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康嘉福帶著輜重營離開了蘭溪港,路朝歌則帶著人在蘭溪港附近巡邏,雖然明麵上的敵人工都已經被消滅了,但是這次劉子騰的操作,讓路朝歌看不明白,他也擔心劉子騰在蘭溪港附近在有什麽後手,甚至有可能把撤退的地點選在蘭溪港也說不定。


    在外麵跑了一天的時間,路朝歌也沒發現什麽蹊蹺的地方,隻能帶著人迴了軍營,找不到就是找不到,總不能憑空變幾個人出來不是。


    就這麽又過了幾天時間,從前線陸陸續續的傳迴來了軍報,路朝歌仔細研究了一番,實在是看不出什麽有差錯的地方,劉子騰的軍隊抵抗依舊強烈,尤其是晉州城方向,於景澤和盧建霖這兩位,就是憋著要和路朝歌死磕到底了,不管你說什麽都沒用。


    其實,他們心裏也清楚,他們把晉州禍害的不輕,落到路朝歌手裏也沒有個好下場,就路朝歌對世家大族的態度,在想到他們哥倆的所作所為,路朝歌不把他們大卸八塊,那純純是路朝歌手懶。


    就在路朝歌無所事事的時候,平州道傳來消息,劉子騰的一支軍隊進入了平州,就這麽大搖大擺的出現在了平州道之內,而且他們的進攻目標很明確,就是各地的縣城、村莊,根本就往大城市方向去。


    路朝歌接到消息的時候,劉子騰的軍隊已經進入平州道三天時間了,而此時的楊嗣業也得到了消息,而且比路朝歌得到的消息要早了兩天時間,他想都沒想就帶著人去收拾劉子騰的軍隊,畢竟他是平州之內唯一一支成建製的軍隊了,敵軍都打進家門了,他不可能一動不動。


    而也正是因為他動力,這才讓王嗯英的計劃可以繼續執行,調走楊嗣業守住益陽港的軍隊,讓益陽港陷入空虛,他們就可以趁機而入,奪了益陽港的船隻。


    路朝歌在接到消息之後,在沙盤前駐足良久,最後把目光鎖定在了益陽港,向著劉子騰和王嗯英兩人的操作,這個時候他才反應過來,這兩位把目標盯在了益陽。


    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他們的所有操作都是為了迷惑路朝歌,讓路朝歌以為他們要從草原方向撤離,而這樣路朝歌才能把軍隊毫無顧慮的放出去,讓整個渾河沿線陷入防禦空虛的狀態,這樣他們就可以順利脫離,而選擇益陽港最大的好處,就是那裏有大明的戰船,而且有很多運兵船。


    路朝歌已經明確劉子騰和王嗯英的意圖,可這個時候,他手裏已經沒有軍隊可以調派了,楊嗣業也離開了益陽,正向著劉子騰的軍隊進發,這個時候路朝歌也不可能把軍隊在調迴去守益陽港,畢竟平州的百姓正在被侵害。


    路朝歌知道這一次自己失算了,自己被劉子騰和王嗯英給算計了,也是自己粗心大意,打了一輩子勝仗,自己也有點飄飄然了,太小看那兩個了。


    蘭溪港不能放棄,北寧港那邊全是步卒,趕迴去時間上肯定是來不及了,那唯一能動用的就是自己手裏這三千騎兵和他的親衛了,加起來不到四千人。


    而且就算是這樣,他這四千人還不能全部調離,還需要有人駐守蘭溪港,說白了他能動用的軍隊也不過兩千人。


    “兩千就兩千。”路朝歌盯著輿圖沉思了片刻,兩千人隻要他用的好,守住益陽沒問題,自己在給長安那邊送消息過去,幾天之內援軍就能趕到,到時候自己就能將劉子騰殲滅在益陽港。


    想到哪做到哪,路朝歌立即點了兩千騎兵,將魏子邦留在了蘭溪港,給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好蘭溪港,無論如何不能讓敵人有機可乘。


    帶著兩千人火速趕往益陽港,無論如何要在劉子騰的軍隊登船前,將人攔下來。


    路朝歌的行動速度不慢,可他得到消息的時候畢竟晚了一些,此時的劉子騰和王嗯英,帶著麾下四萬精銳已經距離益陽不遠,在另一支軍隊進入平州道的當天,其實他們已經進入了益陽,這也是王嗯英計劃中的一部分,給路朝歌造成另一種錯覺,在楊嗣業離開益陽足夠遠的距離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會冒頭的。


