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吉看了薛玉一眼,薛玉頓了一下,開始解釋道:“軍隊之中都是一些粗漢子,如果沒有結婚,隻有家人,就很簡單,會根據他的意願,給家人留一部分,給他留一部分,可是大部分的禁軍,都會結婚!”


    趙信眉毛一挑,他突然想起來,北宋的軍隊是職業,也就是說,大部分的軍人,會在軍隊之中呆上20年,甚至是30年,可能在沒有上升渠道的時候,一直都是小兵,或者詩不入流的伍長什長隊正之類。


    他們的年紀逐步的增長,再加上封建社會,成親較早,這種情況下,幾乎整個軍營之中絕大部分的都會成親。


    軍隊不同於文人家庭,一般老婆孩子都會在老家,一般的文官家庭他們的收入較高,家庭等級也較高,即便是窮書生,基於皇朝的規則,也可以有些投靠,減免糧餉這一塊,就足以讓農民們投靠過來,幾次經營之下,就可以迅速的致富。


    軍隊不一樣,不入流的軍官,在軍隊之中,可以說職級不低,一個500人的營頭,也勉強是一個入流的小官,可是在軍隊之中,單獨帶著500人出征,這是很大的權利。


    規矩就是規矩,在沒有足夠的收入,讓老婆孩子在老家,大部分的士兵和底層軍官,是在外安家的,有能力的話,老婆孩子可以隨軍,但是隨軍多是比較困苦的,禁軍的規矩有多,大部分會不隨軍,這部分,就要依靠俸祿過活了。


    軍隊上麵規定,本籍本土的,可以通過直接發俸祿迴家,可是不斷調整,甚至連住址都不統一的,要怎麽發,這個不安排隨軍,卻不會離太遠,真的要從江南調到河北,老婆孩子也要老老實實的跟過來,不在軍營,也可以在合適的地方。


    經過了薛玉的解釋,趙信才算知道,原來駐外的禁軍,他們的收入是分成兩部分的,一部分在原籍發,用於發給他們的家人,另外一部分之中,也會根據意願分成兩部分,約定之後,由禁軍的後勤,直接折算成錢糧,送到家中。


    這一部分錢,在禁軍收入之中,占據了很大的部分,大部分成家的子女,他們每年向老家送的錢,可能隻是俸祿的十分之一,或者是五分之一,可是剩下的近半,甚至是七八成,都是要給老婆孩子。


    因為時間和精力的關係,這部分錢往往是以年,或者說,半年為單位,如果這裏出現問題,那就是大問題的,可以毫不客氣的說,當兵吃糧,嫁漢吃飯,這說的就是這個道理,現在這兩者兼而有之的前提下,真的對這方麵動手腳,簡直是一個定時炸彈。


    趙信愣住了,他之前想過,要推動兵變,肯定要從薪水入手,這是最簡單,也是最容易入手的,王德用很顯然甚至隱藏,如果說,故意的挑撥,會出現很多的問題的,這一點是王德用不得不防的,他操縱的,是一個冒險的事情,一旦任何一個地方出現了問題,都會引發巨大的後果。


    軍隊嘩變,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事情,甚至隻要稍稍的阻力,有人說項,或者是動搖,都會引發問題,王德用從軍幾十年,可以說對軍中的一切都了如指掌,隻有突然性,在突如其來的變故,一下子幾命中要害,才有威懾力和力量,才會讓士兵們毫不猶豫的跟著來。


    不動基本月俸,那些還是照常發,隻是在夥食上麵製約一下,掌握著度,不太好,會引發微詞,卻不會上升到貪汙或者壓迫的上麵,最多是不好而已,這些怨氣逐步的累積起來,就會產生巨大的後果的,這時候,一個導火索引爆,這種時候,一旦韋貴開始動作,就可以一擊必中的。


    孫吉歎息一聲,之前他還有些懷疑的話,現在已經堅信不疑了,看著不合常理的情報,他當然不會認為,這些東西是偽造的,十幾天的時間,脈絡相當的清晰,這不是編造能夠編造出來的。


    薛玉長大了嘴巴,特別是孫吉提到了士兵儲備金,擔任過底層軍官的他,很清楚,這個士兵儲備金就是一個大炮仗,隻要點燃,那絕對是一點就炸,就算是從其他地方克扣一點,也沒有人想到從這裏克扣。


    隻要這件事情爆出來,不說兵變了,營嘯是肯定的,那些經手這件事情,並且在這裏貪圖一點點東西的,一個都逃不掉,要麽,被憤怒的士兵直接打死,家產充當賠償,要麽,自然有嚴苛的法律製裁他。


