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定要保護家主周全!”


    “俺知道!”


    樓魚看著眼前這個如山的壯士,講實話是感到挺震撼的。


    而叫熊的人,他身高至少二米一,身材又十分的壯碩,麵相十足兇悍。


    熊來自哪裏?他本是狐氏的一員,一次抵抗樓氏的入侵中被俘。


    那一段被俘的過程在至今都被津津樂道,原因是長得如熊一般強壯的熊被樓令兩下撂倒了。


    然而,被樓令兩下撂倒的熊,他並非是中看不中用,純粹是樓令更猛。關於這一點,後麵熊被收為戰奴,有很多自認武勇的可以證明,因為他們變成被熊幾下撂倒的人。


    有一點必須說,吸納異族當戰奴其實是趙氏慣用的手法,他們還搞了“趙氏五虎”這麽一套。


    隻不過,趙盾時期“趙氏五虎”的五個戰奴,他們要麽是已經戰死,不然就是垂垂老矣。


    趙氏新一代的“趙氏五虎”由於趙朔極少出門的關係,知名度比前輩弱了許多,等趙朔病逝更是消聲滅跡了。


    樓氏當然會吸納異族,隻是狐氏好像不能單純定位為異族?


    新一年春耕之後,樓令將會帶一批人前往都城,多數是幹護衛的工作,少數則是長期留在都城做各種事情。


    兩年沒有來到“新絳”的樓令,他從入城到住進城中的宅子,訝異地發現幾乎沒有什麽變化。


    說來也是?當前的生產力並不允許生活節奏加速,因此做什麽都得慢慢來,心急之下想要加速,要先看看資源儲備允不允許。


    所以,有著現代靈魂的樓令,他在發現受限於生產力,搞什麽都要預先計算好資源之後,隻能壓製住“本性”,學習什麽叫慢工出細活了。


    “家主,幾個家族的家主已經全來到都城了。”樓冰常駐都城,帶有收集信息傳遞給樓令的任務。


    需要讓樓冰特別稟告的一家之主,除了幾個卿位家主之外,還能是誰呢?


    “這樣看的話,今年的出征,陣仗會很大啊?”樓令心想。


    趙氏那邊的服喪時期早就過了,隻是趙同、趙括和趙旃幾乎不來都城,他們長期待在自己的封地。


    其餘各個家族的一家之主,其實多數也是不來“新絳”常住,隻有一些年邁的人會久住。


    樓令剛到不久,有人尋上門來。


    “令。”


    “兄長?”


    來的正是郤武。


    “家主請你到家中一會。”郤武看上去很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樓令卻是不覺得意外。


    人到古稀的郤克,他近期一直病魔纏身,狀況一天比一天糟糕。


    由於郤克身體堪憂的關係,郤氏也變得消停了下來,不像以前遇到什麽事情都能夠爆發。


    樓令肯定不會拒絕召喚,隻不過卻是說道:“我先拜訪翁人,隨即立刻拜訪中軍將。”


    倒不是郤克一副快死了的模樣讓樓令怠慢,純粹是要排個遠近親疏的道理出來。


    樓令是旬氏的女婿,來了都城之後,哪怕是要進行拜訪,第一時間拜訪的肯定是自己的老丈人。


    “……”郤武欲言又止,最後說道:“那盡快。”


    樓令不由心想:“中軍將的病情已經嚴重到這種程度了嗎?”


    郤武隻是過來邀請,沒有待多久就離開了。


    剛剛到“新絳”來的樓令有太多需要了解的情況,本身事情也不會少。


    隻不過,有了特殊的情況之後,樓令先排出一個順序先後,人直接上了旬氏家。


    “我也是近期才中軍將的身體狀況很糟糕,看來……也就是近期的事情了。”智首沒有直接說郤克非常不妙,想表達的意思卻是到位了。


    同樣在場的智罃直接來了一句:“多事之秋啊。”


    這兩年,樓氏沒有發生太特別的事情,晉國沒有開啟國戰,不過其它狀況確實很多。


    包括……


    赤狄的殘餘被範氏帶頭剿滅,晉國徹底控製了原屬於赤狄的勢力範圍,晉國實際可控製的疆域翻了一倍。


    趙氏內部越加混亂,趙同和趙括屢次與孟姬產生衝突,並且兩個家夥幹了不少侵占公族封地土地的操作。


    欒書越加得到晉君獳的看重,甚至連郤克都一再表示出對欒書的欣賞,曾經當透明人和受氣包的欒書以極快的速度異軍突起。


    “會發生大事。”旬庚直接講了這麽一句話。


    旬氏一直在低調做人,發現晉君獳和郤克在一起扶持欒書之後,旬氏明顯看出了有問題,隻是旬氏內部還沒有商定要不要做點什麽。


    一直有在收集信息的樓令,隻能說對大家知道的事情不遺漏,市麵上沒有在傳的消息則是不知道。


    智罃對樓令說道:“郤克那麽著急召喚你,可不敢隨便答應什麽啊。”


    樓令發現旬庚和智首都在注視著自己,沒有選擇藏著掖著,說道:“如果君上與中軍將一致決定讓下軍將越階,不知道你們……”