    可這兩位反其道而行,在另一支軍隊行動的當天,跟著就一起行動了,王嗯英算是把路朝歌給算計的死死的了,而且他還明確的知道,路朝歌現在手裏沒什麽人可以調派了,所以他就可以很從容的離開大明。


    路朝歌連夜趕路,一刻也不敢停歇,路過北寧港的時候,給駐守北寧港的唐海波和潘弘新傳令,留下三千人駐守北寧港,其餘人向益陽港進發。


    這兩位抵達北寧之後,到時也打了兩場,不過規模並不算大,也沒什麽波瀾,兩人以為也就這麽結束了,畢竟他們接受到的 任務是駐守北寧,兩個人也沒想到還有機會能在打一仗。


    在接到路朝歌的軍令後,兩人立刻集合人馬,隻不過這需要時間,可現在路朝歌最缺的就是時間,他隻能帶著兩千人繼續向益陽方向趕去。


    而此時的劉子騰和王嗯英兩人,帶著人距離益陽已經不足十裏,路朝歌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趕上了,哪怕就是路朝歌帶人過來,王嗯英隻要派出一萬人擋住他,他也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劉子騰他們離開。


    劉子騰的先頭部隊先一步抵達益陽,此時益陽港內隻有一校人人馬駐守,滿打滿算三百多人,那校尉看著來勢洶洶的敵軍,他也知道憑借自己手裏這三百人,根本就守不住益陽港,既然守不住那就殺出去,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慫。


    校尉帶著三百悍勇之士衝出益陽港,毅然決然的向著敵軍衝了過去,三百人向著三千人衝鋒,這種場麵也就在大明軍中能夠看見,他們悍不畏死,他們隻知道死也要死的壯烈。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在絕對的人數優勢之下,大明軍的戰鬥力就算是在強,也有被累死的時候,而劉子騰的軍隊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為了消滅這三百人,他們足足戰死了七百多人,受傷者更是不計其數。


    當劉子騰帶著人趕到的益陽港的時候,港口已經被清理出來了,三百餘大明戰兵的遺體被整整齊齊的排放在港口旁,劉子騰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但是他麾下的士卒還是不錯的,至少他們沒有侮辱大明戰兵的遺體,沒有將他們身上的盔甲拔下來,這已經很難得了。


    “他們倒是挺能打啊!”劉子騰在知道己方的傷亡之後,冷哼道:“三百人就幹掉了我七百多人,不愧是路朝歌訓練出來的軍隊。”


    這他就有點抬舉路朝歌了,駐守益陽的軍隊可不是路朝歌訓練的,那都是楊嗣業和葉無期訓練出來的。


    “趕緊上船吧!”王嗯英也看了一眼那些屍體:“現在不是感慨的時候,等我們入了海,你在感慨也不遲。”


    “我要給路朝歌寫封信。”劉子騰說道:“被他折磨了這麽多年,我終於翻身了。”


    “請便。”王嗯英說道:“我安排人上船,你抓緊時間。”


    軍隊開始登船,劉子騰叫人找來了筆墨紙硯,看是給路朝歌寫信,他這封信可不是和路朝歌敘舊,他們也沒什麽舊可以敘,他寫這封信給路朝歌,純粹就是要埋汰一下路朝歌,這麽多年都是被路朝歌算計,今天他終於是翻身農奴把歌唱,那還不好好的羞辱路朝歌一番?


    這封信,他足足寫了一個時辰,反正士卒登船也需要大量的時間,而且路朝歌趕過來也需要時間,所以他的時間很充裕。


    寫好了信之後,劉子騰叫人將信件用匕首釘在了港口的大門外,保證路朝歌一趕到益陽港就能看見。


    一直到了晚上,四萬人才全部登上了戰船,劉子騰迴頭看了一眼,然後也跟著踏上了船,這一次離開,就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迴來了,也許一輩子也沒機會了,可不管怎麽樣,該走還是要走的,這個時候不走,那就什麽都沒有了。


    戰船緩緩開動,劉子騰就這麽離開了自己經營了數年的北方,幾日之後,他就要離開自己生活了半輩子的大楚,心裏的那份不舍,隻能埋藏在心裏了。


    “我們還會迴來嗎?”劉子騰的妻子站在他的身邊。


    “誰知道呢!”劉子騰自己也不知道,在自己的有生之年還能不能活著迴來。


    “就不能不走嗎?”劉夫人問道。


    “不走,我們全家都得死。”劉子騰說道:“你是知道的,路朝歌有多恨我,他抓住我們一家,我們誰也活不了。”


