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徐來,細雨綿綿,把原本盤繞不散,眾多灶房煮鹽散發的黑煙消除幹淨,露出了青山綠水的本色。


    許彪早上起來,發現外麵下雨了,屋簷下水滴緩緩滴落,讓人的心也跟著靜了下來。


    雖然下雨,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


    許彪吩咐親兵,去問問附近哪裏有酒坊,他準備去參觀一下釀酒流程。


    許彪現在住的是申家大宅,他這後院裏有個小廚房,他自己不動手做飯的時候,就會有專門的廚師做飯。


    今天早飯,是用高粱小米大米紅豆花生混雜在一起,加糖煮的八寶粥。


    濃香撲鼻,香甜可口,小孩和女子通常都比較喜歡。


    “大當家的,樂山那邊來人,說四海商會的船已經到了,您要的貨正在卸船。”


    一名親兵匆匆進來,沾著泥水的腳,在堂屋大青磚地麵上留下了一行痕跡。


    “貨到了?”


    許彪興奮的把碗一推,站起身來。


    這次的貨,最多的就是紅薯,有一千多斤,還有兩個老農,應邀前來教授種植技術。


    許彪想要搭乘‘神雕號’前往樂山,不過現在天上正在下雨。


    雖說雨勢不大,但那隻脾氣古怪的大雕,肯定不會在這個天氣帶他。


    “算了,這兩天讓人把田地準備好,等紅薯一到,就開始育苗種植。”


    黑龍軍這幾天抄沒了好幾個大地主的田產,手中有很多田地。


    雖說要均田,但並不是一下就分下去的。


    要登記姓名,查驗條件,戶籍造冊,丈量土地,分清厚田薄田,最後才會把田地分到百姓手上。


    這其中的工作量非常大,劉毅帶人都快忙瘋了。


    大明的隱戶非常多,很多是並不存在的‘黑人’,現在想要分田,就要登記戶籍。


    當然,是在黑龍軍這裏登記戶籍,官府那邊仍然不存在。


    而且許彪準備借著分田,重新劃分保甲,把黑龍軍的殘疾士卒派下去,擔任基層管理人員。


    就是以戶為單位,十戶為一甲,十甲為一保,十保為一鄉,設甲長、保長、鄉長來管理。


    甲長由其十戶人家自行推選,由黑龍軍登記造冊備查,而保長則由黑龍軍中殘疾士卒擔任。


    獵戶暫時不分配土地,可準其自由入山行獵,所獲之物繳納兩成稅賦,剩餘的部分由他們自行處置。


    而匠戶願意進入黑龍軍的匠作營做事的,匠作營負責其飲食起居之用,每人每月發給糧食三鬥,鹽半斤。


    如果不想要這些東西,可以折銀一兩半,做事勤懇有功者,另加賞銀。


    匠戶家十五歲以上的男丁可以入營學藝,黑龍軍承擔食宿,每人每月發放糧食兩鬥,鹽半斤。


    黑龍軍分田,主要是照顧貧苦百姓,如果原來自己家中有田地的,就不會再分給他們田地。


    為了防止有人隱瞞私田,就要查清對方是否符合條件。


    然後按照田地的厚薄以及可灌溉的難易程度,每個成年人不分男女可分得五到十畝田地供其耕作。


    如果這些人不仔細耕作,讓土地拋荒,自己去礦區打工,黑龍軍就會收迴他們的田地,重新分配給願意種田的農民。


    以後若是家庭添丁,不管男女,隻要能下地勞動,都可以獲得新的田地。


    一些山坡地,如果有人開荒種植,那土地就歸其所有,同樣不收取稅賦。


    許彪準備讓黑龍軍士卒,把一些無人種植的山坡地開墾出來,種植紅薯。


    然後再用一些山下的厚田,同樣種植,看看產量相差有多少。


    不知這次四海商會帶來的是什麽品種,紅薯的早中熟品種8月底9月初開始收獲,遲熟品種10月中旬開始收獲。


    如果紅薯產出多了,也可以用紅薯釀酒。


    “大當家,”


    許彪派去詢問哪裏有酒坊的親兵迴來了,稟報道:


    “本地並無酒坊,屬下隻能找來了鎮中酒樓的掌櫃,大當家有問題可以詢問此人。”


    那酒樓掌櫃是個胖乎乎的中年人,這體型在大明算是稀罕物。


    “小人於偉,拜見大當家。”


    中年人於偉拱手作揖道。


    “於掌櫃請坐!你來說說,這自流井地區,鹽工加上相關人員,超過十萬,為什麽沒有一個釀酒的作坊?”


