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完了戰鬥的套路的時候,狄青很自然的問道了日常維護方麵的問題,可是得到的答案,卻是很少。


    稍稍一想,他也就明白了,棱堡的戰術,到了讓他都感覺到驚豔的程度,不是說這些團練真的就很強,他們充其量就是一個比葫蘆畫瓢。


    不過是當時定海侯對他們培養的多了,從頭到尾的訓練一遍。


    具體的維護,修建和警戒,這需要在長時間之中總結出來規律,這個規律,不知道是沒有被總結出來,還是被漏掉了,不過,這不是什麽問題。


    在樞密院的記錄之中,有棱堡的全部建設方法,從樞密院和工部局,支援到的西北的工匠,也帶來了建設棱堡的第一手資料,隻要確定棱堡的重要性,要重現它沒有問題,隻是其中,需要一款關鍵性的材料水泥。


    沒錯,就是水泥,這個名稱聽起來很奇怪,水做的泥,還是水合的泥,之前感覺,或許就是黃土的一種,農村家庭,土培房,就是用黃土作為粘合劑的。


    當時他漏過了這個材料,現在,看到了保州苗家莊的棱堡,他才明白,他小看了這種材料,這個到現在,北宋都沒有辦法解決,還是依靠定海軍的進口。


    不過想來,這玩意也不會太貴,畢竟,連一個完成品的棱堡,加上人工在內的其他成本加在一起,才2000多貫,這對於一個家庭,甚至是一個商人來說,都不是一個很小的數字的,可是對於一個國家,特別是軍事方麵,簡直是一個很小的數字。


    軍費大頭,永遠是裝備和養兵費用。


    盛唐的府兵製,為什麽選擇這樣的製度,那是因為,要全職養一個士兵,需要的錢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拿北宋禁軍為例的,一套禁軍的裝備下來,100貫到120貫之間,單純每年的薪俸,就超過25貫,這隻是在這個士兵身上花銷的很小一部分,訓練,兵器更換,軍糧和其他方麵,保守估計,一個士兵一年的支出,同樣會超過的100貫。


    也就是說,2000貫,隻是相當於20個士兵一年費用,可是帶來的,卻是無與倫比的防禦強度,哪怕能夠借助著這個棱堡,讓邊關駐軍數量,減少個3成左右,對於軍費的節省,都是一個天文數字,更別說,現在擺明了不止3成。


    為了防備遼國,每年在河北的駐軍,幾乎超過了30萬,這還單純指禁軍,廂軍,民役,邊軍,這些五花八門的稱號,甚至還有一些私兵,林林總總的加在一起,整個遼宋邊境,駐軍何止百萬,現在呢,如果是按照200個棱堡來計算的話,最多20萬就夠了,這等於說減少了8成。


    狄青甚至有些怨念,為什麽,這個棱堡不早一點出現在他的麵前,如果再早點的話,說不定,他的很多手下,就不會死在西北。


    沒錯,狄青是從西北起家的,赫赫威名也同樣來自於西北,作為一個沒有背景,沒有通過科舉和武舉起家的將軍,狄青的成功,那是士兵的榮耀,幾乎是從血海之中殺出來的,能夠活到今天,也算是一個幸運。


    可是狄青的幸運,卻是伴隨著無數的袍澤,犧牲和死亡帶來的,甚至沒有一些手下的幫助,他或許早就死在戰場上。


    西夏的狠毒,西夏的可怕,這是狄青銘記在心的,無數次都想要拿下西夏而不得,他甚至仔細的研究了西夏戰術,說白了,豬突狼奔而已。


    借助著騎兵更高的機動性,肆意的活動和滲透,一旦發現薄弱點立刻突入其中,短時間取得戰果之後,就遠遁,西夏特殊的環境,還有大量騎兵,成為了這個戰術的依托。


    要破解這個戰術,實際上,也不難,一個就是在機動性上麵,比西夏更高,類似漢武帝對突厥的做法。


    在國力占據優勢的前提下,耗費巨大的力氣,武裝起來一個真正的精銳騎兵,這個騎兵在戰馬,士兵等各方麵,都不比匈奴弱,再加上中原精銳的裝備,這就成為了霍去病封狼居胥的根源。


