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的肚,是雜貨鋪!


    什麽玩意兒都擱裏麵住!


    王維是不會見怪小陳有那麽多“風格迥異”的作品的。


    在他看來,他這個學生有極強的模仿能力——


    而且模仿能力與生俱來,強到變態!


    他可以模仿張丞相的風格,寫《感遇》: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


    也可以模仿李丞相的風格,寫《黃瓜》:菜盤佳品最東京,八月嚐新豈定評。(李林甫:喵喵喵?老子再差也不至於跟乾隆一個水平吧?)


    可以說,好的,壞的,小陳都可以模仿得很像!(小陳:王老師!事情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不過嘛……要是按王老師的說法,可以洗脫自己“饑不擇食”、連乾隆那個渣渣都抄的恥辱。)


    甚至也能可以模仿王昌齡《從軍行》的風格!


    當初小陳曾給王忠嗣寫過《北軍行》:


    天山雪後海風寒,橫笛偏吹行路難。


    磧裏征人三十萬,一時迴向月明看。


    這首詩當時在一大票吹捧王忠嗣的詩中脫穎而出,被滿朝公認為最佳,隻是貌似意思不是很好,作為李隆基幹兒子的王大將軍可能不很高興。


    (這首實際是中唐詩人李益的《從軍北征》,但是曆代都公認極像王昌齡的風格,“高高秋月照長城”那種。《唐詩歸》說“全是王龍標氣調。”也有說這詩“音節響亮,情思悱惻,刻盡征人意態,風神不減王龍標,亦邊塞名作”的)


    甚至模仿他王維的風格!


    盡管小陳否認了,可王老師仍然覺得“明月鬆間照,清泉石上流”是小陳模仿自己的筆意寫的!


    甚至“仿”的比“原創”的還要好,陳萇是怕自己“傷心”,才推脫說是古人寫的。


    騙誰呢!


    即便“明月鬆間照”不是你寫的,起碼“竹喧歸浣女,蓮動下漁舟”也是你小子寫的!


    因為這一句看起來似乎不咋滴!(開個玩笑,這句隻是稍稍沒有“空山”“清泉”那兩句那麽神而已)


    總之,因為與小陳相處過的事時間長一點,甭管小陳的詩是什麽樣子,王老師都把他當做是邯鄲學步亦步亦趨,不一定是內心真實想法。


    本質上還是一個頑劣、開朗、沒說兩句話必然“歪樓”的新新人類!


    可是,盡管王老師賭對了小陳屢敗屢戰,百折不撓的性格,可當小陳第三首詩“人生自古誰無死”出來的時候,還是被感動了!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好啊!


    真是好!


    直入心扉,激蕩不已!


    十一郎小小年紀,竟然能有如此抱負與胸懷,連王老師都要自歎不如了!


    感慨之餘,又有點疑惑,咦,他這句之前那幾句又特麽說的什麽東西,怎麽好像全不記得了……


    王昌齡也有同感,“人生自古誰無死”令人映像深刻,“壯誌饑餐紹生肉”也是,可出來得都有點突兀,隻能理解為陳成的技藝還不純熟了。


    小陳也很冤啊:早知道是你們倆在樓上,自己何必連出三首名作呢!


    單純隻是變著法子罵人而已!


    現在一攪和,我那些一語雙關的妙用,全部都成了無用!


    可惜哉!可悲哉!可歎哉!


    當然囉,真正可惜的也隻有《西塞山懷古》這麽一首,無論《滿江紅》和《過零丁洋》多麽大名鼎鼎,找人罵地說一句:


    藝術性上,可能都不是特別高。


    但一結合嶽爺爺和文丞相的英雄經曆,由不得這倆詩千年來都鼓舞人心,感人肺腑啊!


