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嗣業之所以出現在這裏,就是因為他知道了各軍已經開始行動的消息,他得到消息比路朝歌要早一天多的時間,他在得了消息之後,立即就帶人趕到了平州道。


    抵達平州道的第一件事,就將葉修德請到了自己的中軍帳,雖然兩人都是領軍將軍,但是楊嗣業在大明軍隊的地位可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比的,他請你的時候,你最好乖乖出現,若是你覺得自己能和他掰掰腕子,你就可以看看你要麵對的是什麽,一個路朝歌都十分尊敬的老爺子,你敢跟他擺架子?那你純純就是找死。


    葉修德有沒有想法沒人知道,他就算是有想法也不會和任何人說,而在楊嗣業帶著鎮遠軍出現了之後,他就更不敢有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了。


    而且,都現在這節骨眼上了,投靠劉子騰確實不是什麽好事,這襖子現在自身難保了都。


    “你自己來的?”楊嗣業就看到了路朝歌自己一個人:“你的親軍呢?親軍不帶親兵呢?”


    “走的著急。”路朝歌說道:“親軍隨後就到。”


    “你和葉修德見過麵了?”路朝歌問道。


    “見過了。”楊嗣業說道:“你也不用多想,那小子不敢有什麽想法,我和他談了談,還是有些怨氣在的,不過也能理解,畢竟所有領軍將軍基本都是一等侯,他心裏難免有怨氣,我跟他好好說了說,爵位這東西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不能耍小孩子脾氣。”


    “老楊頭,你沒發現你有種站著說話不腰疼的感覺嗎?”路朝歌笑著說道:“開國二十五公爵你位列第一,你當然能說這話了,換成是我,我肯定懟你。”


    “那沒辦法啊!”楊嗣業得意的說道;“誰讓老頭子我讓你抓了俘虜了,誰讓我老頭子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陛下肯定能成大事,選擇大於努力這句話其實說的很對的,我的軍功說句不好聽的加起來就那麽些,還不是陛下看我老頭子人老實,才給了這麽大的恩典嘛!”


    “楊老頭啊楊老頭,你現在是越老越不要臉了。”路朝歌笑罵道:“這麽無恥的話你都能說的出來。”


    “老傳統了老傳統了。”楊嗣業說道:“葉修德那邊你準備怎麽辦?戰前換將可不是明智之舉。”


    “再給他一個機會。”路朝歌說道:“這次這一仗打好了,調迴長安城進禁軍,打不好誰知道他會死在哪。”


    “你就準備帶著千武軍去?”楊嗣業愣了一下:“你別胡鬧,那鎮遠軍也帶走,成州道那邊我一直在打聽消息,可一直沒有可靠的消息傳迴來,派出去的斥候,去十個能迴來一個就不錯,還帶不迴來什麽有用的消息。”


    “這不就更證明了,劉子騰有可能從成州方向撤離。”路朝歌說道:“你在平州好好守著,我要是扛不住了你好歹還能給我個支援,要是一點後背力量都沒有,我心裏都不托底,更何況我的親軍幾天之後就到了,三萬多人我幹別的不行,堅持個把月不是問題。”


    “這樣。”楊嗣業拉著路朝歌來到輿圖前:“你帶著千武軍突進,你離開之後,我帶著人開始穩步蠶食成州道,就算是劉子騰想要從成州撤離,猛攻你守著的港口,我也能吸引一部分他們的兵力,給你減輕壓力。”


    “你就這麽信不過我啊?”路朝歌笑著說道。


    “我是怕你出事。”楊嗣業說道:“你總說戰爭不是兒戲,可你每次都把戰爭當成遊戲,我最擔心的就是你把自己玩沒了,大明剛剛建立,要做的事還有很多,你好好的。”


    “別整的跟生離死別似的。”路朝歌說道:“找個地方我睡一會,明天一早我就去千武軍軍營。”


    “你就在我這睡吧!”楊嗣業說道:“我正好出去巡視一下營地。”


    路朝歌也不客氣,倒頭就睡,那一身沉重的盔甲都沒來得及脫下了。


    一夜好睡,路朝歌起床之後去輜重營那邊吃了早飯,隨後便去了不遠的千武軍軍營。


    葉修德已經得到了路朝歌趕過來的消息,他也大差不差的能猜到路朝歌來這裏要幹什麽,可就算是他什麽都知道,他也什麽都做不了,他確實是千武軍將軍不假,可他麾下的戰兵可不是曾經的那些人了,說白了他能指揮千武軍,但是隻要路朝歌一到這裏,千武軍沒人聽他的命令。


