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9章 父子 君臣


    當天夜裏,柴良策抵達長安城,一路叫開了城門進了皇宮,將那幅畫像送到了李朝宗的麵前,李朝宗看了畫像片刻功夫,柴良策將這個人的基本情況進行了匯報。


    “這是朝歌從休屠布爾衣嘴裏問出來的?”李朝宗將畫像扔在了案幾上問道。


    “是。”柴良策說道:“那休屠布爾衣是個沒什麽心機的,又是家裏最小的孩子,知道的東西未必多,但是真實性可以肯定,而且這個人少將軍見過,太子殿下見過,雍王也曾經見過,隻不過就是匆匆一麵,他跟在王嗯英身邊,沒什麽人過多的注意他。”


    “存寧和存孝也曾見過他?”李朝宗皺了皺眉頭:“怎麽沒聽他們提起過?”


    “他就是個隨從,當時應該是在酒樓,兩人也是一麵之緣。”柴良策說道:“沒人會去在意身邊的一個隨從的,所以太子和雍王可能也沒注意到。”


    “來人。”李朝宗衝著禦書房外喊了一嗓子。


    曲燦伊走了進來躬身聽令。


    “你去把太子殿下請過來。”李朝宗說道:“再把徐永州也喊過來。”


    曲燦伊退了出去,李朝宗再一次拿起那幅畫像看了看:“這個人,倒是平平無奇,扔在人堆裏都不會有人多看他第二眼。”


    “這樣的人更適合隱藏自己。”柴良策說道。


    “休屠布爾衣那邊沒多說些什麽嗎?”李朝宗問道。


    “沒有,他和這個王大陶接觸的也不算多。”柴良策說道:“而且這幫人當初藏在休屠部,知道的人也不算多。”


    “看來朝歌是有所擔心啊!”李朝宗自言自語道:“什麽事,隻要和‘天地院’牽扯上關係,就沒好事。”


    片刻功夫,李存寧先趕到了禦書房。


    “你看看這個人,你還有沒有印象。”李朝宗將畫像遞給了李存寧。


    李存寧看了片刻:“沒印象,長相太普通,沒有什麽能讓人看一眼就記住的地方。”


    “這個人叫王大陶,是王嗯英的隨從。”李朝宗說道:“據你二叔說,你們在懷遠城的時候,曾經和他有過一麵之緣,這個人連錦衣衛那邊都沒查到過。”


    “確實是沒印象了。”李存寧又想了想:“當初在懷遠城的時候,確實是和王嗯英有過一麵之緣,不過也就是見了一麵說了幾句話,至於身邊的人確實沒有過多關注。”


    這也不能怪李存寧,當時李存寧的年紀並不大,他記不住每一個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看來,這個人身上確實能挖出不少東西。”李朝宗說道:“朝歌對這個人有什麽想法嗎?”


    “他什麽都沒說。”柴良策想著路朝歌當時跟他說的那些話:“不過,他也覺得可以在這個人身上多做一些文章,畢竟跟在王嗯英身邊那麽久,知道的東西肯定很多,沒準就知道‘天地院’到底藏在什麽地方呢!”


    “爹,這個人怕是不好抓。”李存寧又看了看畫像:“他跟在王嗯英身邊這麽多年都沒被人注意到,現在想抓住他可能性不大,這個人可能隱藏的很深。”


    就在三人說話的功夫,徐永州趕了過來。


    “看看這個人,這是朝歌最新了解到的一個人。”李朝宗將畫像遞給了徐永州:“你們錦衣衛有沒有人注意過他?”


    徐永州接過畫像,仔細的看了片刻:“沒有,這是誰?”


    “‘天地院’王嗯英身邊的一個隨從。”李朝宗說道:“看來這個人真的隱藏的很深,把這個人給我挖出來,抓住他,送到長安城來。”


    “是。”徐永州也沒多問什麽,在這件事上他和他的錦衣衛已經夠失職了,若不是路朝歌提供情報,估計他們可能永遠都不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


    “若是活的帶不迴來,就把他知道的消息帶迴來。”李朝宗淡淡的說道:“我不管你們錦衣衛付出多大的代價,我要知道‘天地院’老窩的確切位置。”


    “是,臣定當竭盡全力。”徐永州應道。


    “你就別迴去了。”李朝宗又看向了柴良策:“估計明天他們就到長安城了,你再迴去也是來迴折騰,朝歌身邊保護的人不少,也不缺你一個。”


