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樓令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偵查周邊以及白翟的主力,陸陸續續反饋迴來的信息有點雜亂。


    白翟統帥分批派出的部隊有點多,不好判定是想要固守哪個關鍵位置,還是知道了晉軍的分布派兵出擊。


    兩天之後,白翟派出去的各部進行了比較大的動作。


    “對方在收縮兵力,要麽是想要重點突破,不然就是要撤兵了?我以為撤兵的可能性更大!”樓令做出了那樣的判斷。


    不算清剿時期發生的交戰,他們這一個“師”的兵力與白翟打了兩次,足夠見識白翟人的戰鬥力究竟怎麽樣。


    兩次交戰下來,樓令俘獲了約三千左右的白翟人,己方的損失是失去接近兩百的戰鬥力。


    所謂的失去戰鬥力分為兩種情況,一種是當場陣亡,另一種則是受傷導致暫時無法參戰。


    樓黑豚問道:“那我們怎麽辦,繼續等著,還是接著清剿?”


    距離樓令向指揮中樞進行匯報已經過去四天,他們暫時還沒有收到來自指揮中樞的新指令。


    按理來講,事先得到什麽命令,威脅解除之後肯定是繼續執行。


    問題出現在什麽地方?樓令所部跟白翟人的主力隻相隔三十餘裏,他們還占領了一個比較重要的過道位置。


    到了樓令該下決定的第五天,白翟那邊並沒有再派來部隊進攻。


    “白翟人在等待。我們這一邊的高層在做什麽?”樓令仍然沒有獲得新的指示。


    有毛穹猶豫再三,還是問道:“帥的指示是?”


    “撤!”樓令沒有半點猶豫。


    計劃就是計劃。


    沒有出現新的情況來打亂計劃,自然是按照原定計劃行事。


    至於帶著一個“師”去跟五萬左右的白翟人進行交戰?樓令倒是不怵白翟人,怕得是秦軍給突然出現了。


    因為早有做相關準備的關係,樓令所部的撤軍沒有半點拖延,隻是仍舊走了兩天多才返迴主力部隊的營地。


    迴到營地的樓令第一時間去謁見欒書,結果竟然沒有找到人。


    “中軍將帶著兩個‘軍’向西南方向去了。”郤至說著還撇了撇嘴,看似有些不屑。


    這就難怪樓令迴到營地發現情況有些不對。


    並非什麽不對勁,其實就是營地內的人數少了許多。


    樓令說道:“我派人迴來稟告發現白翟主力……”


    “這事啊?”郤至用滿不在意的表情說道:“知道了,沒有人關注。”


    說操蛋吧?顯得挺操蛋的。


    可是……,要或說合理又有合理的地方。


    原因就是晉國高層壓根沒有把白翟太當迴事!


    “所以,我沒有得到任何迴饋。”樓令心想。


    樓令認為欒書帶著兩個軍團離開隻有一個可能,說道:“發現秦軍主力所在的位置了?”


    郤至隻是看了樓令一眼,沒有給予答案。


    能夠看得出來,郤至對秦軍什麽的不甚在意。


    那麽,郤至的注意力放在哪裏了呢?


    樓令倒是有所猜測,隻是覺得沒有必要過問。


    還能夠是怎麽樣?郤氏要對付胥童很久了,不是被這個人攔住,就是那個人用其它事情牽製。


    郤至皺眉,比較突然地說道:“程滑還不是司馬啊!”


    是的,目前晉國的司馬還是屁事不幹的郤犨。


    因此有什麽為難或是苦惱的事情,完全就是郤氏自家的事情了。


    樓令跟郤至再閑聊幾句,轉到晉君壽曼這邊進行匯報。


    這個是中軍將不在,樓令隻能找晉君壽曼完成軍權上麵的交割。


    “你抓了多少人,有多少收獲啊?”晉君壽曼隻問這個。


    樓令將準備用來上交給欒書的戰報遞上去。


    由宦官代為轉交。


    晉君壽曼拿了戰報隻翻看抓了多少俘虜和其餘戰利品的段落,壓根不去看交戰過程的描述,看完開心地說道:“這樣算,你這一支偏師的收獲最大啊!”


    樓令不吭聲。


    “交給誰了?”晉君壽曼又問道。


    樓令滿臉奇怪地說道:“君上,我是中軍尉啊。”


    按照原有規則,中軍尉在戰時有暫時保管戰俘與戰利品的責任。


    之前是樓令率軍出征,等他迴到營地,自然而然要履行中軍尉權限了。


    “對對對,你是中軍尉。”晉君壽曼也不知道是忘記,還是用那一句話進行暗示,又給補了一句:“要看好寡人的奴隸和戰利品啊。”


    樓令行禮說道:“諾!”