    許彪不太理解,在這個時代,由於交通不便,一般來說,隻要是人煙稠密的地方,都會有相關的各種生活設施和作坊。


    “大當家容稟,”


    於偉在旁邊椅子上坐下,有親兵端著茶碗上來,放在他旁邊的茶幾上。


    “此地鹽井產出的鹽貨,要裝船往下遊,經過釜溪河,入沱江,最後在瀘州進入長江。”


    “那瀘州酒坊眾多,出產的酒水質量上乘,鹽船來時是空船,就順便帶著瀘州的酒過來,足夠本地所需,所以本地沒有釀酒作坊。”


    許彪聞言恍然,在後世瀘州老窖也是極有名氣的廠家,其‘國窖1573’宣傳勢頭很猛。


    現在是1637年,也就是說,64年前,那個窖就建成了。


    這麽說,昨天喝的那個酒,就是瀘州老窖了。


    但是,為什麽那麽難喝?


    許彪估計,是很多工藝,此時還沒有發明發現。


    最起碼,勾兌工藝,是二十世紀才發展起來的技術。


    貌似,這其中有商機啊!


    黑龍軍堅持均田免賦的政策,對鹽商又不進行抄家劫掠,這軍餉就沒有固定來源了。


    雖說打土豪有附帶錢財收入,但那都是有一杆子沒一杆子的,不穩定。


    如果能釀酒出售,那就有固定的收入養軍了。


    別的不說,自流井地區十多萬人的消費量,就非同小可了。


    鹽工體力勞動量大,一天下來非常疲勞,晚上喝口小酒解解乏,是非常正常的。


    現在鹽工的工錢翻倍,今後手裏寬鬆了,這花銷肯定會隨之上去。


    “於掌櫃有沒有認識的釀酒師傅,我想在本地開個酒坊,”許彪說道。


    於偉詫異的看了許彪一眼,剛才自己都說了,瀘州那邊有不少酒坊釀酒。


    人家水好,曲好,窖也好,做的時間長,師傅經驗足技藝高,你新開的酒窖,拿什麽跟人家競爭?


    不過轉念之間,於偉就想到了。


    這黑龍軍是想把持本地酒市,等到自家酒窖產酒以後,借助武力不許外地酒進來,本地人隻能喝本地酒。


    這十多萬人,其中又有大量鹽商、青樓、旅店,用酒的地方多了去了,他那個酒坊產的酒就是再難喝,也不愁賣。


    於偉自以為明白了許彪的心思,不過他在黑龍軍治下,也翻不出什麽浪花來,隻能老老實實的說道:


    “稟大當家,我確實認識一位釀酒師傅,原本就在瀘州酒坊裏做事,隻是年紀大了,腿腳不方便,於是迴鄉養老。”


    許彪聞言大喜,年紀大經驗多,腿腳不方便也不要緊,黑龍軍精壯小夥子多的是,師傅隻要動動嘴,指揮學徒做事就行了。


    許彪當即讓於掌櫃帶親兵一起,去請那位從瀘州迴來的釀酒師傅。


    不過那位走路一瘸一拐的釀酒師傅被請來之後,說的和於掌櫃想的差不多。


    本地釀酒,無論是從水、窖、曲,還是工藝技術方麵,都不占優。


    而且因為自流井地區眾多鹽工勞作,每天消耗大量糧食,本地米麥價格比較高,釀酒成本高,就算造出酒來也沒有利潤。


    這位名叫譚三的中年人,從十歲就在酒坊做學徒,一步步上升,燒火、下料等工序都做過,說起來頭頭是道。


    “原料隻能用米和麥?”


    許彪聞言皺起了眉頭,問道:“附近山坡地上,種的高粱不少,用高粱釀酒成本應該不高吧?”


    “高粱不行的!”


    譚三苦笑著說道:“高粱確實比米麥便宜得多,但是用高粱釀出來的酒,根本沒法喝!”


    “高粱酒味道太差了,又烈又衝,一口下去眼淚鼻涕都下來了,頭上也像是挨了一棍似的。”


    “這樣的酒隻能賣給北邊苦寒之地的韃子,他們沒喝過好酒,隻要勁頭大,他們就喜歡,但是要在大明地域賣,就不行了。”


    “好酒還得要好糧,一分價錢一分貨,老話不欺人,好酒隻能用米麥來做。”


    聽了這釀酒師傅一本正經的話,許彪差點就嗬嗬了。


    就算不是廚師,後世普通人也知道,高粱紅薯等很多雜糧都能釀酒。


    你當我沒看過《紅高粱》嗎?!


    不過這譚三的話,也糾正了許彪的一個常識性錯誤。


    他不知從什麽地方看的,說古代沒有烈酒,穿越過去,隻要蒸餾一下,提高烈度,就能大賺特賺,從此走上人生巔峰。


    最起碼明朝有烈酒,而蒸餾器據說在宋朝就已經出現。


    所謂高度烈性酒,指的就是用蒸餾方法做的蒸餾酒。


    蒸餾器在手,就問你想要多少度的酒?


    口味低劣的酒,度數再高,也沒什麽意義。


    南方人喜歡喝黃酒,後世茅台也幹不過葡萄酒。


    許彪就準備從口味上做文章,勾兌技術是個大殺器。


    天然甘油這個東西,是從動植物脂製皂的副產物中迴收來的,算是廢物利用。


    調整酸堿度也不難。


    沒有人工香精,天然香料有很多,一樣樣加進去試,總能找到合用的。


    許彪信心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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