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國為什麽出兵向西屬於根本瞞不住外人。


    今天,樓令告訴狐氏是自己促成了晉國出兵,狐氏可能相信並且感激不盡。


    不久之後,狐氏知道了晉國為什麽出兵向西,除了知道樓令愛吹牛之外,曾經有多麽的感激,知道事實之後就會有多麽的鄙視。


    那種事情根本不需要吹牛皮,太容易被捅破的同時,一旦給人留下愛吹牛皮的印象,任何人在日後都會對說的話打折扣,並且會認為非常不靠譜,不願意再帶著一塊玩耍了。


    樓令在看陷入沉思的狐雍。


    既然狐氏知道了晉國即將出兵向西的消息,他們也有能力爭取來自西征晉軍的支持,願意再做樓氏的附庸嗎?


    可以的話,狐雍當然不願意當誰的附庸,或者說沒有人會願意。


    “中軍尉……”狐雍尷尬地笑了笑,才繼續說道:“樓氏築城,有我們可以效勞的地方嗎?”


    這是狐雍反悔了,不再願意當樓氏附庸的嗎?看著有點像,隻是又沒有將態度明確表達出來。


    樓令臉色不變,說道:“我這裏需要一千四百隻羊,兩百頭牛。”


    狐雍一直在點頭,最後問道:“按照以前的價格?”


    “什麽時候的價格?”樓令指的是,樓氏與狐氏進行貿易,每一個時間段的成交價都不一樣。


    狐雍沒有講出數字,羅列了狐氏需要的生活用品。


    這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狐氏拿各種錢幣很難消費出去,全拿布匹又太單一,最佳的貿易方式肯定是以物易物了。


    對了,布匹在很長一段時間裏充當貨幣的作用,甚至比錢幣本身更像是硬通貨幣,糧食亦是其中的硬通貨幣之一。


    樓氏在與狐氏的交易中,一般是用鍋、碗、瓢、盆和植物糧食、布匹、魚幹,以及各種兵器作為支付,換取來自狐氏的馬、牛、羊和皮草、皮革、筋之類。


    那些鍋碗瓢盆當然大多是陶器,隻有少量的青銅製造。


    武器同樣是青銅器,一般是來自樓氏應征納賦時期分配到的戰利品。


    至於糧食或布匹,樓氏支付的糧食數量最少,原因是樓氏本身就很缺糧。


    在樓氏與狐氏的貿易過程中,時間越往前是樓氏更賺,時間越靠後交換比更趨於正常的價格。


    無非就是狐氏到底有多麽需要樓氏而已。


    畢竟,狐氏又不是隻能和樓氏進行交易,他們同樣能夠從其餘家族采購物資。


    現在,樓令問狐氏要什麽樣的價格,輪到狐雍去思考狐氏有多麽需要樓氏了。


    “這個……,中軍尉也知道我雖然是首領,下麵還有很多小首領,所以……”狐雍的意思是他們需要私下進行商量。


    樓令頷首道:“當然。”


    看來這一次談話也就到這裏了?


    果然,狐雍再閑扯幾句,提出了告辭。


    這一次,樓令沒有起身相送,甚至都沒有吩咐人送狐雍等人離開。


    “家主?”樓見從頭聽到尾,比較憤怒地說道:“這些人絲毫不講顏麵,沒有信義可言啊!”


    樓令隻是笑了笑。


    怎麽,允許樓氏想要吞並狐氏,不允許狐氏在自家的事情上進行權衡嗎?


    本身自帶立場的話,不可能有真正的公正。


    樓氏的人當然希望狐氏就範,最好是放棄一切抵抗,任樓氏拿捏再吞並。


    狐氏要是知道樓氏有吞並自己的意思,他們做出任何激烈的反擊都屬於正常,何況隻是在貿易的價格方麵進行考慮。


    在後麵的幾天,狐氏這邊沒有人再主動來跟樓令接觸。


    “他們出去了幾批人,分別往北、往西、往南去了。”樓森隻需要單純匯報,不要有太多自己的猜測。


    樓令問道:“有派人跟著嗎?”


    “家主沒有吩咐,所以沒有。”樓森必須問道:“需要派人跟著嗎?”


    樓令搖頭,說道:“沒有必要。”


    那些分批出去的狐氏之人,往北就是返迴自家勢力範圍,往西大概是去秦國,往南一定是去“新田”了。


    狐氏當然跟秦國有所接觸,某一段時間接觸秦國比晉國更為頻繁,比如樓氏向北入侵狐氏勢力範圍的那一段時期。


    從晉國脫離又自成一個勢力的狐氏,他們當然有自己的邦交自由,隻是作為一個小勢力敢與那一方綁定,必然是要受到其餘勢力的針對。


    樓森見樓令沒有其它吩咐的樣子,原地倒退幾步再轉身邁步離開。


    “家主。”樓見低聲問道:“沒有和平吞並的可能了嗎?”


    樓令很稀奇地反問道:“你怎麽認為可以不大動幹戈地吞並狐氏?”