    智首截斷了樓令的話,說道:“若是君上決定,我們自然不會多事。”


    這是智首愛護樓令。


    有些事情可以知道,也能夠有態度,隻不過別諸之於口。


    旬庚看了一眼智首,隨後看向樓令,說道:“旬氏隻會遵命。”


    這是看清楚了晉君獳的意圖,連帶郤克的擔憂也全部猜到,隻是旬氏並不想跟國君或郤氏正麵交鋒。


    在四年前,欒書一改以往的低調,他連續提了不少對晉國有益的建議,得到了晉君獳的欣賞。


    與此同時,欒書執行老策略,也就是保持以郤氏為主的姿態,無論郤克有什麽決議都是支持。


    在那一輪卿位調整之後,旬氏叔侄成了一種“蓋帽”的順位,也就是郤克不在世的話,智首成為中軍將,下一個順位卻是旬庚,確實很難不讓其他家族產生憂慮。


    晉國的中軍將職位本身就很特殊,由於晉君獳不設立執政的關係,中軍將的職位就變得更特殊了。


    如果郤克過世,隨後連續由旬氏的人擔任中軍將職位,天曉得旬氏會把持晉國“萬人之下”的職位多久,怎麽可能不讓晉君獳忌憚,其餘家族多想?


    樓令聽到旬庚表態,知道情況是怎麽樣子了。


    旬氏會忍受下來,接受晉君獳的一切安排,隻是不代表他們心裏沒有意見,不過是一種勢不如人之下的忍讓與妥協。


    樓令確認旬氏要進行隱忍,講實話是心中大大鬆了口氣。


    “旬氏不忍,要直接對上國君與郤氏、欒氏,其餘家族絕對不會站在旬氏這一邊,屆時情況會非常不妙,將會落井下石的家族就更多了。”樓令有這種預判。


    那麽,旬氏不隱忍的話,作為旬氏女婿的樓令,他一定沒有可能置身事外。


    屆時,樓令要麽是玩一手大義滅親,不然就該是隨旬氏一塊承受打擊,乃至於是跟著一塊灰飛煙滅了。


    有些話長輩不能說,智罃說起來卻是沒有關係。


    “令,你且保持與郤氏的親近。若是君上與欒書拉攏,你亦不必有所心裏顧忌。”智罃說到這裏停下來,臉上露出苦笑,接著往下說到:“隻是注意點,可別讓人覺得你薄涼。”


    沒有後麵那一句話,樓令都懷疑旬氏是不是要自己去當臥底。


    而當臥底這種事情?無論是在什麽時候,選擇去當臥底的那個人都注定不會有什麽好下場。


    樓令先遲疑,隨後苦笑說道:“他們會用我,但是絕對不會信我啊。”


    講道理,樓令跟阿嬌都有兒子了,除非是孩子夭折掉,要不然注定了樓氏與旬氏關係扯不斷。


    誰都知道樓氏與旬氏的關係,要是想針對旬氏,他們確實隻會利用樓氏,不會對樓氏有真正的信任。


    所以了,聯姻是能夠借力,問題在於也承擔著相同的風險。


    旬庚笑嗬嗬地說道:“我還年輕。”


    不說的話,大家也知道一眾卿大夫之中,排除掉那些新軍的臨時卿位,確實是旬庚最為年輕。


    不管是在什麽時代,政治方麵隻要年輕就是掌握優勢,哪怕隻是年輕上兩三歲,優勢仍舊是擺在那裏。


    隻不過,凡事沒有絕對,誰又能保證絕對不垮台,或是由於疾病之類出現預想不到的意外呢?


    這一天,樓令吃席之後仍舊在旬氏一直待到隔天,甚至都沒有迴去自己的家宅。


    這麽一件事情被關注的人所得知,他們有屬於自己的看法。


    翌日。


    樓令先迴自己家,一番洗漱清潔,隨即到郤氏進行拜訪。


    在門口迎接樓令的人是郤武。


    “你昨天一直待在旬氏?”郤武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問了這麽一句。


    樓令滿臉詫異地反問:“有什麽問題?”


    女婿上門住一晚,怎麽了?


    郤武又出現那種欲言又止的表情,糾結了幾個唿吸的時間,說道:“不要得罪了下軍將。”


    下軍將是誰?當前是欒書。


    樓令這才知道欒書在郤氏家宅這邊。


    其實,郤武是非常不希望樓令站錯隊的人之一,不單純是因為樓令站錯隊會影響到他在族內地位,更多的是不想樓令由於政治因素給“夭折”了而已。


    樓令在郤武的引領下來到一個大廳,沒有進去就看到裏麵人不少,其中包括欒書以及麗蒲後都在場。


    “來了?”郤克瘦得臉上幾乎沒有肉,聲音也盡顯虛弱。


    樓令邁步走進去,行禮致意:“參見中軍將。”


    郤克眯著眼睛盯視樓令良久,期間還發生了喘息的狀況,後麵指了郤至邊上的位置,示意去坐下。


    盡管能夠見人,可是坐著都能喘息?那可真的是大不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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