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千黑龍軍士卒包圍了大片礦區,鹽工們開始都還有些慌亂。


    畢竟有人知道黑龍軍新出的政策,有人專心幹活,消息沒有那麽靈通,難免心慌。


    這時很多口齒靈便的黑龍軍銅鑼士卒,帶著從黑牢裏解救出來的苦工,敲著銅鑼,大聲吆喝著,說明情況。


    鹽幫的產生,一開始是礦井開挖,老實的人幹活,那些遊手好閑之輩,就想著不勞而獲。


    東遊西逛,牽線搭橋,為各個鹽井工人之間,解決一些小問題,吃吃喝喝,收點小錢。


    後來鹽井工人中的一些強勢之人,也加入其中,形成了類似後世工會一般的組織。


    代表鹽工去跟鹽商談判,爭取利益,也有時被鹽商收買,壓榨鹽工。


    所謂吃兩頭,就是如此了。


    後來發展壯大以後,很多鹽工為了不被欺壓,隻得也加入鹽幫,按月繳納一定的會費,換取保護。


    這和後來的‘袍哥’已經很像了。


    清朝川人如果不加入袍哥組織,就像是赤身沒穿衣服暴露在群狼環伺之下一般。


    現在黑龍軍銅鑼士卒敲響銅鑼,大聲吆喝,鹽幫作奸犯科,予以取締。


    隻抓頭目,脅從者自首,既往不咎,普通成員即刻退出,即可視為普通鹽工。


    老實幹活的,今後工錢加倍!


    數萬鹽工,聽起來很多,如果被有心人充分鼓動,持有武器,真的是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


    但是現在匆忙之間,打掉了鹽幫頭目,又被這麽一宣講,人心各異,一盤散沙,就成了麵對兩千虎狼之師的羊群。


    綿羊再多,也不是少數虎狼的對手。


    加上工錢加倍的誘惑,雖然鹽幫中的少數小頭目上躥下跳,拚命鼓動,也沒有掀起多少浪花來。


    百十個頑固分子,被一隊黑龍軍士卒一衝,頓時煙消雲散!


    接下來黑龍軍讓鹽工們,自行推選頭目,代替鹽幫的監工,自行管理生產。


    至於工錢加倍的條件,工錢是鹽井的東家,那些大鹽商出,黑龍軍慷他人之慨,一點都不心疼。


    用鹽井主人的銀子,替黑龍軍收買了鹽工的人心。


    那些大鹽商現在還被軟禁在榮莊之中,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黑龍軍的一念之間,怎麽可能因為工錢加倍這種小事,惹怒黑龍軍這些殺神?


    許彪眼看大局已定,下麵的甄別、登記等事情,自然有下麵人去處理。


    他信步走下山來,歸途中進了榮莊旁邊的鎮子。


    榮莊之中主要是身家富貴的大鹽商豪宅、庫房、鹽政司和官兵駐紮其中。


    這個鎮子中商號、酒肆、青樓、糧店、肉鋪等生意門麵鱗次櫛比,主要供應普通人日常生活所需,比榮莊之中熱鬧百倍。


    許彪來到一個菜市場,這裏大部分是用張草席鋪在地上,然後把青菜果蔬擺放在上麵叫賣。


    “胡豆!新鮮的胡豆!”


    許彪腳步停頓,那個中年婦女連忙招唿:“軍爺,要買胡豆嗎?剝出來放鍋裏,加點鹽一煮,下酒很好的!”


    胡豆,就是後世的蠶豆。


    《太平禦覽》雲∶張騫使外國,得胡豆種歸。指此也。今蜀人唿此為胡豆,而豌豆不複名胡豆矣。


    原本豌豆被叫做胡豆,蠶豆來了,就把這名給占了。


    許彪問道:“這胡豆多少錢一斤?”


    “五文錢一斤,軍爺要多少?”


    那中年農婦見許彪有意購買,立刻熱情了不少,雙手抄到竹筐中,把下麵的蠶豆翻上來給許彪看,口中說道:


    “軍爺你看,這胡豆長得都很滿,沒有癟子!”


    蠶豆是製作豆瓣醬的主料,前一陣子,在樂山的時候,許彪就用黃豆做了一缸豆瓣醬。


    不過豆瓣醬還是用蠶豆來做,味道才更好吃。


    前麵黑龍軍一直在流動作戰,許彪還要忙於練功,作為廚師都沒有多少閑暇時間鼓搗吃的。


    現在有了根據地,而且他的修為也到了一個瓶頸,肉身十重向上是什麽進階,他也不知道,隻能是每日按部就班的修行內功,積累真氣。


    許彪決定,現在有了空閑,要多多‘發明’一些菜式。


    首先‘發明’豆瓣醬,後麵才好進行菜式的發明改進。


    豆瓣醬是川菜的靈魂,後世川菜一多半都能用到豆瓣醬,簡直是萬能調味料。


    “多買能不能便宜一點,你這一竹筐我都要了!”