    一次性的解決掉了50個間諜,又讓孫吉明白了兵變真的要開始了,剩下,就讓他們解決了,果然,當天下午的時候,孫吉和薛玉他們用心了很多,甚至薛玉還向趙信提到,要不要繼續加固防禦。


    薛玉未必是相信,可是連孫吉都覺得有可能,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苗家莊本身的力量,加上團練,對上1000人以內的隊伍,都不會怎麽吃虧,可是雲翼軍可是2500人,萬一都過來了,還有其他的,可能他們要麵對的可是五六千,這比苗家莊本身人口都要多的軍隊,苗家莊的防禦,不說是紙糊的了,也差不多了。


    趙信並不作聲,他不是不可以告訴他們,用仙術可以具現防禦堡壘,隻是這種做法太驚世駭俗了,左右已經開始了,他就隻是告訴他們放心,訓練好了兵,堡壘自然會有的。


    實際上,趙信有些小看了這件事情,孫吉和王鬆在知道了這件事情之後,幾乎想了一天,當天晚上,王鬆就跟孫吉聊了很久,在趙信的耳力之下,還是無所遁形的,他們討論的重點,並不是這件事情的真偽,見到了那些情報之後,孫吉有很大的可能確定,這件事情有可能發生。


    這可是造反的大事,還是關係到趙信的安危的,有個一兩成的可能性,他們都不敢隨便冒險,更別說,可能性很大,最終孫吉還是決定向仁宗報告


    借助著抓間諜的行動,說服了孫吉,這也讓趙信有些安心,孫吉要向仁宗報告,他也不阻擋,如果仁宗真的能夠幹涉的話,對他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情,最起碼,給他爭取點時間。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之中,孫吉和薛玉等人,更加專心的訓練這些團練,趙信的一些東西,跟他們的北宋特有的訓練方法結合在一起,在原長弓隊的基礎上,迅速的成型的,長弓隊獨特的形態的,讓這些經過精挑細選出來,在各方麵都非常出色的人,得到了比較完美的提升的,迅速的形成戰鬥力。


    看著800多人的團練,開始逐步的形成戰鬥力,主要是紀律方麵,800人跟120個人完全不一樣,當已經有些整齊的隊伍,孫吉和薛玉也相當吃驚。


    之前,120個人,最多就是一個都多一點的,現在,可是超過一個營,接近2個營的兵力,當他們整齊起來的話,威力也大上許多,放在長弓上麵,就更加是如此,整齊的跟不整齊的,戰鬥力幾乎是天差地別的。


    幾天之後,孫吉和王鬆一臉凝重的找到了趙信,這一次團練事件,雖然沒有抓到俘虜,已經發現了某些東西,特別是軍隊方麵的一些動靜,孫吉通過他的渠道開始向上聯係,王鬆也開始,他們都期待在短時間,會得到迴應。


    顯然,所有的渠道都石沉大海,最終,王鬆通過渠道,直接去找州守,沒有用的,因為州守和同知,全都有事情,聯係不上。


    這可是天大的問題了,他們到底出了什麽事情,他們在保州,依靠也就是他們,現他們聯係不上,難不成,是出了什麽事情,可是王德用的級別比州守要高,一個文官一個武官,怎麽可能直接對他們下手。


    事情的性質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連本身輕鬆的王鬆和孫吉也開始凝重了起來,如果對方有可能影響到州守和州判的話,那麽這個兵變可能隨時都有可能發生,一紙亂命,就可以命令禁軍直接動手。


    真的禁軍前來的話,他們甚至沒辦法跟禁軍說明,趙信是皇子,可是這是秘密的離開皇宮的,也就是在保州這個仁宗控製的比較嚴密的地方,才會得到嚴格的保護,一旦州守和州判都出現問題,一下子,趙信就陷入到危險之中了。


    苗家莊的團練還沒有訓練完成,甚至周圍,也沒有足夠的防禦,別說2500人的雲翼軍全部到,就算隻有兩個營,他們也吃不了兜著走,稍稍不慎,就算是孫吉想要帶著趙信走,都走不掉了。


    知道了這個情況之後,連之前嘴最硬的薛玉,也沒有多說什麽了,如果說,士兵儲蓄金這一點,是推測的,可是連州守和州判都同時出了事情,聯係不上,這如果沒有陰謀的話,那就真的是說笑了。


    對於孫吉和王鬆來說,現在最關鍵的就是找到州守和州判的下落,如果他們出了什麽問題的話,他們必須要毫不猶豫的放棄苗家莊,立刻離開,趙信的安全高於一切,甚至從某種意義上麵說,趙信離開了,一切問題也就解決了,苗家莊反倒是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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