    依照規則,所有的戰俘與戰利品之中有國君的四成。


    講規矩是剩下的流程返還給上交戰利品的人,實際上卻有很多操作空間。


    比如,那些人起碼要給中軍尉一些饋贈。


    不懂做人的話,中軍尉在反饋戰俘或戰利品的時候,稍微操作那麽一下下,專門給某人挑相當數量的老弱,反正就是給了該給的俘虜數量,吃虧的那人隻能認了。


    “一共抓獲不到八千的俘虜?”樓令肯定要接手相關文牘,還要派兵接管戰俘營。


    樓令看完了戰利品的記錄,有了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


    這樣算起來,樓令所部還真是收獲最大的那一支偏師,光是俘虜就占了三成左右,馬、牛、羊和皮革、皮草、亂七八糟繳獲占了約四成。


    私藏戰利品這種事情,不可能完全杜絕。


    隻要不是事情辦得太糙或私吞的數量太大,其實樓令也不會多麽嚴格去監督麾下,很多時候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隔天,郤至主動來找到樓令,坐下後說道:“胥童遇敵率先逃跑,他們那一支偏師的損失有點大。”


    樓令剛剛睡醒不久,非常適合裝作沒有睡夠的渾渾噩噩。


    “你說……”郤至沒有壓低聲音,隻是左右先看了看,再說道:“有人因為蒙受的損失太大,懷恨在心去殺掉胥童,合理嗎?”


    樓令點頭迴應:“合理,太合理了。”


    類似的事情又不是沒有發生過,隻是大多就想要從其它方向討迴損失,不是真的為了殺人泄恨而去。


    “合理就好。”郤至也不是為了征求意見特地過來說這件事情的。他沉默了有一小會,重新開口的時候,說道:“中軍將、中軍佐,下軍將、下軍佐,一起率軍去尋找秦軍交戰,我們待在這裏吸引白翟的主力。你是要待在這裏,還是去中軍將那邊?”


    樓令也是第一次當中軍尉,由於中軍尉的職權不固定的關係,講實話就是暫時沒有完全搞清楚該怎麽來當這個中軍尉。


    “你建議我待在哪?”樓令問道。


    既然郤至特別過來說這事,應該是有什麽意見的吧?


    果然,隻聽郤至說道:“那邊才是主戰場,不對嗎?”


    樓令能夠理解怎麽迴事。


    一直以來,郤氏殺胥童最大的障礙其實不是來自晉君壽曼,相反是來自欒書。


    有問題的地方在於,欒書都已經離開,郤至卻是仍舊需要樓令去牽製。


    “這是有了多大的心理陰影啊?”樓令私下猜測。


    隻不過,樓令認為郤至忌憚欒書是正確的,並且由衷地希望郤氏對欒書保持越大的警惕心越好。


    在欒書帶著兩個軍團離開之後,待在原營區附近的晉軍雖然還是兩個軍團,規模卻是減少了三分之二還多。


    原因是晉軍的各支軍團並非滿編,新軍編製下的兵力最少。


    隻是,那並不是樓令該操心的事情,他在統計完俘虜與戰利品之後,留下必要的人手看著,自己則是帶人追向欒書所在的部隊了。


    “確認秦軍所在的位置,規模約三萬。”


    “他們在雒水的中下遊。”


    這一條雒水就是洛水。


    估計不是什麽碰巧,白翟的主力也在洛水的上遊,沿著洛水沿岸南下,不出五天雙方就能夠完成會合。


    樓令帶人追了不到兩天的時間,說不好是在哪裏與主力部隊碰上,絲滑地融入大軍。


    等待樓令看見欒書的時候,走在最前麵的晉軍已經開始與秦軍在交戰了。


    “中軍尉來了啊?”欒書看到樓令沒有多麽驚訝,看似想到了什麽,又說道:“你通報白翟主力所在的位置對全軍的幫助很大。”


    有麽?


    不是說,高層壓根不在乎白翟的主力在哪?


    欒書給出了理由,說道:“確認白翟主力所在的位置,找秦軍一下子就找到了。”


    這樣一說,樓令還真的是立下了雙重的功勞,隻是仍舊沒有什麽卵用。


    畢竟,晉國又不是單純累積功勞能夠升官或獲賞的國家。


    在這個世祿世卿的時代,當前所有國家得到升遷或賞賜都不是由功勞來決定,看得是血統啊!


