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嗎?”陸邱橋站在旁邊,盯著他看了一分鍾,才問道。


    溫風至搖了搖頭。


    於是陸邱橋也不說話了,他想著剛才煮了餛飩的廚房還沒有收拾,便又去廚房自己把剩下的餛飩迅速吃完洗了碗,然後才迴到客廳看溫風至的體溫量的怎麽樣了。溫風至仍然保持著他剛才的那個姿勢,一雙栗色的眼睛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什麽,陸邱橋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抬起胳膊把體溫計拿出來,溫風至軟綿綿地抬了一下,卻完全沒有自己要拿的意思,於是兩人僵持了幾秒鍾,還是陸邱橋又往他的領口裏伸了一次手。


    一直被夾在腋窩下麵的體溫計溫熱又微微潮濕,陸邱橋捏著看了一眼,雖然還沒有完全退燒但是已經在安全的範圍內了,於是他又將體溫計收迴臥室的床頭櫃裏,然後自己換了一套外出的衣服。


    溫風至看到他從臥室出來的時候換了衣服終於提起了一點精神,臉上的表情有一絲意外,然而陸邱橋從電視櫃上拿了錢包和車鑰匙放進褲兜裏,才轉過頭來有些無奈地說:“我去給你拿手機。”


    溫風至愣了幾秒鍾,本來想說不用麻煩但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隻看著陸邱橋又從電視櫃下麵拿了遙控器放在自己麵前的茶幾上,說如果無聊可以隨便看看電視。


    然後他就換鞋出門了,沒有多說一句話。


    ……


    陸邱橋一路開車往莫幹山駛去,他盡可能把車開的很快好能早一點迴去,如果說昨天溫風至病的兇險但也並不算一件壞事,畢竟沒有這一病他還要在廖長晞的房子裏住著,況且他們還有太多的事情沒有說清楚,如果溫風至就這麽迴美國去,那他們可能真的再也不會見麵了。


    畢竟他直到現在仍然記得溫風至在自己麵前說“不願重蹈覆轍”的那句話,雖然溫風至在自己麵前說了無數的謊話,但不知為何唯獨那一句,他願意相信它是真的。


    如果當年的離開曾經在溫風至心裏有過一絲愧疚一絲悔恨的話,那自己這麽多年的獨自折磨看起來就好像並不那麽可笑,如果正式那份愧疚那份悔恨讓他如今再度迴來的話,他是不是還能在心底稍微期冀一些看似遙不可及的東西?


    這樣的念頭讓他心髒狂跳,不由得又將油門狠狠踩了幾腳,如果說昨天上山來他飆車是因為焦急,那麽今天就完全是因為從胸腔中即將噴薄而出的,甚至連自己都不明白究竟從何而來的雀躍。


    然而當他將車子在昨天的位置上停好的時候,卻看到不遠處另外一棵樹下停了另一輛有些眼熟的車子,陸邱橋在下車的瞬間才想起來那輛車屬於誰,這原本是一眼看過去就應該想到的角色,但或許是十幾個小時與溫風至在公寓獨處的經歷讓他的思維完全遲滯導致,他甚至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才後知後覺自己貿然開車到這裏來是一件多麽愚蠢的事情。


    因為他看到昨天溫風至等他的那個鞦韆旁站著的並不是別人,而是穿著青灰色長袍的廖長晞。


    他似乎在打一個沒有人接聽的電話,許多枯葉在他的腳邊旋轉,然後他聽到了陸邱橋關閉車門的聲音,下意識地抬頭望了過來。


    ——tbc


    第12章 第十二章赴約


    12


    陸邱橋與他的目光對上,心裏說不慌是假的,但隨即又油然而生一種炫耀之心,連下巴都抬得高了幾寸,直直望著廖長晞向他走了過去。


    而廖長晞在看到他之後也將貼在耳邊的手機放了下來,他微微側過半身來,使得陸邱橋看到他的另一隻手裏還拿著一隻白色的手機,似乎正是昨天晚上溫風至放在沙發上的那台。


    “陸先生,”廖長晞的眼睛裏露出一絲驚訝,但他何其聰明,基本上已經猜到了幾分,“您怎麽到這兒來了?”


