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天,樓令帶上韓穿與欒黶去“下宮”拜訪孟姬。


    那個過程並不長。


    樓令直接提出需要封地跟祁氏換取“趙”地,問孟姬拿出哪一塊封地交換合適。


    當時,孟姬被樓令的直接弄得一愣一愣,問清楚是晉君獳、欒書、韓厥、樓令的共同意見,沉默了很久才說可以拿“徑庭”跟祁氏換取“趙”地。


    講地理位置的話,那個“徑庭”離“新田”更近一些,甚至可以說是“新田”的門戶之一。


    樓令不管孟姬要拿出哪一塊封地,希望的事情是孟姬拿出來的封地起碼與“趙”地等量,免得生出一些新的問題。


    而“徑庭”離“新田”很近這一點很重要,隻要祁奚敢拒絕,負麵輿論一定要到祁氏這一邊了。


    孟姬明顯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決定拿出“徑庭”交換“趙”地,原因就是上麵那一點。


    對於公族來說,封地離都城當然是越近越好,除了更加靠近權力中心之外,跟地位劃分也有直接關係。


    樓令跑完了孟姬這一邊,聊完之後,邀請趙武又私下聊了聊。


    當趙武得知將在自己手上複立趙氏,好些長輩已經將事情辦妥,沒有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相反看著有著極大的擔憂。


    那麽,趙武在擔憂什麽?怕被掌控,或是欠了太多家族的人情,之類的嗎?


    樓令也就是要讓趙武知道在發生什麽事情,又提到韓厥與自己將負責教導趙武的事情。


    輪到這一件事情,趙武才露出了激動的表情,當場就喊了樓令老師。


    為什麽趙武會那般激動?不因為其它別的。


    隻要師徒關係確認下來,且不論韓厥或樓令是不是想把持趙武再控製趙氏,起碼趙武有了兩個靠山了。


    “你的未婚妻來自旬氏,我的妻子來自旬氏,關係自是不一般。”樓令當時就這麽說。


    是的,趙武的未婚妻是旬氏的嫡女,還是智罃的女兒。


    算起來的話,樓令也就成了趙武的姑父了。


    如果這樣論的話,樓令是不是比韓厥在關係上對趙武來說更親近呢?


    隻是吧,親不親戚這種事情,看得還是平時的交往情況,有的親戚能夠走得極好,有的親戚卻是相處成了仇人。


    離開“下宮”來到宮城之外,韓厥朝著樓令三人迎麵走去。


    “怎麽樣?”韓厥是真心怕孟姬發瘋,連拿出一塊封地交換兒子的‘根本’都不願意。


    樓令簡單地將過程說了一下。


    韓厥聽說孟姬拿出“徑庭”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道:“那麽,事情就妥了。”


    無論“徑庭”還是“趙”地,兩個地方其實都是在“新田”的東北方向,算是一種遠近的門戶屬性。


    而從地理位置來看,位處“新田”東北方向有一個大峽穀,它是從“新田”要去北部或西北部、東北部的必經之地。


    等於說,掌控了“徑庭”這個地方,真的就捏住了“新田”的致命交通線。


    “那樣一看,孟姬有點像是在給祁奚挖坑的樣子?”樓令迴到家宅,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一國都城的“門戶”是隨隨便便什麽人能夠把控的嗎?很明顯是不能。


    孟姬將“徑庭”拿出來,裏麵或許有惡心晉君獳的考慮,更多還是為趙武的日後著想。


    畢竟,孟姬的很多東西在以後都要由趙武去繼承,一旦成了趙武捏住都城的重要“門戶”之一,哪怕國君是趙武的舅舅,身為一國之君怎麽可能將“門戶”隨便交出去?


    另一件事情,樓令偶然中得知在晉君獳患病之後,作為胞妹的孟姬一次都沒有去看望過。


    這種事情很難不令人多想,懷疑孟姬是不是怨憎晉君獳安排自己的人生。


    “晉君獳也算是開啟了曆史先河,利用嫁翁主去禍害臣子。”樓令其實不確認這個曆史先河是不是晉君獳首開。


    那麽,樓令親自出馬成功勸了孟姬,是不是完成了一個很重要的步驟呢?


    從後麵韓厥對樓令越加親近,能夠看得出韓厥記住了樓令這個人情。


    一直到夏季,祁奚從“祁”地迴到都城,一場聚會被安排了起來。


    當天參加聚會的人並不多,韓厥當仁不讓地成為主事者,祁奚這個當事人必定在場,隨後便是智罃、樓令、欒黶與趙武,沒有其餘人了。


    為什麽智罃也在?哪怕要等趙武加冠之後才會迎娶智罃的女兒,智罃總有一天會成為趙武的丈人,能夠抽出空來的話,一定要讓智罃在場。


    祁奚從一開始就知道要談什麽,等來到現場看到誰在場,講實話很是羨慕趙武的好命。


    那麽說也許也不對?


    如果不是趙氏覆滅,以正常情況來論的話,隻要不是趙武太過廢柴,他一定會成為趙氏的宗子,未來某一天在成為一家之主。


    現在,不過是趙氏覆滅,因為這種那種原因,好多人希望趙氏得以複立,才有一幫人替趙武進行張羅。


    祁奚知道趙氏的複立將是大勢所趨,沒有死抱著“趙”地不放的意思。


    隻不過,祁奚想要拿“趙”地多換一些,不止是換一塊好封地,人口、物資也是多多益善。


    韓厥明顯沒有跟祁奚多拉扯的意思,一開價就是六千人口,糧食三萬石,還包括其它雜七雜八的東西。


    “韓厥……,韓氏……,他們才多少人,一下子拿出六千,真真就是下血本了!”樓令早就知道韓厥準備好的價碼,還知道韓厥不可能開出更高的價碼。


    韓厥是一個清醒的人,一點沒有樓氏也拿出人口或資源的意思,連任何暗示都沒有。


    講道理,該出人口與物資的人,其實該是孟姬才對。


    然而,韓厥把這件事情承擔了。


    知道的人,哪怕是暗地裏罵韓厥是個敗家玩意,明麵上誰不是出口稱讚。


    祁奚沒有一開始就答應下來,說了不少的垃圾話,到後麵看出韓厥沒有加碼的可能性,目光看向了樓令,意思就是:你不意思意思?


    樓令對著祁奚就是笑,具體什麽意思,讓祁奚自己領會去。


    能夠看得出祁奚滿意了,隻是想要更多。


    “奚大夫。”樓令笑得很真誠,問道:“午還好麽?”


    祁奚先是臉色僵硬,隨後轉變態度,不再過多的糾纏,表態趙武什麽時候去接手“趙”地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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