    “是。”柴良策應了一聲,就退出了禦書房。


    “爹,若是抓住這個人,確定了‘天地院’的老窩就在南疆,您要怎麽辦?”李存寧問道:“畢竟,南疆那邊諸國林立,他們未必能配合我們對‘天地院’進行圍剿。”


    “若是不同意,就讓你二叔去和他們聊聊。”李朝宗說道:“若是聊不通,那就打過去,就算把南疆諸國全都毀了,我也無所謂,反正死的不是大明百姓,死多少人我都不心疼,你二叔這輩子什麽功都立過了,就是還沒有滅國之功,原本是應該有的,結果被一個人給毀了,誰承想王子會在外領兵呢!這可能會是你二叔一生的遺憾,這次既然有機會,那就讓你二叔得償所願。”


    “以後機會有的是。”李存寧說道:“何必急於一時,你不會是想,等天下一統了,就把我二叔的兵權卸了吧?”


    說這句話的時候,李存寧眼神都變了,他絕對不允許自己老爹把他二叔的兵權卸了,哪怕他老爹是皇帝陛下,他也不會同意自己老爹這麽幹的。


    “就你二叔那性子,天下一統之後,你覺得他還會到處領兵嗎?”李朝宗看著李存寧那小眼神頓時就笑了起來:“他恨不得找個地方躲起來,那時候想讓他領兵他都未必能領兵出去了,你不了解他?”


    “隻要不是卸了我二叔的兵權就好。”李存寧說道:“剛才我真以為你要卸磨殺驢呢!”


    “你說你二叔是驢。”李朝宗大笑道:“這等你二叔迴來,我高低得告一狀,他最疼的侄子說他是驢。”


    “爹,說正事呢!”李存寧也笑了起來。


    “什麽正事不正事的。”李朝宗笑著說道:“這筆賬得記下來,能在你二叔麵前告你一狀不容易啊!”


    李朝宗在麵對李存寧的時候,永遠都不是什麽君臣,他們首先是父子,其次才是君臣,這也是為什麽李存寧的性格特別好的原因之一,沒有那麽大的壓力的同時,家庭給了他足夠的關愛,就是父與子之間的那種家庭氛圍,而不是每天都要以君臣相稱的君臣關係。


    而李存寧在李朝宗的麵前,也從來沒稱唿過他‘父皇’,這種稱唿對於兩個人來說,不是適不適應的問題,而是這樣的稱唿讓他們覺得彼此疏遠了。


    “爹,你還真準備對南疆那些小國下手啊?”李存寧有的時候也是挺服他老爹的,和他二叔意義昂沒個正型。


    “先談嘛!”路朝歌說道:“能談好最好,若是他們能自覺的去收拾‘天地院’,那也就不用我們出兵了,若是他們不想動手,那我們就隻能親自動手了。”


    “到時候,大明之內除了四疆戰兵不動,我準備全都讓你二叔帶走。”李朝宗繼續說道:“既然都已經動手了,那就沒必要留有餘地了,直接打到曼蘇裏王國,把曼蘇裏也順便收拾了就是了。”


    全國所有的軍隊集結在一起,除了禁軍和十尉之外,加起來百萬之數,就這些戰兵,別說推平南疆諸國了,路朝歌要是真想打,還真就沒有他打不下來的地方。


    “國內的物資補給能供給的上嗎?”李存寧不擔心他二叔打不動,而是擔心國內的物資儲備不足:“畢竟戰時的物資消耗可不是平時能比擬的。”


    “真要是動南疆,你覺得我們還用提供糧草嗎?”李朝宗笑著說道:“就你二叔那打到哪吃到哪的脾性,他能讓自己吃了虧?更何況南疆諸國物產豐富,隨便打下來一個國家,也足夠大軍用度了,隻不過軍資消耗可能會大一些而已。”


    李朝宗的想法沒錯,若是一旦對南疆開戰,路朝歌就不會留有餘地,打都打了那就打的徹底一點,誰讓當年南疆對大楚南疆先動手了,他路朝歌絕對師出有名,當年南疆被禍害成了什麽樣,他路朝歌心裏都記得一清二楚。


    “要是不行拖一拖也行。”李存寧看了一眼自己老爹:“好歹給竟擇留點,那小子牟足了勁要超過他爹呢!”


    “對了,說到這我忘了問你了。”李朝宗笑著說道:“竟擇跟他爹放狠話的事,你知道不知道啊?”


    “知道。”李存寧笑著說道:“昨天他來宮裏的時候還和我說了,這次全軍大比要是進不來前三他就主動請辭十尉將軍呢!”


