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不確定這一次那王八蛋要做什麽,故而上車前她給車子也貼了符紙。


    她知道不會有危險,但任原不知道。


    任原此時身體靠在車頭,兩條腿軟得如同麵條一樣,就連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


    尤其是看到被消防員弄出來的,鮮血淋漓得已經扭曲變形的屍體,他差點順著車頭滑跪到地上。


    “姐,我剛才以為我們要死了,若是我們剛才……我是不是也會變成這樣。”


    盡管他不想在鎮定的老板麵前露怯,可剛剛死裏逃生的一幕,讓他的心跳久久不能平複,緊張的情緒如潮水般在心中翻湧。


    他不停地吞咽,可口中卻源源不斷地分泌唾液。


    “沒事,別緊張,死不了。”奈何看著被蓋上裹屍布的趙景鑠,聲音無波無瀾道,“他不過是作繭自縛,害人害己罷了。”


    任原一愣,一臉不解地開口,“姐?你認識他?”


    “嗯,你也見過他。”奈何的嘴角上揚,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死的那個是我前夫。準確來說,是還沒來得及領離婚證的丈夫。”


    任原猛地迴頭看向奈何,“那天的前夫哥?”


    “嗯。是他。”


    “姐,你……”


    任原不知道該說什麽,說節哀順變,可姐一點都不哀,可想而知被這死渣男傷得很重。


    說死得好,又覺得人死為大,人都死了,再罵也沒必要了。


    最後隻問了一句,“姐,那你是在這處理後事,還是……”


    “走吧,請你吃飯,就當是幫你壓壓驚。”


    沒有什麽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隨著一口口美味的食材下肚,任原的身體也漸漸暖和起來,之前的恐懼,好似也在這熱氣蒸騰中漸漸消散。


    飯剛吃完,奈何就接到了警局的電話。


    “你好,請問是顧真真女士嗎?”電話那頭傳來一個嚴肅的聲音。


    “是,哪位?”


    “我是暢安交通大隊的民警李南星,警號0,有一個不幸的消息要通知你。你的丈夫趙景鑠在今天發生了嚴重的車禍,請你盡快來交通大隊事故處理辦公室一趟,處理相關事宜。”


    “好。”


    奈何到的時候,一個警察正在門口等候。


    那警察原本已經做好要安慰死者家屬的心理準備,可看到麵色平靜,毫無悲傷之色的奈何時,那警察明顯很意外。


    但還是象征性地說了一句請節哀,就帶著她來到一間辦公室。


    辦公室裏,坐著一位年長的警察,“顧女士,很遺憾地通知你,你的丈夫趙景鑠已經在車禍中不幸去世。根據我們的調查,事故的原因是油罐車刹車失靈導致的,我們正在對事故進行進一步的調查。”


    “嗯,我已經知道了,我可以委托其他人來辦理後續事宜嗎?”


    看到奈何的態度,那老警察都愣了,他做這個工作這麽多年,頭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


    他看過悲痛欲絕的,也看過偽裝傷心的,還有大吵大鬧,撒潑打滾的,頭一次看到這般冷漠的,冷漠得就好像死的人不是她丈夫,準確來說,就好像死的隻是一隻待宰的家禽,而不是一個人。


    他不理解,畢竟在他看來,死者哪怕生前有種種不是,人都已經走了,實在沒必要這般冷漠。


    但他什麽都沒說,隻是公事公辦地迴答問題。


    “後續需要簽署事故責任認定書,屍體處理同意書,事故情況確認書,領取遺物清單,還有賠償協議等文件。若是顧女士沒有時間辦理,可以委托其他人。”


    奈何轉頭看向一旁的任原。


    “能委托你處理嗎?”見任原點頭,奈何立刻拿出手機,給任原轉了五萬塊錢。“這錢是給你的委托費。”


    任原聽到zfb收款五萬元時,明顯一愣,“姐,不用給我……”


    “給你你就拿著,挺晦氣的事情,不能讓你白幹。”奈何當場給他簽了委托書,並複印了身份證,按了手印。臨走時又說了一句,“趙景鑠的後事,一切從簡。”


    奈何走得灑脫,看得那些警員一愣一愣的,有的人覺得她冷漠無情,有的人則認為是那男的傷透了她的心。


    但別人怎麽看,奈何不在乎。


    ……


    再度接到警局電話的時候,奈何打車來到電話中說的派出所。


    一進入派出所,就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趙瑞霖。他的手中抱著一盒牛奶,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


    眼睛又紅又腫,顯然是剛剛大哭過一場。


    趙瑞霖在看到奈何的瞬間,小嘴一癟,那原本稍有平息的情緒,瞬間又被點燃。


    “你來幹什麽!你不是不要我了嗎?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你走開!我討厭你!”


    他尖銳的叫聲在警局裏迴蕩,讓周圍的人都不禁皺起眉頭。


    奈何根本沒搭理他,而是走到一名警察麵前,隻是還沒等開口說話,就被人從後麵推了一把。


    “你不是來找我的嗎?你沒看到我哭了嗎?你為什麽不哄我?”趙瑞霖抽噎著,小臉上滿是委屈和憤怒,小嘴巴巴地說個不停。“爸爸說你不要我們了,你就是個壞媽媽。我要爸爸和苗姨來接我!苗姨比你好多了,她給我買好吃的、好玩的。不像媽媽什麽都不給我買!”


    他邊喊邊觀察著奈何的表情,見奈何仍然平靜地看著他,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根本沒打算來哄他。頓時更加生氣,他一腳踢向旁邊的椅子,發泄著自己的不滿。


    “鬧完了嗎?我不是來找你的。”


    聽到奈何說不是來找他的,趙瑞霖將手中未喝完的牛奶,使勁地摔到地上,任由盒中的牛奶噴濺得到處都是。


    保潔見狀急忙拿著拖布過來,想把地麵擦幹淨。可她剛走到近前,就被趙瑞霖推了一把,腳下一個打滑,扶著牆才穩住身體。


    而趙瑞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沉浸在自己的憤怒和委屈中,繼續肆無忌憚地發泄著。


    “走開,我不用你們管我!”


    奈何收迴視線,轉身看向一旁的警察,聲音平靜而沉穩,仿佛隻是闡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實。“若是他沒有人管,就送他去福利院吧,當然,我可以和他做親子鑒定來證明,他不是我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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