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樓氏動員參與西征的部隊達到四個“旅”的規模,算上一應隨扈的話,總參與人數有個六千餘人。


    那麽就是說,樓氏參與到西征的總人數占了家族人口的差不多一成。


    樓氏首次動員這麽多部隊,算是一次檢驗的性質。


    由於是第一次的關係,動員期間雖然沒有出什麽大亂子,遭遇到小問題卻是不少。


    那些問題自然是多數得到解決,要不然樓氏的四個“旅”也不會抵達集結地點,再跟隨大軍渡河來到秦國的勢力範圍了。


    樓令深知一種情況,有再多的計劃或是預案,不如動真格來試一次。


    畢竟,計劃隻是計劃,預案也隻會是預案,少數幾個人商量出來的東西,動用大量人手之後必然存在變化,計劃或是預案隻不過是防止情況往更糟糕的趨勢發展。


    “家主,齊軍、鄭軍、魯軍已經抵達相應位置。”


    “他們已經按照家主的吩咐,派出機靈的人探索相應的範圍。”


    “我方的斥候一部分探索重疊的區域,相信不會出現疏漏。”


    樓令帶著聯軍離開,行軍了兩天來到一處相對平坦的地形。


    這裏麵向南邊,擁有長度約三十裏的平地,寬度約是十八裏左右?


    類似的地形很適合大兵團會獵,最為主要的事情是樓令讓聯軍把控了大型的河係,隻留下一些溪流讓秦軍或白翟軍去使用。


    可以將樓令所做的事情視作在預設戰場範圍,同時操作了敵軍可能駐紮的地點選項,為接下來的交戰進行服務。


    在他們行軍期間,秦軍和白翟人當然不是光坐視,一樣有對營盤做出調整。


    秦軍分出萬人左右,他們與白翟軍向北移動了將近兩裏地,果然如樓令設想的那般,駐紮了最有可能的位置。


    戰事還沒有真正開打,秦軍與白翟軍就落入樓令的算計之中,將出現什麽樣的後果,其實跟可使用水源有關。


    行軍作戰的話,水跟糧食一樣重要,某種程度來講水比糧食重要一些。


    那是軍隊對水的消耗量更大,再來就是沒有水無法進行烹飪。


    另外,取水容不容易一貫顯得相當重要,原因是用水量太大,運輸艱難就需要投入大量人手,勢必要影響到其它地方了。


    “會盟台那邊,儀式應該已經結束了。”樓令對於沒有見證會盟並不感到可惜。


    要是樓令在場,頂多也就是看幾位諸侯麵和心不和,列國的大臣互相舌槍唇劍。


    其餘?大概會有那麽幾場武將單挑,有想要借機博出位的人,他們在兩軍陣前,諸侯的注視之下,上演打生打死的一幕幕。


    樓令早就不需要用武將單挑來讓世人見識個人武力值,他甚至都不用刻意尋找場合來展現自己的指揮能力。


    那不是什麽原因,簡單就是樓令已經不止一次證明過自己的能力,該控製好出場的場次了。


    事實也是那樣,哪有頂級戰力隨隨便便出場,或者說叫誰挑戰就必須應戰的呢?真的是這種情況,頂級戰力是不是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也顯得太過於掉價。


    樓令已經開始讓人在製作沙盤。


    而沙盤這種玩意在穿越作品中出現的次數太多,一次次不分朝代都要讓古人感到驚歎。


    要是在春秋時代,使人驚歎是應該發生的事情。


    到戰國時期,先輩已經將製作沙盤玩得很溜,秦王宮有“天下堪輿”的沙盤,齊國的“稷下學宮”也有提供學者研究的沙盤,列為統帥或是將軍在戰時也會製作沙盤。


    也就是說,戰國時期製作沙盤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輪不到穿越者去“發明”了。


    所以,好些穿越者穿到戰國之後的朝代,他們製作出沙盤之後沾沾自喜,完全是不知道“發明權”早被人占了。


    當然了,作者或是編劇不知道的話,知道實情的讀者或觀眾,看到那樣的劇情一定要覺得很尷尬。


    關於沙盤在戰國期間被發明出來有相關的明證。


    秦末時期的章邯當少府令再到當秦軍統帥,行軍作戰必定製作沙盤也是記載在史書之中的事情。他在當王期間,最大的愛好就是製作沙盤,隻不過從應用於軍事用途,轉到了怎麽蓋房子上麵。


