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一大早,兄妹三人吃完早點要去上學了。可是一改往常看不到母親,就下意識地走進父親房間。


    隻見媽母親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著父親的手,趴在床邊睡著了。原來她做完早點就過來了。


    反觀父親,一臉的不舒服。他來迴搖晃腦袋,身體卻盡可能保持不動。


    孩子們一臉疑惑。


    “爸,你怎麽了?”


    “來得好!快把你們媽挪開,記得輕點!我要上衛生間,憋死了!”父親極力壓低聲音。


    “哦!好。”孩子們聽罷都覺得好笑!


    姐弟倆一人一邊小心地把母親挪到一旁。很久沒這樣靠近母親,唐峰發現她真的憔悴了!他從旁邊拿了件父親的衣服,為她輕輕披上。


    ......


    每逢周末的時候,魏林會帶著三個孩子去田間幹活。她幹活雖不如丈夫雷厲風行,卻也有條有理,明白細致。


    今天下午魏林帶著孩子們去摘李子。摘了好一會兒,唐峰突然叫道:“媽,你看,那裏有很多樹草莓。”


    “嗯,看見了,不過雜草太多了,不好摘。”唐欣說到。


    “孩子們,抓緊時間幹活吧,一會兒天要黑了,哪天有空了我們再去摘。”


    “好吧。”唐峰有口無心地應著,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麽?“你們先摘,我去拉泡尿。”唐峰靈機一動,借口跑開了。


    隻見他偷偷鑽進這片樹叢,折了根樹枝,使勁拍打周圍的雜草。


    “哎呦,哪來的坑,摔死我了。”唐峰突然抱怨起來,聲音驚動了大家。


    “你這孩子,怎麽跑那去了?”魏林實在無奈,趕緊上前。“別動,媽來了!”魏林拉起兒子,再細細查看,“媽看看,沒事兒吧?”


    “沒事兒。”


    “想吃嗎?”魏林突然問到。


    “想,很想!”唐峰一臉渴望。


    “那好,你先乖乖出去,我來摘。這裏雜草太多,不好落腳。”


    唐峰隻得聽從,姐姐和妹妹也過來了,孩子們歡唿雀躍地守在一旁。


    魏林脫下外套,每摘一把野果就放進衣服。


    “媽,這裏也很多,你看!”


    “還有那裏!”


    ......


    孩子們興奮地“指揮著”,畢竟隻有母親在時,田間才會有這樣“明目張膽、隨心所欲”的歡快時光,大家可不想錯過!


    不到一會兒,魏林就摘了很多。看著粉紅鮮嫩的樹草莓,孩子們高興壞了,等不及清洗,就偷偷往嘴裏扔了幾個。


    可在這時,魏林突然感到後背奇癢無比。糟糕!肯定是粘上蟲子了!魏林讓孩子們幫忙撓了一會兒,這下可好,整個後背瞬間紅腫起來,成塊成塊,硬邦邦的,如同灼燒一般。


    魏林痛苦難耐!


    孩子們既害怕又自責!


    看著天色漸黑,魏林越發擔心,她咬咬牙囑咐道:“先別管了,我們抓緊時間迴去收拾,天黑就麻煩了。”


    準備迴家時,夜幕已經降臨。魏林在前麵拉,姐弟三人在後麵推。


    前麵要經過一條水渠,緊接著是一段陡峭的坡。夏天雨水多,道路坑坑窪窪,泥濘不堪。


    大家停下稍作調整,把鞋都脫到一邊。


    魏林很想再去抓後背,那種又痛又癢的感覺簡直讓人抓狂,可又必須死命忍住!看著眼前糟糕的路,她心裏有些發慌,於是反複提醒孩子們:“大家一會兒要拖住,不能鬆開、千萬不能鬆開!”


    “嗯!”


    下坡了!孩子們都小心翼翼,屏住唿吸,奮力拖著。每挪一步,都感覺要把腳趾紮進土裏。


    然而,天不遂人願!車輪還是打滑了!伴著幾聲慘叫,一車的李子,連人帶車,通通摔進一旁的稻田!


    孩子們掙紮著爬起來,從頭到腳,滿身泥濘。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大家再也忍不住了,止不住大哭起來,汙泥隨即流進他們的眼裏和嘴裏。


    此時,天色已黑!


    “孩子們,你們沒事吧?”魏林顫抖著努力控製自己。


    “媽,我們沒事。”唐峰迴到。


    “那就好!孩子們,不哭了!乖!對不起,是媽沒用,車頭沒把住。”


    “媽,是天太黑了,路不好走......”唐欣迴到。


    “我們都不哭了,好嗎?來,一起把李子撿進框裏,盡量不要踩到別人的水稻。”


    “好。”孩子們擦掉眼淚,齊聲應到。


    趁著月色,蓬頭垢麵的母女四人又是一陣忙活。當汗水和淤泥交織著,一次一次地模糊雙眼,又有誰會在乎?