    樓見不知道該怎麽說了。他倒是想說隻要樓令肯做,一定能夠將事情辦成,隻是類似的話不能作為下位者去說,要不然就是變成下位者在教上位者做事了。


    在吞並狐氏這一件事情上麵,樓令自從獲得“平陵”這一塊封地就已經在想了。


    早先不了解的事情,樓令還以為狐氏隻是一個口眾一兩萬或更少的部落,委實沒有想到狐氏的人口能夠多達十萬,並且狐氏的勢力範圍有半個晉國那麽廣闊。


    不過,哪怕樓令後麵知道更詳細的情報,其實是對吞並狐氏更加堅定了。


    “講實話,直接使用武力吞並的方式最好,先吸納為附庸再吞並反倒會壞了名聲。”


    “現在我沒有那個實力去武力吞並狐氏,他們想成為我的附庸,起碼不能是我趕著去爭取,要讓他們主動靠過來。”


    “隻有狐氏主動靠過來,其餘卿位家族才不好涉足,要不然……”


    出了這麽一件事情,樓令的思緒其實變得比較複雜和困擾。


    在當前,樓氏最近緊要的任務是確保城池能夠順利築成,不允許有什麽意外發生,甚至根本不想有什麽事情來耽誤。


    為此,樓令甚至不惜一係列操作下來,脫了司馬那個坑,擔任了目前不尷不尬的中軍尉一職。


    要是樓令仍舊作為司馬,他很難離開都城,說不準一個不小心就被卷入什麽鬥爭的旋渦之中。


    由於祁奚各種操作,導致中軍尉的定位確實變得比較尷尬,接棒的樓令卻是能夠借機跳出“新田”這個漩渦中心了。


    在這一段時間,樓令沒有主動聯係任何人,除了狐氏這麽一個意外出現的家族之外,其餘家族也沒有主動對樓令進行聯係。


    欒氏、郤氏、旬氏、範氏等等家族現在很忙,主動或被動被卷進權爭之中。


    他們也看出樓令想要脫身,不是特別需要的話,哪會主動聯係呢?


    再者說,樓氏開始築城,非必須需要的話,他們也知道不該在這個時候打擾到樓令。


    所有家族都知道築城意味著什麽,要是換作他們在築城,同樣不願意受到幹擾。


    而樓氏竟然有能力獨立築城這一點,懂得的人必然要對樓氏更新定位,也就是從實力的角度來重新衡量怎麽跟樓氏相處。


    大概半個月之後,狐雍主動拜訪樓令。


    “不多待一段時間?”樓令沒有表現出什麽異常。


    狐雍的表情則是比較不自然,說道:“上次中軍尉所提的買賣……”,他說了一些廢話,再表示會以最優惠的價格提供給樓氏,隨後又說道:“確實是發生了一些事情,不得不進行告別。”


    半個月的時間足夠狐氏派去“新田”的人將信息迴饋到狐雍這一邊,看來迴饋的消息對狐氏來說並不怎麽積極,要不狐雍也不會再一次做虧本買賣。


    樓令還是沒有太特別的表示,以一種“生意就是生意”的態度進行應對,不去問到底還要不要成為自家的附庸之類。


    隻不過,這一次樓令有進行相送,還送了一裏左右。


    “就此別過。”


    “後會有期。”


    樓令站在原地,眯著眼睛注視著逐漸遠去的狐氏眾人。


    之所以眯起眼睛沒有太大的涵義,更不存在什麽一閃而過的兇光之類。


    季節來到夏季,天上頂著一顆大太陽,眼睛睜大容易晃了眼,太久不眨眼也容易幹。


    剛才,樓令用“後會有期”作為告別語,其實就是一個預言。


    這一段時間足夠樓氏大概搞清楚狐氏派去“新田”的人做了什麽,拜訪了誰之類。


    說起來,狐氏壓根就不像知道晉國目前的氛圍,至少是高層的氛圍。


    現在的晉國高層根本沒有閑功夫管其它,光是晉君壽曼一再鬧騰就夠一眾卿大夫頭疼,乃至於連軍國大事都被耽誤了一年。


    從啟動工程,到時間來到夏季,樓氏的築城已經進行了四個月,期間春季的短暫雨季耽擱了約二十天。


    各種挖掘工程的進度比較順利,大概會比樓令預估要提前一個月左右完成。


    那是樓令對動工人員的積極性考慮失誤,他們使用了鐵器加快進度,再來就是很多人遠比想象中更期盼樓氏有一座自己建成的“都”了。


    奇怪嗎?不奇怪的。


    一個家族有能力築城,還是築城第一座城,能夠極大提升家族成員的歸屬感,提高他們對家族的向心力。


    人的情緒便是那麽奇怪,積極或消極去做同樣的一件事情,效果自然是不一樣的。


    在今年到明年的秋季之前,樓令的任務就是親眼盯著下水道和自來水工程,再來就是將外圍的四麵城牆築起來。


    後麵城內的各種建築物?樓令隻需要管“城主府”以及東市、西市,其餘可以居住城內的家庭則是管自家的事情。


    當然了,樓令可不會讓他們亂蓋房子,一應規劃中存在“坊”以及“閭”,甚至包括了外圍擴建的“郭”。


    隻不過,很多事情需要慢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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