    許彪也不是差那兩文錢,主要是享受類似於原來做小廚師時,討價還價的快感。


    一文錢原本相當於後世一元錢,不過近年來戰亂頻繁,貨幣貶值,這一文錢的購買力,比一元錢稍弱。


    五元錢一斤的蠶豆,是有點貴了。


    那中年農婦聽許彪說全要,猶豫了一下,點頭說道:“你若全要,就算四文一斤。”


    “好,我也沒帶東西盛放,幹脆連你這竹筐一起買了,竹筐給你算一百文。”


    許彪哈哈一笑,讓身後跟著的親兵何賢付錢。


    那農婦呆了。


    竹筐頂多二十文一個,這人買胡豆一文錢都要還價,卻用一百文買個舊竹筐。


    他是不是傻?


    許彪讓何賢在那裏稱重交割,自己向前走去。


    前麵有人用竹籠裝了公雞在叫賣,許彪伸手捏了捏,選了個肉多的,稱了一下,六十八文。


    許彪讓商販用草繩把這雞的雙腳捆在一起,等何賢過來,讓他付錢。


    等許彪迴到榮莊申家大宅的時候,親兵何賢走在他後麵,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背上還背著一個大竹筐,很是喜慶。


    “許大哥,今天又做什麽好吃的?”


    許彪一進自己住的院門,楊安邦就迎了上來。


    許彪在行軍的時候,還能注意和戰士們一起,吃行軍灶。


    但是駐紮下來,沒人看到的時候,就會開小灶,鼓搗一些新鮮吃食,楊安邦都摸到規律了。


    “你小子,就知道吃!”


    許彪故意板起臉來,剛想訓斥楊安邦兩句,讓他抓緊練功,不要整天東遊西逛。


    就看到楊穎跟在楊安邦後麵,一身白衣,飄飄若仙的走了進來,頓時把後麵的話吞下肚去,笑道:


    “今天做個焦炸子雞,白斬鴨,包你吃得口滑!”


    “昨天的麻辣豆腐好吃,我要吃麻辣豆腐!”


    楊安邦在古墓長大,從小不缺葷腥,對於雞鴨並不如何在意,倒是對麻婆豆腐念念不忘。


    許彪瞥了楊穎一眼,見她也目露希望之色,於是點頭說道:


    “麻辣豆腐也有,不過你這幾天東遊西逛的,練功時間耽誤了不少,現在給我練功去,等飯菜好了叫你!”


    “喔!”


    楊安邦噘著嘴,向後院練武場去了。


    打發了這個一千瓦的電燈泡,許彪衝著楊穎露齒一笑,說道:


    “時間不早了,小穎你來幫我打下手,這樣能快一點。”


    楊穎被他稱為‘小穎’,心中略感別扭,但是她在古墓派都是有丫鬟婆子伺候的,卻不會做飯。


    “這……我不知如何做……”


    楊穎躊躇為難之時,卻忘了糾正許彪的稱唿問題。


    “沒關係,我教你!”


    許彪沒有讓她在旁邊歇著,而是略顯霸道的說道。


    某人說,通往女人心裏的道路是那啥道,不過食道也是捷徑,尤其自己動手參與的,更有感覺。


    當然,許彪讓她幹的,主要是燒水之類的幹淨活兒,至於殺雞拔毛這種,還是自己動手。


    什麽,你說親兵?


    楊安邦都該死哪去,死哪去了,親兵這種生物,如果沒有眼色,要他幹什麽!


    後世有專家說,小兩口在廚房裏一起做飯,能有效增加感情。


    來了興致,還能來個‘廚房の*戰’。


    許彪手腳麻利,很快就把雞鴨拔毛處理完畢,然後上鍋料理。


    不過楊穎也沒閑著,許彪一會讓她遞個醬油,一會讓她拿個白糖。


    兩人肢體接觸,挨挨擦擦,很是溫馨。


    白糖這個東西,是大明的一項硬核技術,相當於歐洲現在的玻璃製造技術。


    歐洲現在隻能製作顏色發黃發黑的糖,潔白如雪的白糖在歐洲是一種奢侈品。


    在當時的英國,白糖是醫院裏限量出售的“名貴藥品”,能不能在病中吃口白糖,就是英國權貴的身份象征。


    製作雪白的糖很難,直到明朝中期,新穎的“黃泥水淋糖法”橫空出世,才漂亮攻克這一製糖難題。


    黃泥水淋糖法,即將甘蔗榨汁後火熬,先按常規方法製成黑砂糖,然後把製好的黑砂糖,放入瓦製漏鬥裏結塊,再把黃泥水澆入漏鬥產生反應,就能得到雪白的白糖。低成本的簡單技術,輔以明朝“蔗車”等新型製糖裝備,曾經昂貴稀少的白糖,就這樣快速大量生產出來。