    因為沙盤是到了戰國時代才成為將帥標配的關係,樓令在春秋中期就將沙盤給“發明”出來,列國的將校過來看到,自然要連連驚歎了。


    如果樓令沒有當前的地位,他會感到沾沾自喜,乃至於能夠拿來當作晉身之資。


    現下,樓令卻是臉色平靜,指著製作到一半的沙盤,為眾人介紹當前兩軍的大略布置。


    “這個東西,它……”公孫橋如再次認定樓令一定是使用了古人的智慧。


    講事實的話,公孫橋如這樣的認知沒有錯。


    樓令所學到或接收到的知識或信息,還真就是先輩不斷積累而來。


    “我將它稱之為沙盤。”樓令簡短地介紹一下沙盤的用途,隨後扭正又要歪了的話題,說道:“敵我兩軍的布置便是那般。諸位以為我們是主動出擊,亦或等待敵軍來攻?”


    涉及到軍事相關,公孫橋如很有自知之明地閉上嘴巴。


    魯國的權貴,他們的技能幾乎全點到了朝堂鬥爭或是嘴巴上麵,導致魯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得去的將領。


    “不知道晉伯那邊有什麽指示?”國佐所說的‘晉伯’不是指爵位,特指霸主國的君主。


    樓令說道:“寡君已經將作戰權力交給了我。”


    好些人已經聽說,國佐隻是在做最終的確認。


    這一道程序無可或非,代表了樓令的正當性質,同時列國要是有非必要的損失,不是樓令個人去承擔責任,有了來自晉國以國家單位的背書。


    從國佐一再確認一些事情,能夠看出齊國的眾人心裏還是不放心。


    站在齊國的立場,他們的擔憂當然是有其必要。


    同時也說明齊國君臣並不會放棄繼續挑戰晉國。以己度人的話,換作齊國是晉國,君臣肯定要找機會削弱晉國,才會出現那種心虛的情況。


    恰是因為齊國君臣的表情,使得晉國君臣知道必須提防齊國。因此多少算是齊國君臣自己露餡了。


    以後的事情歸於以後。


    樓令現在隻需要確保齊軍會進行配合。


    “佐大夫?”樓令看向了國佐,說道:“我們休整兩日。如果白翟或秦軍不主動發起攻勢,佐大夫率軍前往叫陣?”


    國佐對這個安排沒有反對意見,應了聲:“唯!”


    樓令看向了侯摽,說道:“屆時,鄭軍在左側圍齊軍掠陣?”


    侯摽也是應:“唯!”


    然後,樓令看向了孫林父說道:“林父卿,請你率軍陳列右側為齊軍掠陣。”


    孫林父是衛國的卿大夫。


    列國當然有卿大夫這個爵位,說白了就是上大夫。


    隻不過,列國的卿大夫跟晉國不一樣,不一樣的地方在於列國的卿大夫不是某個軍團固定的軍將或是軍佐。


    可以將晉國的卿大夫理解為軍頭,列國的卿大夫隻是一種周禮製度下的待遇享受。


    其餘沒有得到任務的將校,他們當然是跟在樓令左右,隨時等候下達指示了。


    翌日。


    秦軍那邊有使者前來。


    樓令接見使者,沒有過問稱唿,很直接地說道:“要打規則之戰,或是各憑本事?”


    秦國的使者卻是先自我介紹叫秦霜,隨後開始陳述晉國無禮入侵秦國,巴拉巴拉一大堆。


    講道理,秦霜這個名字很適合用在一些武俠小說之中。


    樓令甚至從中聽到了魏相在《絕秦書》的一些篇幅,隻不過是從作為使者的秦霜嘴巴裏說出來。


    “哈,嗬嗬!”樓令故意笑出聲來,很是玩味地說道:“你我雙方說這些,說給誰聽?”


    秦霜看著列國的眾人,意思比較明顯。


    “說給你們聽啊。”樓令對來自列國的人說道。


    列國眾人很配合地發出“哈哈”大笑。


    其實真的不用再長篇累牘,完全是秦國自作自受,關於他們的評價並不是憑空捏造。


    秦國有沒有對晉國不宣而戰,再進入晉國對非軍事人員大肆殺戮,破壞所能看到的生產設施?僅僅是這一點,其實就犯了眾怒!


