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聖看著邁雅手中的心髒,感受著它身上那不留情麵的敵意,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眸子中也充滿了震驚和錯愕。


    它想要說些什麽,但傷口中的血液,卻搶先一步地湧上了它的喉嚨,堵住了它的嗓子,不受控製地溢了出來。


    “嗚哇...”


    聖大口大口地吐著血,踉蹌著向後退了一步,身上的氣息也第一次出現了不穩定的狀態。


    心髒被毀,對於絕大多數生物而言,都是必死的傷勢。


    聖那寶貴的血液迅速流失,能量和體力,也瘋狂地消耗,為它填補傷口中的血肉。


    這道可怕的重創,恐怕是聖自複生以來,受到過的最為嚴重的肉體傷勢了。


    哪怕聖有著強大的恢複力和不死性,也依舊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但對於聖自己而言,肉體上的損傷,倒是其次...


    它真正無法接受的,是“邁雅”的背叛。


    這令它感到了極大的慌亂和不安,也讓它第一次感受到了深可透骨的絕望。


    或許是出於不甘心的原因,聖依舊沒有立刻反擊,而是向後退了幾步,伸出手,想要用氣息再“感化”邁雅。


    然而這一次,虛影“邁雅”卻連最簡單的偽裝都不願意去做了。


    猿人收起了臉上那做作的微笑,冷著臉,一把將手中心髒捏碎,而後便再次衝向了聖,隻想將這位始祖龍撕成碎片...


    而在邁雅動手的同時,一旁的草叢中,又再次浮現出了幾道...聖非常眼熟的身影。


    那也同樣是它的親人,是至高無上的種群始祖。


    蟒蚺類生物始祖,有著人首蛇身的蛇人少女,九歌。


    擎天泰坦類始祖,有著四條手臂,身軀也返璞歸真的四臂巨人,帝宏。


    以及有翅甲殼類生物始祖,體型巨大的甲殼蟲,阿萊利亞。


    而除了這三位先前曾出現過的始祖之外,森林裏,還出現了另外幾位有著驚人氣息的始祖。


    它們每一個,都曾是聖最親密的戰友,值得托付性命的夥伴。


    但如今 ,它們卻全都成為了始祖龍的死敵,要致它於萬劫不複之地。


    命運這東西,有時就是這樣的奇妙,難以捉摸。


    始祖生物們沉默著,從四麵八方而來,一同朝聖發起了全力的進攻。


    刹那間,腐敗森林中的空間,都在它們的力量和氣勢下,發生了變形。


    那一棵棵樹木,也被炙熱的空氣所點燃,燒起了一場延綿千百裏的大火,勢要將一切都吞噬殆盡。


    麵對這些與自己同規格的始祖,聖隻能不斷地後退,避讓敵人的鋒芒。


    此刻,聖再也壓抑不住骨子裏的怒火了。


    它抬起頭,憤怒的吼道:“混蛋!給我出來!”


    “伊甸人類!給我出來受死!”


    聖的聲音如同雷鳴,貫穿了整個森林。


    然而,無論它如何叫喊,蕭離都始終沒有理會它,隻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這一切。


    ...


    “咚——!”


    聖一個大意,被邁雅結結實實地轟中了一掌,向後倒飛了千米之遠。


    它狼狽的起身,剛想後撤,但還沒來得及邁出腳步,四臂巨人帝宏的轟擊,便又到了它的臉上。


    沒有半點反抗的餘地,聖又被砸飛了出去,接連撞碎了一大片植物和陸地,才終於停了下來。


    這完全是一場不對等的戰鬥。


    之前,在麵對那些遠弱於自己的對手時,聖還可以靠力量去碾壓敵人...不至於打的太過狼狽。


    但現在,麵對同為始祖生物的親人,它既沒法保持絕對的優勢,也沒辦法下決心動手...


    這使得它一路挨打,短短幾分鍾的功夫,便已身受重傷,肢體也變的破碎。


    對於此刻的聖而言,它能走的路,就隻剩下了兩條。


    其一,是選擇繼續遵守自己的底線,任由始祖們攻擊它的軀體,並相信它的同伴終有一天能重現於大地之上,向它伸出援手。


    由於“不死性”的影響,聖在本體脫離現實世界之前,是永遠也不會死亡的。


    就算被始祖們圍攻成千上萬年,它也不會死,而是會在大地的滋養下,不斷地複生、瀕死,重複這個過程。


    更何況,蕭離的幻夢,雖然能混淆現實與虛假,但它畢竟不是完全真實的,至少對於聖而言是這樣。


    所以,聖在這裏受到的所有傷害,歸根結底也隻是精神層麵上的損傷,不會傷及它的本源...因此,它完全可以熬,硬生生地熬過漫長的歲月。


    但這個方法的問題在於,祖類生物的自然複生時間,實在是太久太久了。


    就算是最強的祖類生物,也需要千萬年的歲月,才能重組自己殘缺的身體和靈魂,在自然中複生。


    這意味,聖需要在疼痛和孤獨中堅持難以想象的紀元,才能得到救贖。


    在它看來,若真等到了那個遙遠的時刻,它的計劃,它的努力,它的夢想,便都會化作泡影,失去意義。


    而這,也是它無論如何都沒法接受的。


    於是...第二條路,便隨之出現在它的腦中。


    這條路相當簡單,更為暴力。


    它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苦難,隻要聖能夠踏碎自己的底線,用一記絕強的招式,將同伴們的虛影連帶著這個世界一同粉碎,聖便能重獲自由。


    比起第一條路,這個方法,簡直沒有任何難度,隻要是個正常人,一般都會選擇它。


    畢竟,那些幻影終究不是它的同伴,就算殺掉,也不會傷害到真正的始祖生物...


    一個小小的底線而已,破了就破了,根本不值得深思。


    聖就這麽想著...


    但想歸想,真要做起來,也沒那麽容易。


    至少...聖自己是猶豫了。


    它隻能在心中不斷地勸誡自己,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理由。


    “隻不過幾道同伴的影子而已,殺了也沒關係的...”


    “隻要能達成夙願,邁雅它們,一定會理解我的...”


    “請...原諒我吧,同胞們,我真的別無他法啊...”


    “對不起...對不起...”


    經過了一番難以言說的思想掙紮,聖咬了咬牙,還是做出了它的決定。


    但它不知道的是...它的這個選擇,會讓它陷進深淵,失去最後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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