    這一點,在北宋,首先不可能,多年的沒有馬,連靜塞軍這樣可怕重騎,都在北宋的軍隊序列之中被去掉,更別說重新建立一個羽林衛,或許漢武帝時期,整個財政收入,跟現在的北宋不能比,可是遼國,也不是匈奴能夠比,一支幾萬人的軍隊,幾乎不可能產生好的效果。


    第二個,就是盡可能的降低他們的機動能力,把他們限製到了某一定的程度上麵。


    這實際上,是北宋一直都在做,可惜,投入太過巨大,甚至在一些關鍵的時刻,一些重要的節點被拔除,一切都全完了。


    棱堡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隻要是在位置和距離合適的地方,不必尋找大山,不必尋找要道,隻要位置合適哪裏都可以建造,這就會形成一個平均分配的局麵,麵對著渾然一體的北宋,西夏根本沒辦法。


    可惜,這個棱堡出現的有些晚,在宋夏之戰,還沒有展現出來的時候,西夏就滅亡了,韓琦在其中推了一份力,可是他更多的,是依托於炸藥的威力。


    狄青怨念,實際上,也是中原文明的悲哀,作為一個古老而悠久的文明,作為一個早在春秋戰國時期,就鑄造龐大的長城,來抵禦遊牧民族的攻擊的民族,卻沒有率先發現棱堡。


    如果不是趙信穿越而來,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再過500年,也不可能有棱堡這樣的可怕防禦工事出現。


    原因很簡單,水泥。


    火燒,這是化學之中,最容易實現的一種反應的方式,自然界的一場大火,不小心混入到山洞火堆之中的物質,這都會成為原始人的啟發。


    在眾多的人類之中,陶器幾乎成為了標準的配備,不是這些文明的源頭都一樣,而是即自然而然的產生的,幾百度的溫度,哪怕在原始社會,也不是很難達到的,而陶土又是分布非常廣礦物。


    可是在陶器之後,就出現了分支了,炎黃子孫獲得了陶瓷,各種各樣美輪美奐的陶瓷,甚至到19世紀,都是一個秘密,長達2000年的時間,陶瓷都是來自東方的奢侈品,是價比黃金的東西。


    西方雖然沒有陶瓷,卻擁有了水泥,早在古羅馬,甚至是古希臘時代,水泥就出現了,那是石灰跟火山灰的混合物,它遠不如現代水泥,卻也比中國的粘合劑更好,所以在古羅馬,古希臘時代,恢弘的曆史建築,比如說,鬥獸場,比如說的希臘神殿,這些曆經了千年,依然不朽的建築物,成為了羅馬和希臘的象征。


    陶瓷為中國獲得了巨大的利益,卻喪失了的擁有更可怕防禦,把自己的烏龜殼弄得更加嚴密一點基礎。


    趙信的出現,更進了一步,現代意義上麵的水泥,加上更勝一籌更近混凝土,水泥的特性可以把鋼鐵,磚頭,還有砂漿這些東西,都完美的融合到一起,形成了類似石頭一樣的結構。


    這樣價格低廉,卻效果突出,容易加工的城防,簡直是為北宋準備的神物。


    誰都知道,堅如磐石的堡壘,不容易被攻破,完全強悍的堡壘,也不是沒有,隻不過投入太過龐大了。


    比如說東京汴粱,這個百萬人口的城市,也興建了可怕的防禦,但這個,隻是一個國都應有的體麵,其他的,就算是大名府,也沒有的興建足夠多的防禦。


    有一個數據就可以很明確的體現,北宋大名府的城牆,隻有區區3600米,也就是3.6公裏,平均到正方形上,邊長也不過900米,也就是,作為北宋四京的大名府,隻有不足1平方公裏的麵積。


