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奈何說完這番話後,警局的空氣仿佛瞬間凝固了一樣。


    兩名警察互相對視一眼,眼中皆是不可置信。他們這麽多年,見過無數複雜的家庭糾紛,大多數都是孩子媽媽死了,爸爸不認孩子的,當然親子鑒定過後,有的孩子是爸爸的,有的則不是。


    但他們從來沒見過,孩子媽媽如此堅決地否認自己的孩子。


    他們都認為,這孩子媽媽是因為孩子剛才的話,傷心之下說的氣話。


    ……


    趙瑞霖呆呆地站在那裏,大大的眼睛滿是不可置信,他怎麽也沒想到,他的媽媽竟然不認他。


    盡管他嘴上說,媽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媽媽了。


    可他心裏明白他媽媽不可能不要他,他也不是真的討厭媽媽。


    雖然媽媽不讓他吃小食品,不願意給他買多多的玩具,還逼著他學習。


    但他的媽媽會給他做香香的飯,會給他講睡前故事,會在他生病的時候一夜一夜地守著他。


    他知道媽媽是愛他的,他隻是故意那麽說,想讓媽媽害怕,想讓媽媽對他再好一點,可是媽媽竟然說不要他了。


    委屈和恐懼瞬間縈繞上心頭,他的小身子向前一撲,撲到媽媽懷裏,淚水如泉湧般流出。


    奈何想將他推開,可趙瑞霖抱得太緊,奈何怕傷到他不敢太用力。於是手指輕輕地按在他的睡穴上,原本緊緊抱著腰的那雙小手,漸漸無力地鬆開,身體搖晃幾下,在他摔倒前,奈何將他一把抱住 。


    警察沒看出來奈何的小動作,隻以為孩子哭累了睡著了,他們在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無奈開口勸慰。


    “孩子還小,難免有時候會不聽話,會犯錯誤 。但做父母的應該正確引導,好好教育,給孩子樹立正確的價值觀和行為準則,而不是動不動就說不要孩子了,你這樣的做法會讓孩子變得沒有安全感,會給孩子的童年留下陰影。”


    奈何笑笑沒說話,直接抱著趙瑞霖離開。


    在她看來,有的孩子用愛澆灌會讓他茁壯成長,長成有責任心、有愛心、積極向上的人。


    然而有的孩子,會變得更加自私、任性,會以自我為中心,會習慣了索取不懂得付出,最後養成了一個“白眼狼”。


    就像顧真真養出來的趙瑞霖。


    迴到家,將趙瑞霖放到房間床上,奈何轉身出了房間,叫了幾份星級酒店的外賣,刷著新找到的熱播小短劇,邊看邊吃,吃到一半的時候,看到了從房間中走出來的趙瑞霖。


    ……


    趙瑞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迴到了原本的家,睡在他原本的床上。那一瞬間,他是高興的。


    他打量著房間中的一切,看著展示架上他的那些個合金小汽車,還有各種拚好的lego。


    就發自內心地開心,和苗姨家相比,他更喜歡自己家。


    可當他從房間中走出來,目光看到餐桌旁吃飯的媽媽時,心中的委屈和不滿,立刻將迴到家的喜悅衝刷殆盡。


    他噘起小嘴就想大鬧一場,可想到今天媽媽當著警察叔叔的麵,說不要自己的話,又瞬間老實下來。


    他小步挪到餐桌旁,仰著小臉嘟囔了一句,“媽媽,我餓了。”


    “自己洗手。”


    他去洗完手,坐上餐桌,看到他最愛吃的紅燒肉,立刻伸手將菜拽到自己的麵前,隻是他的筷子還沒等碰到肉,那餐盒再度被挪了迴去。


    “我要吃紅燒肉。”


    得不到迴應後,趙瑞霖咬著嘴唇,在哭鬧和忍耐之間,選擇了後者。


    畢竟上一次他說他不吃,他媽就真的不給他吃,他給他爸打電話告狀,最後他和他爸全都被趕出家門。他隻能忿忿然地伸直了胳膊去夾。


    結果那肉還沒等夾到自己碗中,就掉在了餐桌上,而坐在他對麵的媽媽,卻像沒看到一樣根本不理他,他一直忍耐的怒火瞬間爆發。


    “媽媽,我要吃紅燒肉!”


    “沒有哪個菜是指定給你的,想吃什麽自己夾,筷子夾不穩就拿湯匙。”


    趙瑞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奈何,那癟著嘴的樣子,就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僵持了好一會兒,他也沒等到媽媽哄他,頓時漲紅了臉大吼一句,“我討厭你!”


    “我也討厭你。”


    趙瑞霖扔下手中的碗筷,毫不猶豫地轉身跑迴了房間。


    奈何沒有搭理他,自顧自地將飯吃完,將垃圾扔進垃圾袋,然後迴屋繼續刷她的短劇。


    半夜趙瑞霖敲門說自己餓了的時候,奈何連門都沒開,還不知道自己爸爸死了的趙瑞霖,不停地撥打爸爸的手機號,直到睡著也沒人接聽。


    第二天他都不需要奈何叫起床,就自己早早地起來,在看到餐桌上有早餐,哪怕是他不喜歡的小米粥,也沒有鬧脾氣。


    若是以前肯定會鬧著要吃皮蛋瘦肉粥,或是海鮮粥,小米粥他一口都不會喝,如今全都喝完,一點都沒浪費。


    在他吃完飯以後,他就看著奈何,有話想說又不想主動開口,於是就僵持在原地,僵持到最後,還是他先開口。


    “我爸爸呢?爸爸為什麽不接我電話?”


    “你爸昨天出車禍死了。”


    趙景鑠呆呆地站在原地,一臉茫然地看著奈何,像沒聽明白她說的是什麽意思,又好像聽懂了,隻是不願意麵對現實。


    奈何也沒有說話,就靜靜地等著他自己消化。


    好半晌後,他才哇的一聲哭出來。“爸爸才沒死,媽媽你騙我,媽媽最討厭了。”


    吼完就拿著自己的電話手表,不停地給他爸爸打電話。電話卻如同昨天那般沒有人接。


    打了十多遍之後,他再度走到奈何麵前,“我要爸爸,你帶我去找我爸爸。”


    “你爸已經死了,你確定要去看他?你不害怕?”


    趙景鑠身體有輕微的顫抖,卻直勾勾地迴視著奈何,一副倔強不服輸的模樣。


    “你若是想去看就看,我無所謂。”


    若是其他孩子,確實不太建議去那種地方,容易沾染陰氣。


    但有她在,隻要這小子想去,倒也沒什麽不能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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