    “這一次你率領多少家族部隊來納賦?”欒書問道。


    樓令答道:“一個‘旅’。”


    欒書點頭,笑著說道:“我給你撥一些部隊,湊成一個‘師’。”


    樓令沒有拒絕。


    其實,欒書那樣做是一種暗示:會給你好處,別來壞老夫的事。


    至於欒書擔心樓令做什麽而去壞了事,看欒書本來想做什麽吧。


    這裏其實就很能夠說明問題。


    在晉景公時代,晉國就彌漫了各種陰謀,先氏與趙氏在陰謀環繞中先後遭到覆滅,區別是趙氏在趙武手上完成複立。


    輪到欒書成為中軍將開始,晉國高層的主流特色就是權爭。


    那很難怪晉國從霸主寶座上被掀翻,講實話就是活該。


    這些事情是因為多了樓令這麽一個人而出現嗎?隻能說樓令何德何能,可以單憑一己之力搞出那種局麵。完全就是有沒有樓令這麽一個人,晉國都是那個樣子。


    樓令過來的第二天,要去找智罃的時候,半路看到了胥童這個家夥。


    “原來胥童在這邊……”樓令之前還以為胥童會躲在晉君壽曼身邊的。


    似乎也對……


    郤至在另外那個營地,是不是?


    要是胥童沒有犯下什麽錯,有晉君壽曼的庇護,會擔心郤至迫害,憂慮卻不會太深。


    問題就出在胥童犯了錯,心裏必然會更發虛,下意識就想躲得離郤至遠遠的。


    樓令在看到胥童的同時,也看到了追在胥童身後的三個人。


    那三個人看上去氣勢洶洶,看樣子也追了胥童有段距離。


    在他們路過的沿途,大喊大叫有在追逐,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力。


    “郤氏要殺我!郤氏要殺我啊!”胥童一邊跑,一邊進行叫嚷。


    “我們不是郤氏,真的不是郤氏!”三人中的一人大聲解釋。


    一邊逃,喊叫的期間要躲避攻擊。


    一方追,喊叫解釋的同時,還有劍會揮劈攻擊。


    那種場麵應該很緊張,結果硬生生是被搞出了笑點。


    如果郤犨司馬盡職的話,出現那樣的情況,早該有人出來進行製止。


    可是……,郤犨明顯不是一個盡職的司馬,不止平時總是窩在一個地方不動彈,看樣子各個軍團的監督和執法體係也懈怠了?


    胥童看到了樓令站在不遠處,一瞬間能夠看出兩種情緒,先是驚喜,隨後驚恐。


    驚喜,估計是胥童想到樓令武力值驚人,有能力保護自己?


    後麵變得驚恐,一定是胥童想到樓令與郤氏的交情非同一般了。


    “非得用這種方式殺掉胥童?”樓令講實話是被郤至的操作搞得很迷糊。


    隻是,樓令轉念一想,不得不承認雖然很荒謬甚至搞笑,但真的是最優解啊!


    暗中刺殺的話,誰不知道郤氏想殺胥童,必然認定是郤氏下得手。


    大庭廣眾之下的殺死,有人願意出來頂鍋,哪怕仍舊認定是郤氏下的手,起碼沒有人敢輕易牽扯到郤氏身上。


    樓令在看,腦子裏計算追殺的三人能不能追上胥童,得出的結論是一時半會恐怕追不上。


    這次要是再殺不死胥童,事情已經鬧大,下一次想動手更難。


    樓令低頭看了一圈,走到有小石子的位置,動作不大但是非常快速地踢出小石子。


    下一瞬間,聽到胥童先“哎喲”一聲,隨後撲倒在地上。


    追得太急的三人沒有來得及刹住,其中兩人被倒在地上的胥童絆倒,剩下的那個人好歹及時刹住。


    仍舊站著的那個人先大吼一聲:“我不是郤氏的人!”,手中的劍刺向了跌倒在往前爬的胥童背後。


    胥童被刺中發出慘叫,試圖爬起來進行抵抗。


    剛才那一劍,刺的力道好像不太行?沒有從後背刺穿。


    受了傷的胥童抵抗力度增加,一邊抵抗一邊喊叫“郤氏殺我”的話,他在另外兩人爬起來加入攻擊之後,很快就在三人的攻擊下摔倒在地。


    “可算是殺了啊?”樓令想過胥童會有很多死法,委實沒想到最終會是這般。


    包括樓令在內的所有人,他們隻是安靜看著倒在地上的胥童被三人拿劍不斷刺,聽著胥童的聲音從大到弱,再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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