    在北宋少有3層以上建築,房屋的結構又較為寬大的前提下,這個城內,有多少人。


    就這樣,大名府的建設,就投入巨萬,如果不是大名府是扼守北方的咽喉,同時也是水陸交通的碼頭,這樣才能夠支撐這麽規模的城市,換做別的地方,早就不行了。


    打個比方吧,同樣歸為四京的河南府,也就是洛陽,這個曾經幾朝古都,帝王氣十足的地方,在北宋,已經隻剩下的遺址供人參觀了。


    這些褒獎,看似很快張,卻沒辦法說清楚棱堡的可怕,實際上,狄青已經足夠的高估了棱堡的防禦力了,可是當這個棱堡出現在了他們的麵前的前提下,狄青才知道,這個棱堡這麽的可怕,這是老天爺為北宋準備的,劃時代的防禦武器。


    從戰略的意上麵來說的,這個棱堡甚至比長弓更加的可怕,如果單純有長弓,最多就是,增加攻擊力,讓北宋麵對遊牧民族的兵馬的時候,不至於被動挨打,也擁有反擊的能力。


    可是棱堡,卻是一個的根基,一個讓國泰民愛,甚至是讓中原文明,再也不至於被遊牧民族襲擾的根基。


    對於農耕民族來說,隻要能夠把異族擋在國門之外,對於的的農耕民族來說,就是勝利。


    農耕先進,在於,他用更少的人手,更少的土地,能夠養育更多的人口,或許會因為人口的膨脹,再一次的遭遇危機,可是隻要不受到外力的襲擾,卻也會很快,從大亂走向大治,重新的起步。


    從秦漢唐宋,一直以來的脈絡都相對清晰,或許有所波折,可是一直都沒有大規模的倒退,文明和科技,都是緩慢的穩步的發展,一直都站在世界巔峰。


    可是在宋之後,卻有兩個倒退,一個是元朝,一個是清朝。


    元朝的屠殺政策,讓整個元朝隻是占據中原百多年,就不得不退守漠北,重新迴到了他們起家的草原,到了明朝時期,繼承送的傳統的時候,就有了很多似是而非的東西,不過,好在明王朝還是延續下來。


    可是到了清朝,300年的曆史之下,最終讓中國沉淪,1840年鴉片戰爭,拋開戰列艦和火炮不說的,單純那個時代,排槍槍斃時代的英軍,他們的火槍的射程,大概是在100米到150米之間,絕對還沒有超脫弓箭的範疇。


    不說神臂弓,床弩這樣的大殺器,就算是普通的強弓,靈活運用,在射程上麵,也不至於處於絕對的劣勢,跟不用說是火槍。


    在明朝的時候,各種火槍數十種之多的,甚至還有比較精確的火統和連發火統,這些到了清末的時候,全部都成為了笨重火繩槍和鳥統。


    一個慢的隻能發射一發,然後拿著刀上去,另外一個,也就隻能打鳥了。


    文明的斷層,對於文明時代是一個悲哀,跟農耕相對和平發展的種田文明相比,遊牧民族,本就是在不停的廝殺之中,逐步成長起來的,他們身材相對健壯,同時經驗豐富,隻要有一個勝出者的,就會對中原產生巨大的威脅。


    中原冒出一個雄主,就會戰端他們手掌,讓他們衰落,可是正好逢上中原低穀的時候,那將會是一個滅頂之災。


    可是遊牧民族的管用戰術,麵對著棱堡,他們的優勢,將會不複存在的。


    別說是棱堡這樣,一比多的兌換,就算是一比一的比例的,農耕文明也能夠把遊牧民族耗死,跟被說棱堡這樣可能用1000個人,對抗10萬人,如果10萬人,不計代價的攻擊的話,說不定,1000個人,甚至能夠把10萬人殺的三四成。