    要是每一個國家都像秦國那般,互相之間的戰爭要死多少人,生產設施被破壞又該間接導致多少人成為餓殍?


    春秋時期的人,他們不知道無差別殺戮能夠削弱敵國的戰爭潛力嗎?肯定有聰明人洞悉。之所以沒有去做,不是他們想要當傻瓜,應該說道德水平比較高,再來就是多數國家無法承擔那麽做將要承受的代價。


    至於秦國跟白翟結盟?有楚國挑戰周天子地位之後,秦國跟楚國一結盟就是兩百多年的時間,反而不是一件多麽令人意外的事情了。


    “你可以滾了。”樓令也就是必須見一見秦國的使者,根本不想與之多廢話。


    秦霜怒斥:“以你的身份地位,敢這般無禮的嗎?!”


    樓令隻有一個字迴應:“滾!”


    秦霜還想再廢話。


    樓令讓帳內的武士將之亂棍打出。


    那可真的是戈的杆,稱之為棍也是可以的。


    在這個還要臉麵的時代,有了那般多黑曆史的秦國,他們的君臣怎麽就有那個臉派出使者來斥責晉國在做事情?


    國佐等秦霜走後,輕聲朝樓令說道:“我看你的布置,有一舉擊垮敵軍的打算。擊敗當前的敵軍之後,要率軍直撲‘雍’都嗎?”


    其餘人趕緊集中注意力,等著聽樓令怎麽說。


    “我們的緊要任務是擊敗當前的敵軍,再截斷白翟人的撤退路線。”樓令說著沉吟了起來,好一會才繼續說道:“如果因為我們堵在這裏,戰敗的敵軍向秦都撤退,自然是要追擊的。”


    國佐立刻就是一副:果然被我猜中了的表情。


    “單公已經代表天子開除了秦國的國籍,他們不複華夏的一員。”樓令說得是事實,相信好些人也聽到了相關的言論。他看到不少人點頭,笑嗬嗬地問道:“那麽,我們為什麽還要對秦國講理呢?”


    這一次,晉國動員了那麽多的貴族,前來助戰的國家也那麽多,僅僅是十幾萬秦人與白翟人,哪裏夠他們分的?


    哪怕樓令立下大功勞,絕大部分一定要分潤給指揮鏈下麵的列國貴族,還要上交四成給晉君壽曼,少不得私下給幾個卿位家族好處,真正能夠拿到手的收獲並不會有多少。


    樓氏已經沒有了缺糧的危機,是時候再次增加人口,樓令自然要想辦法來做到了。


    “秦國很窮。”國佐有資格來講這句話。


    齊國很富有,作為兩大得勢公族之一的國氏,他們不說富得流油,隻是一定不缺財帛。


    孫林父笑著說道:“我國正好缺牧畜。”


    一些人也開口,說來說去就一個意思:在秦國能夠獲得戰利品,除了人口之外,隻有牧畜和皮草有價值了。


    樓令很喜歡當前的氣氛,隻是必須做出強調:“決不可疏忽大意!”


    眾人當然是嘴上應了下來。


    又是一天過去。


    當夜,聯軍早早生火、埋鍋、造飯。


    東方天際出現魚白的時間,齊軍如事先安排出營,隨後便是鄭軍與衛軍。


    在過去的兩天,樓令又重複跟三方的統帥開會,一次次講解應該怎麽打,遭遇到什麽情況用何等方式對待。


    這也導致齊國、鄭國和衛國的將校發現一點,樓令的作戰風格與誰都不一樣,一點都不像是晉國的指揮官。


    當然了,他們才不會因為樓令過於在乎細節而感到不耐煩,相反聰明人會極力從樓令這裏汲取知識。


    要知道那可是涉及到了怎麽擺陣,營盤以及戰線的布置與調動,發生意料之外的應對方案,真不是隨隨便便能夠從哪裏學到。


    類似的知識說得玄乎一些,完全能夠拿來當傳家之寶了!


    樓令當然也不會大方到什麽都詳細說,隻是他認為皮毛的知識,對其他人真的不是皮毛。


    聯軍這邊有大動靜。


    秦軍與白翟軍又不是全部又瞎又聾,他們發現聯軍早早造飯的時候,跟著加緊造飯。


    所以了,聯軍的部隊出營前往預設區域,秦軍和白翟軍落後片刻也有大軍加急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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