不想給社會添麻煩,僅此而已。


    如果趙瑞霖想離開,奈何也不會反對,隻要讓親子鑒定出錯,就可以把他送去福利院,這對於奈何來說並不是難事。


    ……


    可趙瑞霖卻無法接受媽媽這樣的態度。


    可和生氣相比,他更多的是惶恐。他頭一次這麽清晰地意識到,他媽媽是真的不想要他了。


    可他不想去福利院。畢竟被領養的孩子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他剛剛才見過。


    他不想,也不願意過那樣的生活。


    “別浪費時間,你想和我走就上車,不想和我走,我就……”


    趙瑞霖一句話沒說,自己打開車門坐進車裏。


    “任原,去許昌路的那家養生湯。”


    “好。”


    去飯店的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車裏隻有趙瑞霖時不時地發出一聲低泣。


    ……


    這家飯店奈何來過,味道算不上頂好,老板卻是個實在的人,是少數幾家,用真材實料煲的湯。


    奈何點了四盅湯,四個菜外加四碗米飯。簡簡單單的飯菜,正好夠他們四個人吃。


    趙瑞霖沉默著不說話也不動筷。


    程娜局促地坐在椅子上,雙手緊緊地絞著衣角,整個人都透著一種小心翼翼的惶恐。


    以往的任原能說會聊,如今卻不知道該說什麽,才能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直到飯菜陸續擺上桌,幾個人開始吃飯,他們這一桌都是安安靜靜的。


    奈何見程娜隻吃自己碗中的飯,和自己麵前的那一小盅湯,於是將幾樣菜都分別夾到他麵前的盤子裏。


    小姑娘嘴唇緊緊地抿著,仿佛是壓抑內心的情緒,片刻後才低下頭輕輕地說了一句謝謝。


    隨著她話音落下的,還有一滴落入米飯中的眼淚。


    奈何拿紙巾幫她擦了一把臉,然後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頭,什麽都沒說,卻讓趙瑞霖再度紅了眼。


    一頓飯吃完,一行四人又去了商超,趙瑞霖看著他媽,給那個叫程娜的小姑娘買衣服、鞋襪,心裏就覺得堵得慌。


    路過零食區的時候,看著貨架上的小食品,他頭一次沒有了吃的欲望。


    ……


    兩日的相處,程娜放鬆了許多,身體漸漸舒展開,不似之前那般防備地縮成一團。


    在奈何帶她迴福利院的時候,她的心中生出濃濃的不舍,她不想迴福利院,不想再被其他人家領養,然後再去過那種小心翼翼又提心吊膽的生活,她想離開這個家,她想要這個溫柔的阿姨當媽媽,可她不敢開口。


    奈何能夠感受到她的情緒,卻什麽都沒說。


    ……


    程娜所在的兒童福利院,並不是國家的兒童福利事業單位,而是以個人名義申請,與人民政府共同舉辦的一個福利機構。


    福利院的房子是由一個廢棄的廠房改建而成,盡管裝修成了兒童福利院,但仍能看到工廠的舊影。


    奈何帶著程娜直接去了院長辦公室。


    那院長看程娜的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疼和憐惜,那眼神中隻有厭惡和煩躁,仿佛程娜的迴來是一個麻煩的包袱。


    “行了。迴來就迴來吧,一會兒去辦個手續,迴頭我再給你找新的領養人。”


    程娜轉身向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迴頭看了奈何一眼,然後低著頭離開。


    那院長見奈何沒走,立刻露出不耐煩的神情,“還有事嗎?”


    “這家福利院,你賣嗎?”


    “你想買?”見奈何點頭,她立刻來了興致,“你想出多少錢?”


    “你要多少錢?”


    那院長裝模作樣地想了一會兒,才開口。“五十萬。”


    她見奈何麵無表情,她又補充道,“這五十萬包含這裏半年的租金,租金一個月一萬二,半年就是七萬多。剩下的錢相當於兌費。


    要知道申請開福利院,需要準備的資料這麽厚一摞。”她用手比畫了一下,然後才接著說道,“就光辦手續,我就跑了好幾個月。


    再加上院裏目前收養的三十多個孩子,這都是留給你的。


    其實幹這行挺掙錢的,你想啊,國家每個月都有補助,我最喜歡收養的就是兩歲以上,十歲以下的孩子,他們花不了多少,最後補助款都是……你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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