    這樣的交換,已經不是一比一了,是1比數十,這簡直是改變遊牧民族和農耕民族利器,他或許沒有長城那麽的偉大,可是投入更少,而且防禦的節點更多,防禦更加的穩定。


    長城對於農耕民族,是一個保護,也是一個限製,有了長城,防備了遊牧民族的攻擊,卻也禁錮了中原的擴張,長城對於內外,都是一個阻礙,可是棱堡不一樣,他不依托地利,可以靈活的運用,防守可以,隱藏兵力進攻和反擊,同樣的可以。


    中國曆史上麵,一直都寇邊的各種遊牧民族,他們是在爭鬥之中活下來的勝利者,有些人生下來就在馬背上,廝殺幾十年的時間,才激怒到中原,體格武勇,甚至是犧牲精神,都是上上之選,隻要是族內的青壯漢子,幾乎可以是人人皆兵,拉出去留可以成軍。


    他們有這樣那樣強大的地方,可是有一個最大的弱點,那就是是無一例外,人口較少。


    草原的環境,哪怕是更大麵積的土地,也承擔不起更多的人口,西夏才幾百萬人口,遼國也差不多,如果不是占據了燕雲十六州,想要接近千萬,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後來崛起,打遍天下無敵手的成吉思汗,在統一蒙古各部的時候,占據了甚至比遼國現在土地更大龐大的草原,也不過是劃分了九十五個千戶所,也就是說,九萬伍仟戶。


    草原上,養活一個孩子不容易,一般的戶,都是三四口人,最多也不過六七口,甚至因為征戰,損失的也多,就算戶均5人,人口也就是在五百萬上下,後麵滿清,人就更少了,核心的滿足也就是二三十萬人,這也是滿清一直都崇尚蒙滿一家,如果沒有這個作為基石,滿清的人太少了。


    能夠一比一的消耗,這些遊牧民族,根本就不是農耕民族的對手,隻要不是連年戰亂,中原的王朝,都是在幾千萬人口。


    不過事實已經證明的,城牆和城市,解決不了這個問題,這牽扯到了人口和軍隊數量,就如同明朝對付滿清平遼的方法,那是不斷的鑄造城市,如果說明朝的財政狀況,如同北宋一樣健康的話,滿清早就被圍死了。


    明朝沒有那麽的有錢,加上從上到下貪腐成風,3000萬的平遼費,可能出了京城,就要少掉三成,中間再加上層層的盤剝,真正能夠運用的遼東的,就十不存一,縫縫補補的修建起來的堡壘,一旦被滿清圍困,當彈盡糧絕之後,等待他們的就是沒頂之災。


    還有一個曆史的可惜,如果當時,西班牙人傳入的不是紅衣大炮,而是棱堡的話,說不定,曆史也會改變,可惜曆史沒有如果,甚至毫不客氣的說,紅衣大炮,西班牙方陣和棱堡,都有可能進入到中國,好大喜功的朝臣,更喜歡紅衣大炮而已,再加上水泥這種東西,缺少了原產地中海的火山灰,他們要怎麽造。


    棱堡不一樣,駐紮少,投入少,700士兵,每年的投入,可能也不超過1萬貫,200個之下,也不過是200萬貫,對於北宋來說,根本不是問題,還包含了本身應該支出的軍費。


    有了對棱堡的全麵的認識,狄青對於接下來的戰爭,已經有心理準備了的,隻要在接下來,禁軍更換的過程之中,在整個河北的邊關,興建的最少150個各種各樣的棱堡,然後在這些地方駐紮10萬人,這些駐紮的人員,不用禁軍,廂軍都可以,以他們為重點,然後再配合一點民團,就可以把整個北方的防線徹底的防禦好。


    一個非常可怕防線,10萬人就可以把北方幾十萬人守衛的防線,守衛的固若金湯,然後他就可以抽調出足夠的軍隊,進行軍事行動,一個被北宋寄予了很多年的行動,收複燕雲十六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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