    過了好一會兒,大部分的李子再次裝上車了。眼前的稻田突然多了一個大坑,許多水稻也被壓得麵目全非。


    “明天媽得上門給人陪不是了!孩子們,去渠裏清洗一下。”


    夜裏的田間,又是別樣的風景:風吹稻田,沙沙作響;蛙聲處處,此起彼伏;數不清的成團的蚊子在頭頂盤旋,撲惹眼簾,驅而不散......


    田間的小路上,趁著月光,魏林拉著板車,三個孩子在身後用力推著。


    ......


    艱難的日子裏,最令人欣慰的是唐勁的腿恢複得不錯,慢慢地不需要借助石膏了,於是他便執意要下樓做點事。


    “媽,你管著他點。”魏林對母親說到。


    “他那性子,我哪裏管得住?”


    “好歹讓我活出去動一下啊!成天成天地關著,真會活活憋死的!到時腳好了、人傻了,你們看著辦!”唐勁決定“反抗”。


    是呀,丈夫忙碌了半輩子,向來大大咧咧、自由自在,何時有過這樣的“憋屈”?


    協商的結果是,周末妻子和孩子們去田裏的時候可以做點簡單的家務,但要有外婆或是奶奶的陪同。


    這天傍晚,孩子們還沒進門,隻聽一聲“嘣”的巨響,緊接著是什麽東西砸落下來。


    “天呐,高壓鍋炸了!爸,你在幹嘛?” 孩子們簡直目瞪口呆。


    “我做飯呀,好好的怎麽就爆炸了?” 唐勁一臉疑惑地開始找東西,似乎不太在意大家的反應。


    “我說我來煮的,你看現在弄成這樣了!”外婆嚇得快哭了。


    萬幸,人沒事!隻是廚房頂部被炸了個洞。瓦片、米飯散落得到處都是!


    “你在找什麽?”魏林上前質問。


    “豬肉,我在鍋裏放了很多豬肉。奇怪,怎麽找不到了?”


    魏林哭笑不得,屋頂炸的大窟窿他不在乎;滿廚房散落的淩亂他不在乎;孩子們累了一下午,現在沒飯吃了他還不在乎!這會兒尋尋覓覓,念念叨叨的居然是他的豬肉?!


    到底是多寶貴的豬肉?!


    真是無語!真要抓狂!


    “爸,氣化了!”唐欣冷冷地說了句。


    “啥是氣化?”


    “就是說豬肉跑到空氣裏去了,看不見了!你得聞著氣味找,估計能知道它們飄哪了!”


    “死孩子,這時候了還拿你爸說笑。唉,看來做飯真不容易!”唐勁轉身開始收拾。


    “給你一分鍾,趕緊從我眼前消失!”魏林一聲令下。


    “為什麽?”唐勁一臉疑惑。


    魏林沒再說話,手裏抓著抹布,麵無表情地站在丈夫跟前。


    “好好好,我走,我走。”唐勁尷尬一笑,乖乖迴屋了。


    魏林和孩子們隨後開始收拾......


    晚飯後,唐勁怯怯地來到妻子麵前。


    “幹嘛,又有什麽驚天動地的事?” 魏林白了丈夫一眼。


    “這話說的,一天哪那麽多驚天動地的事,就一個問題。”


    “有話快說!”


    “老婆,你最近感覺家裏的雞有什麽變化?”


    “啥變化?沒有!”


    “你再仔細想想。”


    魏林認真想了會,“哦,前幾天有隻雞病死了,我埋河邊了。”


    “什麽?”唐勁突然瞪大眼睛,“你怎麽不早和我說!”


    “幹嘛要和你說?!”


    “我還以為我趕它們進窩的時候漏了,哪都找迴來了就是沒有。我還想是不是被人抱走了,害得我這幾天覺都睡不好。我今天煮了不少豬肉,就是想吃完和你說的!結果......結果壓根就不是我的錯!還把廚房給炸了!”唐峰越說越激動。


    看著丈夫絮絮叨叨的樣子,魏林突然覺得有些好笑。她故作嚴肅,抬高嗓門:“看來還是我的錯了?該給你賠不是了?”


    “哪裏哪裏,我說說而已,不是我弄丟的就好......我去叫我哥,明天來幫我們修屋頂。”


    ......


    艱難的日子裏,唐勁與魏林互相扶持,不安分的他像個活寶,時不時就整出點事來,讓人心驚肉跳!


    這哪是田間那個披荊斬棘、遊刃有餘的唐勁?以往風風火火的氣勢常被妻子數落得大氣都不敢出!孩子們偶爾還會摻和一腳,落井下石,大有“虎落平陽被犬欺”之勢......


    罷了,這也給特殊日子裏的家人帶來了別樣的歡樂!


    世間風雨常有,一顆無畏樂觀的心便異常珍貴!


    不知不覺,孩子們迅速成長起來。他們各司其職又互相幫助。在他們的日常裏,節假日似乎都與他們無關。披星戴月、摸爬滾打、挑燈夜讀成了他們最濃重的生活。那些屋外的歡笑語也就常常讓他們羨慕不已!


    年齡越大,他們承擔的越多,與同齡人盡情玩耍的時光便越顯珍貴!


    然而,他們甘之如飴。


    家庭的重擔,不應該隻是父母的,應該也有他們的一份!


    溫馨同鑄、風雨同行,是家最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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