    “前三,這小子也是敢喊。”李朝宗笑著說道:“他真把邊軍當擺設了?那麽多的野戰軍,哪個也不是好惹的,他能進前十都謝天謝地嘍!”


    “人總是要有夢想的。”李存寧笑著說道:“我倒是覺得竟擇沒準真能進前三。”


    “你倒是看得起他和他麾下的十尉。”李朝宗笑著說道:“不是當老爹的打擊你,你那十尉說句不好聽的,真就是個花架子,沒上過戰場和上過戰場的戰兵,完全就是兩迴事。”


    “爹,怎麽你也看不上十尉啊!”李存寧說道:“好歹也是大明序列內的戰兵,你怎麽也做不到一視同仁啊!”


    “不是我不能一視同仁,但這就是事實。”李朝宗笑著說道:“你看看唐虎臣他們第一次殺人之後是什麽樣?這就是差距所在,那些上過戰場的戰兵,不管是全軍大比還是真正的戰場上,他們更知道要怎麽活下去,而你的太子十尉以及未來的禁軍,其實也就那麽迴事。”


    “我二叔第一次殺人什麽反應?”李存寧突然想起了自己的二叔。


    “他?”李朝宗想了想:“據楊嗣業說,他偷摸的也吐了,隻不過就吐了一次就好了,迴家之後該幹什麽幹什麽,一點沒耽誤。”


    “存孝第一次殺人,好像也沒有什麽反應。”李存寧說道:“是不是說明存孝的心理承受能力更強?”


    “存孝第一次殺人是遠距離殺人。”李朝宗說道:“所以他沒有反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但是近距離可就不同了,那種鮮血四濺在臉上甚至嘴裏的感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吐那都是最輕的。”


    “爹,要是這次十尉能進前十,你給個恩典如何?”李存寧也想給自己麾下的戰兵謀點福利。


    “行。”李朝宗答應的很痛快,因為他壓根不覺得太子十尉能進大比的前十,能進全軍大比前十的隊伍,那都是血裏火裏滾三滾的主。


    更何況但凡全軍大比,那些領軍將軍一個賽一個的不要臉,挑出來的人那都是久經沙場的老兵,甚至為了拿第一,他們都能把全軍的校尉以及團率集中在一起使用,這幫老貨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就憑十尉那幫沒上過戰場,沒經曆過曆練的新兵,想和這幫老油條較量,差的那不是一星半點。


    “說說吧!”李朝宗說道:“你想給十尉一個什麽恩典。”


    “若是能進前十,給他們一個上戰場的機會。”李存寧說道:“讓他們也去曆練一番,如何?”


    “好。”李朝宗說道:“隻要他們能進前十,這個恩典我給了,下一次你二叔領兵出去的時候,我就讓他把你的十尉帶出去見識見識。”


    “一言為定。”李存寧笑著說道。


    太子十尉在大明的地位毋庸置疑,但是在軍中確實沒什麽地位,別看這軍隊在路竟擇麾下,可那幫將軍該看不上一樣看不上,但若是去戰場上走一遭之後,那意義就不一樣了,到時候那些將軍就算依舊看不上十尉,可也不敢那麽明目張膽了,畢竟已經是上過戰場走過一遭的軍隊了,該高看一眼還是要高看一眼的。


    “竟擇在袁大將軍那怎麽樣了?”李朝宗問道。


    “他說挺好的。”李存寧說道:“他現在每天睜開眼睛就是學習,練習,挺刻苦的,就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扛得住,畢竟歲數還這麽小,我有時候看著都心疼。”


    “學吧!早點學吧!”李朝宗歎了口氣:“袁大將軍的壽路也就這幾年了,到歲數了。”


    “那麽多禦醫就一點辦法沒有?”李存寧說道:“好歹也讓袁大將軍多活些年。”


    “生老病死,因果循環,誰能有什麽辦法。”李朝宗說道:“我已經知會禦醫院那邊了,能想到辦法就想辦法,想不到也確實是沒辦法了,能拿得出手的都拿出來了,還能怎麽辦?你二叔都束手無策了。”


    “也好。”李存寧也歎了口氣:“不管怎麽說,倒也是享過福了,沒走在亂世已經很不錯了。”


    人之生死世間平常事,袁庭之這一輩子從一個小小的戰兵一路走到了西疆大將軍的位置上,打了一輩子仗,人生的最後這十年,倒也算是安享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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