    因此,明朝的“白糖出口”生意,成了直追絲綢瓷器的火爆產業。


    “隆慶開關”後,明朝每年輸往日本數萬擔白糖,號稱“海上馬車夫”的荷蘭船隊,也靠向歐洲倒賣明朝白糖賺差價。


    在明朝已是“白菜價”的白糖,就這樣風靡歐亞大陸,“即遠如不列顛三島,亦有華糖蹤跡”。


    繞開“中間商”的英國船隊,崇禎年間起每年更是動輒數萬擔的進貨量。


    白花花的糖,賺足西方世界白花花的銀錢。


    許彪一開始還不敢相信,潔白的白糖,是用黃泥這麽髒的東西加工出來的,後來親眼所見,才不得不相信。


    等楊安邦把古墓派劍法、輕功、掌法等練了一遍,許彪的飯菜也做好了。


    除了麻婆豆腐、焦炸子雞、白斬鴨,許彪還炸了個花生米。


    “洗手吃飯了!”


    許彪招唿楊安邦姑侄倆坐下,又拿出一個兩斤裝的小巧酒壇,笑道:


    “今天心情好,又有好菜,咱們喝兩杯。”


    酒能亂性,嘿嘿……


    不過,當酒倒進杯中的時候,許彪看到酒水不算澄澈,不禁暗暗皺眉。


    這是他吩咐親兵,特意去買的陳年好酒。


    大明可沒有年齡小不能飲酒的說法,楊安邦和楊穎麵前一人一杯。


    “來!咱們碰一杯,祝楊姑娘青春永駐,安邦老弟武功大進,稱霸江湖!”


    許彪說了一句祝酒詞,三人端起杯來,一飲而盡。


    酒水入喉,並沒有傳說的‘古代酒度數低’的流言,還是比較辣的,好像一道火線,燒到了胃裏。


    不過味道實在不敢恭維。


    酒味不純,雜味很衝,後世最便宜的酒精酒,也比這個強得多。


    許彪感覺自己喝到了假酒,而且是質量最低劣的那種。


    他連忙夾了一塊焦炸子雞,在料碟裏蘸點椒麻鹽放進口中,壓下那股怪味。


    楊安邦二人顯然不是第一次喝酒,他們喝完後的表情卻沒有什麽異樣,楊安邦還砸吧砸吧嘴,像是喝到美酒的樣子,讓許彪十分奇怪。


    “這酒……還行?”


    此時楊安邦已經運筷如飛,嘴裏塞滿了東西,兩邊腮幫子鼓囊囊的說不出話,隻是嗯嗯點頭。


    倒是旁邊的楊穎柔聲勸道:


    “美酒雖好,卻不要貪杯,需知你一身擔著數千將士安危的重任,不可大意。”


    貪杯,這麽難喝的酒,我貪個鬼!


    許彪心中腹誹,卻明白了,這個時代的所謂好酒,實在是不能跟後世相比。


    後世的酒,釀造出來之後,經過陳化,還要進行勾兌,才算成品。


    許彪當時在廚師學校的一位當地同學家裏,就是開小酒廠的,許彪周末經常去玩,所以知道這些偏門知識。


    所謂勾兌,不是用酒精勾兌進去作假,而是酒廠必要的程序,


    比如加入甘油,可以增加酒的濃厚感和甘甜味。


    加入乙酸乙酯,會增加酒後味的持久性,使酒的口感更加豐滿。


    加入各種香精,可使酒具有獨特的味道。


    許彪記得老電影《紅高粱》裏,就有往酒裏撒尿,結果釀成好酒的情節。


    許彪決定明天抽時間,找個本地的釀酒作坊,看看明朝的酒坊是怎樣釀酒的。


    現在的酒如此難喝,實在是難以下咽。


    也許是因為身為廚師的關係,許彪對於其它方麵可以將就,但是對吃喝卻十分敏感,有條件的話,就想要講究一些。


    實在不行的話,就買個酒坊,自己釀酒自己喝。


    酒沒喝多少,所謂的‘酒後亂性’也沒能進行下去。


    楊安邦姑侄倆對許彪新‘發明’的兩樣菜式也非常滿意,楊安邦吃得直打飽嗝,飯後歪在椅子上,摸著肚皮像個小懶豬。


    楊穎比較喜歡焦炸子雞,麵前桌子上留了一小堆雞骨頭。


    許彪看她嘴唇上殘留的油光,真想上前給她舔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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