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晴朗的某一天,樓令帶著人出發了。


    在他們出發之前,好些家族主動聯係了樓令,要麽是光明正大問情況,不然就是旁敲側擊。


    樓令有選擇性地對不同的家族透露等量不一的信息,沒有正式巡察之前先收獲了一批禮單。


    人一旦做了什麽,涉及到第二人,完全不可能存在什麽秘密。


    樓令收到禮物的事情很快讓該知道的人知情,期間雖然出現了一些麻煩,但是選擇送禮的家族反而更多了。


    禮單被樓令分成了三份,其中的四成送給了晉君壽曼,拿出兩成給了一些寵臣,剩下的四成收進自己的腰包。


    所謂的麻煩就是樓令跟晉君壽曼解釋的時候,稍微廢了點口舌,其餘真的就沒有了。


    這裏也是建立在時代背景之下,並沒有晉君壽曼昏不昏庸的關係。


    換作是後麵的王朝,前一腳被委派任務,後一腳一大批人上門送禮,撤職是一定會被撤職,將被查辦的機率無限大,任是君主再恩寵也要受些掛落。


    春秋時代則不然。


    首先,有刑不上大夫的指標。


    然後,各種製度不那麽健全,直接說就是不用有任何偽裝,完全就是個人治的時代。在這種時代,君主不處理的話,直接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所以了,知道後麵孔儒門徒會一直追求複古了嗎?他們要的正是“刑不上大夫”的這一項特權,也真的在讀書人與君王共治天下的時候達成了(宋朝)。


    在兩宋,士大夫犯錯連罰銅這種遮羞的事情都極少做,罪責不嚴重大不就是換個地方繼續當官,罪大了無非帶薪停職一段時間馬上就又能夠到某個地方赴任。


    至於北宋末期情況出現變化,其實是黨爭太過激烈,分成兩派的讀書人自己殺瘋,並非是皇權壓倒了士大夫。


    認真而言,春秋時代的中原列國,政治環境跟兩宋差不多,特權階層各種爽,非特權階級的境況則是差不多。


    別看留存到後麵的史料介紹兩宋的文化多麽昌盛,經濟多麽多麽的繁榮,實際上就是個“萬萬稅”的王朝,直接導致兩宋起義事件在所有王朝裏麵排行第一。


    相較於兩宋,起碼春秋時期的貴族可不會隨便糟蹋自家財產。這也就導致一種奇特的現象,春秋時代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天災,打得激烈的時候更是年年征戰,問題是少有大量餓死人的情況,什麽起義更是不見於史書。


    難道是春秋的人太淳樸,怎麽壓榨都不想著拚死反抗?哪有可能的事情。


    人要是餓極了,管你什麽三七二十一,會在饑餓驅使下動手搶,一旦開搶也就形成團體,出現團體就成起義性質了。


    真要是有規模的起義,即便是很快就被撲滅,史官家族還存在的年代,要相信史官的節操,他們可是什麽都敢動筆來記錄,一定能夠在史書上找到。


    其實就是春秋時代黎庶,他們的生活質量再差也有基礎保障,哪怕再差也有一口吃的,犯不著豁出性命去求活。


    樓令在春秋時代生活了十多年,從未聽過哪裏有起義,隻聽說哪個家族缺糧,一家之主想方設法搞來糧食養活屬民,借不到就帶著屬民到荒野去求活。


    更多的時候,吃不上飯的人,他們會脫離那個家族,或是到曠野成為“化外之民”求活,不然就是投奔另外的家族。


    那多少也算是一種生態平衡了。


    樓令出“新田”範圍,第一站來到“周陽”這個地方。


    過程就是進入“周陽”地界,當地的封君進行接待,吃吃喝喝的宴會舉辦幾場,期間也是在進行談判。


    “就這樣放過他們了?”長魚矯萬般不喜歡這種‘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局麵。


    是的,樓令並未在“周陽”處置任何人。


    樓令說道:“他們已經補上該繳納的稅。”


    殺人?樓令多傻才走到哪殺到哪。


    真要是一路走一路殺,死最多的會是公族封君。


    如果是大一統王朝,樓令又對那個王朝產生歸屬感,願意為當朝皇帝賣命,會不計後果對貪官汙吏或權貴大殺特殺。


    樓令也就是擔任了司馬才對晉國有了一些歸屬感,成為中軍尉之後歸屬感得到加強。


    至於說忠誠於晉君壽曼這種事情?公族封君都沒有多少忠誠或恭敬之心,輪不到樓令去表現。


    讓一個腦子裏裝著現代思想的現代人對某個人誓死效忠?鬧呢!


    現代人能夠效忠的隻有利益,更通俗點就是財富。


    “你們收禮了。”樓令這一句話講出來,掀開另一個事實。


    這個事實就是,一幫寵臣對晉君壽曼也不怎麽樣。


    他們沿著一條叫涷川的水係向西,到每一個地方視情況辦事,當地的領主夠懂事就不必查,前提是拿出來的利益足夠,吝嗇不免被敲打。


    一路走下來,樓令真就沒有遇到頭鐵的人,不得不感慨這差事辦得舒服。


    “不轉道‘旬’地、‘韓’地等處?”長魚矯一路以來顯得比較悶悶不樂。


    樓令笑嗬嗬地說道:“要不然,你去?”


    長魚矯張了張嘴,要說什麽,沒有說出來。


    “現在這樣就挺好,不要節外生枝了。”稟然說道。


    有好處拿,還能將差事應付過去,同行的人很喜歡這樣。


    實在憋不住的長魚矯,說道:“不針對卿位家族,無法向君上交代吧?”


    稟然與其他人開始看起了風景。


    “從君上收下我轉交的禮單那一刻起,事情的性質就變了。”樓令不是在安撫隊伍中蠢蠢欲動的人,純粹就是講事實。


    樓令看了長魚矯有一會,看得對方渾身不自在,才開口說道:“此時此刻,幾位卿大夫已經出兵圍剿敢於私自開采銅礦的家族,所獲會盡數上交君上。你懂了嗎?”


    首次得知這個消息的長魚矯呆住,其餘人也是看著樓令發愣。


    那是樓令跟幾個卿位家族事先商量好的事情,說服他們也不困難,講清楚晉君壽曼想要什麽,不損自家為前提,滿足那位國君而已。


    長魚矯也不知道是不滿,還是羨慕或嫉妒,嘀咕道:“難怪中軍尉升官速度這麽快,家族財富每時每刻都在增長。”


    耳力很好的樓令自是聽到了,爽朗地笑了幾聲,說道:“我這不是帶你們一起在發財嗎?”


    周邊的人,趕緊對樓令露出討好的笑容。


    其實,也就是這些人了,換作是另外的人,樓令不至於玩得這麽粗糙,必然會更盡心地弄得文雅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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