    “我幫溫學長拿他的……”陸邱橋的目光在廖長晞緊攥著的那隻手上轉了一周,原本要說的話也臨時更改了,而他甚至都沒有考慮過這麽說是不是合適的,“行李。”


    廖長晞兩條平直的眉毛挑了一下,先前的猜疑基本上已經落實了大半,但對於僅僅二十四小時過去那兩個聲稱隻是點頭之交的校友就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的事實,他還是覺得有些難以接受,於是並沒有把陸邱橋往屋子裏讓,而是多問了顯而易見的一句:“風至在你那裏?”


    陸邱橋的臉色因為他的稱唿而沉了沉,雖然廖長晞說起來也算他的學長,但他沒有辦法輕易放下對這個男人心中的敵意,於是隻能幹巴巴地迴答道:“是的。”


    原本陸邱橋以為廖長晞會再追問一些緣由,但後者的表情卻出乎意料地平和,他伸出手來指了指身後的屋子,說:“他的東西幾乎都沒拿出來,箱子在臥室裏。”


    陸邱橋沖他微微頷首,然後便快步走進了屋子裏。前一晚他來的時候沒有進臥室去看,這一次走進去才知道那間臥室非常大,落地窗邊是鋪滿整個地板的黃色榻榻米,落地窗外的平台上擺了矮幾和蒲團,越過欄杆還能看到屋子後麵高聳的槐花樹,看來溫風至說的不無道理,這裏的確環境要比酒店要好上太多了,但陸邱橋的心思卻不在欣賞廖長晞是屋子上,他把整個打開攤在地板上的行李箱合起來,扣緊了就提起來往外麵走,而廖長晞靠在門邊的石柱上審視著他,眼睛裏有一些似說非說的情緒。


    陸邱橋拖著箱子經過他的時候停了下來,他比身材已經很高大的廖長晞還要高一些,但畢竟對這位學長還有三分敬重,便禮貌地伸出右手說:“請把溫學長的手機也給我吧,我帶給他。”


    廖長晞頓了一下,不知道是突然意識到溫風至的手機還在自己手裏還是他沒有想到陸邱橋會直接問他要,他伸出手的動作有些尷尬,但還是將溫風至的手機放在了陸邱橋向上張開的手心裏。


    然後陸邱橋又點頭道謝,把那隻手機放進自己衛衣的側兜裏,拖著箱子向自己車走去。


    然而當他把那隻行李箱塞進後備箱裏自己鑽進駕駛座準備發動車子的時候,卻看到原本站在門邊一動不動的廖長晞向自己的方向走了幾步,他打了一個簡短的手勢向陸邱橋是以自己有話要說,陸邱橋雖然下意識並不想聽,但出於禮貌他還是降下了車窗。


    “順便幫我問一下風至,”廖長晞站在離他五步開外的地方,臉上微笑的表情深不可測,但聲音卻非常清晰,“我上次說的那件事,他考慮的如何。”


    他的語氣說的有些刻意,然而內容卻故意模糊,果然讓陸邱橋的表情又是一暗,這種將自己排除在外的隱秘感令他非常不快,但成年人的矜持讓他沒有辦法表現出來,況且他與廖長晞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已經形成,自己一但被激怒一但露出任何有所動搖的情緒,都會在那一刻敗下陣來。


    於是他也微微笑了,答允廖長晞自己一定會把話帶到,然後便將車窗升起,目不斜視地掛了倒擋離開。在車頭調轉之前他都一直盯著廖長晞的麵孔,而後者也毫不示弱地與之對視,他們都明白對方是自己的對手,但也都明白自己在這場鬥爭中並沒有什麽勝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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