    “可二弟、三弟和老四不也活的好好的嗎?”劉夫人說道:“還有劉宇森,他不也好好的活著嗎?他為什麽就不能放過你呢?李朝宗已經登基稱帝了,他一定會有帝王的胸懷的,他一定可以放過你的。”


    “李朝宗肯定是有帝王胸懷的,不然路朝歌早死了。”劉子騰說道:“但是,路朝歌可沒有,他是個睚眥必報的人,我把北方鬧的不善,死了那麽多人,這筆賬路朝歌可都記在了我的頭上,隻要我落在他手裏,我連到長安城的機會都沒有,你信嗎?”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劉夫人歎了口氣。


    “難道你想讓我像老二一樣,在李朝宗麵前卑躬屈膝的活著嗎?”劉子騰本來心氣就不順,被自己夫人這麽一說,他心情就更不好了:“我可做不到,那皇帝的位置本來就應該是我的,要不是我父皇,我怎麽可能不是太子?”


    “劉子鈺一家都該死。”劉子騰繼續發泄著自己的情緒:“搶了我的太子之位,搶了我的皇帝之位,若不是他,我就應該是天子,真正的天子。”


    哪怕他已經登基稱帝了,可終究是沒得到承認的天子,他想成為萬人敬仰的皇帝,可他終究是沒做到。


    “可你這麽多年在北方做的那些事,哪樣是一個天子應該幹的?”劉夫人開始質疑劉子騰,其實她不知道,劉子騰這麽做也是被逼無奈,他要是要什麽有什麽,他何必幹那些事,又是賣官鬻爵,又是收拾世家大族,幹這些事不就是為了銀子和糧食嗎?


    “你一個婦人知道什麽?”劉子騰說道:“我還不是為了能奪迴皇位?”


    “對,我是個婦人,我什麽都不知道。”劉夫人說道:“我就知道,我們要背井離鄉,我們未來會怎麽樣誰也不知道,都說人離鄉賤,我們現在就是。”


    “我一定會打迴來的。”劉子騰說道:“一定會的,我一定會讓李朝宗和路朝歌付出代價,我一定會的。”


    “對,一定會的。”王嗯英這個時候走了過來:“等到了南疆,我就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底氣,打仗打的不就是後勤嗎?我讓你看看什麽叫做財大氣粗。”


    “但願你說的都是真的。”劉子騰瞥了一眼王嗯英。


    “我覺得,現在的你應該完全的信任我。”王嗯英說道:“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也有著共同的敵人,而且將來我們還是最堅定的盟友,我們應該精誠合作,而不是相互猜忌。”


    “對,你說的很對。”劉子騰說道:“到了南疆,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誠意,不然……”


    劉子騰知道,這個時候確實要和王嗯英搞好關係,但是也不意味著他要一味地忍讓,人就是這樣,你若是一味地忍讓,就會讓他覺得你軟弱可欺,將來就會往死裏欺負你。


    “明白。”王嗯英自然知道劉子騰話裏的意思,不過就是要了他的小命罷了。


    “你明白就好。”劉子騰說道。


    “其實,我們應該晚一些在離開的。”王嗯英適時的轉移了話題。


    “晚一些?”劉子騰看向王嗯英。


    “應該在路朝歌趕到之後再開船。”王嗯英說道:“這樣我們就能看到路朝歌那張鐵青的臉了,被他算計了這麽多年,我們也算是算計了他一次,就是可惜了,沒能看見他生氣、憤怒、無力的樣子。”


    “你就不怕他一怒之下單槍匹馬的衝上這條船嗎?”劉子騰說道:“路朝歌號稱萬人敵,你覺得這條船上的人加起來,能對付得了他嗎?”


    王嗯英不說話了,他和路朝歌在戰場上沒有過正麵交鋒過,雖然聽說過路朝歌很厲害,那也不過就是聽說罷了。


    可劉子騰不同,他是真的見過路朝歌在戰場上大殺四方,當年要不是他將所有步卒遺棄,估計他早就成了路朝歌的刀下亡魂了。


    那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路朝歌在戰場上讓敵軍的主帥全身而退,也就是這一次,能讓路朝歌記一輩子,畢竟人生那麽多第一次,總有一些第一次是最值得紀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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