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再道歉,「對不起,跳跳是我的三嫂,她想幫忙,幫我把你追迴來,不過她真的很喜歡楚楚,她看好楚楚的舞蹈天分,很希望能 把楚楚推上國際舞台。」


    詹沂婕歎氣。所以那個脾氣很很差的蔣謄也碰上愛情了,相信並非所有女人都機關算盡,要在他弟弟身上謀福利?


    但她還是不說話,淡淡地把桌上的咖啡端起來,品啜一口。


    咖啡是蔣烲煮的,她煮的咖啡沒這麽好喝,他慢條斯理、優雅的煮咖啡動作,比廣告上的主角更主角。


    她不理他?承認三哥變態不能改變什麽,那承認他自己變態呢?試試看。


    「我也抱歉,那天我深夜造訪judy家,被你料中了,judy和jack在庭院裏熱吻。看見我,她急切地向我解釋,她抱住我又親又問,說要迴到我身邊,她做的那些,果然隻是一場遊戲與鬧劇。」


    他端著咖啡走到窗邊。這棟公寓有很棒的視野,雖然不是黃金地段,但肯定要花上不少錢。這些念,她的確把自己和孩子打理得很好。


    「我很氣自己、也氣你,為什麽所有的事都讓你料中。我不是花花公子嗎?我不是在女人堆裏很吃得開?這麽懂女人的我,竟然同時被兩個女人耍弄於股掌間,我是白癡!」


    她的視線接上他的背。他說錯了,她從來都沒想過要玩弄他。他的背影啊……


    她竟在他寬寬厚厚的背脊上看見孤獨寂寞?怎麽可能,他這樣一個自信滿滿、處處招蜂的男人,怎會孤獨?


    「我迴到公寓,發現沒有你的公寓變得好冷清,我開始迴想我們的點點滴滴,從認識最初到後來相交相知,我們之間發生過太多事,然後,我發覺你很聰明,而且你總是對的。」


    她總是對的嗎?如果是對的,為什麽再次麵對他,她仍然狼狽?


    蔣烲走迴她身邊,不顧她的冷臉,放下杯子,直直地凝視她的眼睛,那眼底一閃而過的是……憐憫?


    「我想你,想到心痛。我想起那夜,我逼你把工作丟開,要你陪我狂歡,我給你一個法式熱吻,開啟激情夜晚。」


    「我誆騙你當我的地下總經理,幫我圓夢,我不管你再有能力,也隻是個小女生,你會無助、會落淚、會沮喪、會挫折,要不是為了我,你根本不必做這些。你為我付出那麽多,我卻質疑你背叛我的信任。很沒道理,對不對?」


    是啊,真沒道理,可是再沒道理的事,他能找到話指責她,語言啊,傷人最恨的工具。


    「你沒有把婦產科的藥帶走,沒迴診,你關掉手機,斷掉所有的聯係。但是,我還是知道你懷孕了,你是因為住院觀察,沒接到電話,不是故意不把judy的電話傳達給我……」


    「知道嗎?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想拿把刀子把自己千刀萬剮,我是哪一國的智障啊,居然能把誣賴你的劇本,編得這麽荒謬。」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每天都對著你的照片說上千百次對不起,可是你再也聽不到、不肯聽了。」


    淚水盈滿眼眶,刻意的冰冷被溫溫的淚水融化,她再掩飾不了心潮激昂。


    不,她聽到,在專訪中、在尋人啟示裏。所以,她怨他卻不恨他,她氣他卻不詛咒他,即使她為了那堆圍在他身邊的女人吃醋,卻仍然真心希望他幸福。


    「我討厭那個周敦穆,我嫉妒得想把他丟進大峽穀,但如果不是他的電子牆征友,我根本不會知道,你和我生活在同一個都市裏。」


    「我終於找到了你,卻害怕舊事重演,怕你再度離我而去,我反複想著,這麽多念你不願意和我聯絡的原因,是不是因為我所犯下的錯誤,重大到沒有寬宥的空間?」


    不對,她是對自己沒自信、對他沒安全,她不想要過去的痛苦、一次一次原音重現。


    她受不了哪一天,他為了哪個女人興高采烈;受不了那一天,又在客廳裏發現淩亂的紅色洋裝,淩亂了,她的心。


    蔣烲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自顧自地往下說;「看見楚楚、漢漢那刻,我忍不住把對你說的千百次‘對不起’改變成千百次‘謝謝’。」


    「謝謝你沒有因為恨我,不讓他們留在這個世界;謝謝你願意讓他們知道,他們有一個叫做蔣烲的父親,而且,他不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人;謝謝你把他們教養得那麽好,讓他們沒有因為父親不在身邊而感到自卑;謝謝你的獨立與能幹,讓自己、讓孩子過得那麽好。」


    「我是女強人啊。」這句話,詹沂婕嘲諷自己似的說出口。


    「是,天底下的母親都為了孩子而堅強,而你做得又比任何母親都好。這麽堅強的你,哪裏需要一個屢屢犯錯的笨男人呢?沂婕,我必須承認——我自卑了,在你麵前。」


    「我警惕自己,必須更加小心,不能再讓任何人,任何機會帶走你,所以我卑劣地利用楚楚漢漢、利用詠慧,甚至利用我家人們,我努力爭取他們站到我這邊,我必須得到更多的助力,才敢出現在你麵前。」


    「他們都是我的紅線,我要他們為我拉住你,再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


    「拉住我的人又如何?你拉不住我的心啊。」她輕聲說。


    「你的心已經是周敦穆的嗎?不管我再努力,都挽不迴一點點嗎?」蔣烲被嚇到,直覺的抱住她,牢牢把她鎖進懷裏,除了這麽做,他黔驢技窮,再也想不出其他辦法把她拉住。


    「不關周敦穆的事。」


    「那是為什麽?」


    「我們之間,距離太遙遠。」他的世界太複雜、太刺激,她不想走進去,也不指望他為自己走出來。


    「看著我,隻要你願意,你隨時隨地可以把距離變成零。」


    低頭,她不願意,愛情傷人一次就夠了,她是個聰明女生,聰明得了解前車之鑒是很重要的經驗。


    「好吧,既然你不願向我走過來,那麽請別阻止我走向你,好不?」


    詹沂婕想反對的,但是他的吻落了下來,一陣眩暈、一陣心悸、一陣又一陣的喘息……


    他又要做錯第八次了,麵對一個那麽容易犯錯的男人,她啊,怎麽辦?


    【第十一章】


    蔣和采取緊迫盯人術,二十四小時都在詹沂婕身邊賴著。


    早上,他們一起送小孩上學,她進公司、他在她公司上網;她出門接洽廠商、他當司機導航。


    下午,他們接小孩迴家,有應酬時,就把兩個小家夥送到蔣家,讓爺爺奶奶享受飴弄孫之樂,然後兩天一起赴約。


    於是詹沂婕又知道,那次購買童裝,也是蔣烲特意安排;而那位大客戶、賀惜今小姐是蔣烲的大嫂,天天送上門的鮮花,是他二嫂杜鵑的功勞。


    唉,他在她身邊布下的紅線真不少,蔣家上下、眾誌成城,一心一意替小弟追迴孩子的媽。


    詹沂婕苦笑。他是導演,策劃故事情節很有一套,她隻是賺錢機器,在這方麵不是他的對手。


    很快地,報紙上出現大標——蔣烲與他的新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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