    這就是路朝歌在大明軍中的影響力,或者說這就是他在大明百姓心中的地位,我們認將軍,但是也分什麽時候,當少將軍出現在某個地方的時候,那軍權就自覺的轉移到少將軍身上了,不需要理由。


    路朝歌來到千武軍軍營外,站崗的哨兵看到路朝歌眼睛都亮了,他們是沒見過路朝歌的,但是他們見過路朝歌的畫像以及那成百上千的生祠,生祠裏麵供奉的就有路朝歌的石像,很多還是等身的那種。


    “見過少將軍。”兩名哨兵躬身行禮。


    “免禮。”路朝歌笑著說道,對於這些戰兵,路朝歌從來都是笑臉相迎,這些最底層的戰兵,有一個算一個,那都是好樣的。


    “麻煩你們誰,帶我去中軍帳。”路朝歌笑著說道。


    “少將軍請跟我來。”一名戰兵說道。


    路朝歌是發現了,葉修德的怨氣不小,他都知道自己來了,也沒出來迎接,這不就是心裏不舒服嘛!


    剛進了軍營,就看見黃永修幾人匆匆趕了過來。


    “見過大將軍。”幾人躬身行禮。


    “免禮吧!”路朝歌抬了抬手:“你們將軍呢?”


    “額……”黃永修一臉尷尬的不知道該怎麽迴答路朝歌的問題,總不能說葉修德在營帳裏麵生悶氣呢吧!


    “心裏不舒服?”路朝歌笑了笑。


    “可能是吧!”黃永修尷尬的笑了笑。


    “你們呢?”路朝歌看著三人:“伯爵,是不是低了點?”


    “不低不低。”黃永修趕緊說道:“挺好的。”


    “有怨氣我理解。”路朝歌說道:“但是,我也沒工夫去哄他開心,能想明白就想明白,想不明白那繼續憋屈,都不是小孩子了,還需要別人哄著你玩。”


    “帶我去中軍帳。”路朝歌可不管葉修德有什麽不滿的,該給的都已經給了,沒給你那就是你不該得到的。


    四人來到中軍帳,一名戰兵掀起中軍帳的門簾,路朝歌矮身走了進去,可中軍帳內卻沒看見葉修德。


    “葉修德。”路朝歌喊了一嗓子,就見葉修德一臉萎靡的從後麵走了出來。


    這中軍帳可不小,後麵有一片地方,是專門給領軍將軍休息的地方,相當於臥室了。


    “你看看你還有沒有一點將軍的樣子。”路朝歌看著葉修德:“就你這個德行,怎麽領軍。”


    “既然我不能領軍,那請大將軍撤了我。”葉修德那脾氣也上來了,他確實感謝路朝歌當年的救命之恩,但是他覺得自己對不起老劉家,畢竟他能做到將軍位上,那都是劉子鈺一手提拔起來的。


    “你是不是覺得千武軍離開你就完蛋了?”路朝歌嗤笑道:“葉修德,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千武軍離開誰都是千武軍,你以為我不敢撤了你的職?”


    “那你就撤了我。”葉修德說道。


    “這麽貿貿然的撤了你,不合適。”路朝歌笑著說道:“這樣,我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我就在千武軍的大營外麵,你隨時隨地帶著人來找我,我身邊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你還是有機會的,我給你機會,一個時辰之內,你能從千武軍的軍營裏帶出去一個人算我輸。”


    說著,路朝歌就拎起一張椅子轉身出了千武軍的軍營,黃永修看了看葉修德,又看了看路朝歌,轉身跟著路朝歌走出了中軍帳。


    不是他不夠義氣,隻是這個時候不是彰顯兄弟義氣的時候,該求情的時候黃永修絕對不會當縮頭烏龜,但是這個時候,你得哄好路朝歌,人家才是掌握生殺大權的那位。


    路朝歌拎著椅子出了千武軍的軍營,就在不遠處坐了下來,黃永修緊緊跟在路朝歌的身邊。


    “少將軍,您別和他一般見識。”黃永修說道:“他這個人艮,一直都是這個德行,當年您救了他,他也是這個德行,我們勸了多長時間,都沒有用,邢將軍也勸過,這小子就是聽不進去,一根筋一樣,您可千萬別和他一般見識。”


    “我不是和他一般見識。”路朝歌說道:“這千武軍不是他的千武軍,是陛下的千武軍,覺得自己爵位低了,沒問題啊!用軍功來換,隻要他軍功拿得出手,我路朝歌給他求都求一個一等侯來。”


    一個一等侯而已,路朝歌還用求嗎?