    隻要小陳沒有什麽拿得出手的事跡,這倆詩即便被他抄襲來了,都很難激起後世讀者內心的幾分漣漪。


    相反的,隻要嶽飛還是那個嶽飛,文天祥還是那個文天祥,即便他倆的詩都像張宗昌將軍的“大明湖明湖大荷花上麵有蛤蟆”那樣荒誕不經,後人依然會感慨良多。


    就好像張宗昌盡管是無厘頭、愚昧和虐殺脾性的軍閥,可這家夥到死不願做日本人的傀儡,堅持抗日,當你再讀讀他那首仿效劉邦而作的《大風歌》時,是否有新感受呢?


    大炮開兮轟他娘,威加海內兮迴家鄉。數英雄兮張宗昌,安得巨鯨兮吞扶桑!


    小陳正想著“安得巨鯨兮吞扶桑”呢,王昌齡問:“你不就參與了此番秦淮的花榜評選麽,怎麽什麽‘自古誰無死’都出來了?”


    小陳差點激動地熱淚盈眶:


    王大叔都談了半小時的藝術、人生、“你有什麽夢想”了,終於迴到正題了!


    當即把紹生前往襄陽竊取孟夫子詩稿、借此在江左各州縣招搖撞騙的事跡簡略一說,又談到了自己和紹生的賭約,以及紹生害怕會輸,昨晚疑似派刺客或者親自動手行刺自己的事情。


    幸虧小陳我跑得快!


    “竟有此事?”王昌齡大吃一驚,作為江寧縣的二把手,他竟然對他眼皮底下發生的罪惡一無所知!


    事情更關乎他的故友孟浩然,以及他的新交——陳十一郎!


    王昌齡作為成名久矣的宗師,手下人當然不會把青年輩紹生那些人的詩會拚鬥告訴他——


    畢竟他們覺得,王大師認為這些都是小孩子過家家。


    “那就是說,這劉昭陽是那紹生支持的女子了?”


    “正是!”


    王大叔得知真相,原來紹生估計今天來不成了,可是被蒙在鼓裏的王大叔,卻陰差陽錯,用紹生的手段,強行幫紹生支持的女子續了一波!


    “苦海無邊,迴頭是岸!”小陳大義凜然,苦口婆心地勸王大叔道:“我勸叔父您明查秋毫,及時收手,以免鑄成——呃,造成不好的結果。”


    不好的結果那就是,劉昭陽進第三迴合,成為季蘭姐姐的勁敵。


    “沒有啊!”王大叔叫屈道:“我能想到的詩都已經全拿出來啦!再往下,除非我現場創作了!”


    “您沒再幫她寫一兩首?”畢竟對於他這種級別,胡編幾句簡直是小case。


    “嘿嘿。”王大叔奸笑,扭了扭手腕:“讓我寫詩,潤筆費可是很貴的!”


    小陳:“……”


    實話……


    “哎?”小陳奇怪:“王大叔的才學,都已經詞窮了——那怎麽這兩個人還在唱呢?”


    不可能劉昭陽、竇曼曼和賽春樓草包智囊團,比王大叔還厲害吧?


    唱到現在,各自已經有四十首了吧?


    小陳馬上迴過神來:既然別人的詩沒有了,那肯定就是自己寫了!


    那特麽竇曼曼和劉昭陽就是在……


    freestyle?


    battle?


    湊到窗戶邊,隻見現在在場上的是竇曼曼,小陳側耳傾聽:


    “我愛易小川,想他每一天。


    想到肝腸斷,天天圍他轉!”


    陳成:“……”


    操……


    這唱的都是什麽跟什麽……


    顯然竇曼曼早就詞窮,開始胡言亂語的freestyle了……


    小陳生怕她下一迴合就是“你看這個麵又長又寬,加上辣椒很好吃在我們四川”……


    觀眾們也極其憤怒,受不了這種敷衍的行為,喝起了倒彩:


    誰是易小川?


    易小川是誰?


    你這個女舔狗!


    我們不支持你了!


    刀在手,殺易狗!


    竇曼曼被憤怒的觀眾轟下台,沒有獲得唱大碗寬麵的機會!


    最終,在一場漫長的拉鋸戰中,昭陽仙子劉昭陽笑到了最後,與李季蘭會師決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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