    隻要他和李朝宗張張嘴,李朝宗要是猶豫片刻,都算人家哥倆感情不夠深厚。


    “你看看他,哪還有一個將軍的樣子。”路朝歌繼續說道:“大明百萬戰兵,領軍將軍不止他一個人,真當我路朝歌沒人用了是嗎?”


    “他,他就那德行。”黃永修趕緊說道:“少將軍,當年我們的命都是你救的,這份恩情我們時刻牢記於心,您能不能大人不記小人過,給他一個機會。”


    “機會我給他了。”路朝歌說道:“一個時辰的時間,我就看看他是帶著兵出來,還是自己出來,有些事我無所謂,得過且過,有些事我不能慣著他,這是軍隊,不是開玩笑的地方,若是一個國家的軍隊都能開玩笑,那就沒什麽是不能開玩笑的了。”


    黃永修明白了,這一次不僅僅是葉修德去留的問題了,也是千武軍還能不能存在的問題了,若是葉修德真帶出來超過半數的千武軍戰兵,那這支軍隊就肯定不會存在了。


    路朝歌不是泥捏紙糊的,他心裏有自己的衡量標準,一支軍隊的好壞,戰鬥力隻是排在第二位的,對皇帝陛下的忠誠才是重中之重。


    路朝歌代表的就是李朝宗,若是你連路朝歌這個身經百戰的大將軍都不服,那你們還能服誰?


    若是你們連路朝歌都敢反,那一樣敢反李朝宗,那麽這支軍隊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鎮遠軍就在不遠處,隨時隨地能殺過來,而在你們殺死路朝歌之前,鎮遠軍絕對能把千武軍裏裏外外殺一個通透。


    隻要眼睛不瞎,都能看到此時此刻,鎮遠軍將軍楊嗣業站在角樓上,用望遠鏡觀察著這邊的一舉一動,而麾下三萬六千戰兵已經甲胄在身,隻要千武軍有異動,人家會毫不猶豫的殺出來,哪怕殺錯了也無所謂,隻要路朝歌安全。


    路朝歌的安全有多重要,你就看看李朝宗給了他多大的權利就知道了,隨時隨地調動國內外所有戰兵,隻要路朝歌覺得需要,那就隨時能夠調動,禦林軍算是天子親軍了吧!


    可到了路朝歌這裏,依舊是一句話的事,誰敢違抗路朝歌的軍令,違抗路朝歌的軍令等同於違抗李朝宗的聖旨,你有幾個腦袋夠這哥倆砍的。


    黃永修知道這個時候說什麽都沒用了,趕緊把葉修德整明白才是真的,這小子要是真的拎著刀走出軍營,那他絕對死定了,沒有第二條路可走。


    想明白其中關竅的黃永修趕緊往軍營方向跑,路朝歌也沒有阻止,軍隊之中的袍澤輕易,真不是開玩笑的。


    路朝歌就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不過隨著太陽慢慢升起,天氣也是越來越熱,路朝歌就那麽傻了吧唧的坐在那。


    “來一口。”葉無期將一壺茶遞到了路朝歌麵前:“你說你,這不是跟自己過不去嘛!”


    “有些毛病我就得好好給他治治。”路朝歌接過茶壺:“我要帶著這幫人去廝殺,這個時候不把他們的臭毛病給治好,我接下來的仗怎麽打?”


    “那你也不用為難自己啊!”葉無期說道:“你一句話的事,我進去直接宰了葉修德,這件事也就算是結了。”


    “你的命不值錢啊?”路朝歌說道:“有理有據,我怎麽處理他都不為過,但是你不行。”


    “屁的不行。”葉無期說道:“當年我都快餓死了,要不是陛下賞我一口飯吃,我他娘的還當個屁的將軍,早他娘的喂了狗了,一命換一命,我不虧。”


    “我虧。”路朝歌說道:“大明培養一個領軍將軍容易嗎?你從定安縣就跟著我,最後讓你一命換一命,我怎麽和你媳婦和兒子交代?”


    “反正老子世襲罔替,以後兒子不愁吃喝。”葉無期說道:“我怕個屁,就他那操性的,殺了他我壓根沒心理壓力。”


    “去你娘的。”路朝歌說道:“你說的那是人話?我培養你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讓你一命換一命的?我養幾個死士好不好?”


    葉無期說的話,路朝歌很感動,但是他不能讓葉無期這麽幹,殺了葉修德很容易,不過就是路朝歌一句話的事,但是現在不是當年了,領軍將軍你不能說殺就殺了,你就算是殺也得有理有據才行。


    而路朝歌也不想這個時候動手殺一個侯爺,畢竟大明剛剛建立,你就開始殺勳貴,這讓其他人怎麽想,路朝歌現在要考慮的東西可比曾經多多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樣任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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