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駕崩的時候,裕王朱載坖的心情是十分複雜的。


    但是弘治臨終的時候,太子朱厚照卻隻有純粹的悲傷。


    等了很久,內監終於過來傳旨,讓太子朱厚照入乾清宮。


    史書記載,弘治皇帝對太子朱厚照的遺訓是:“務遵守祖宗成法,孝奉兩宮,進學修德,用賢使能,毋怠毋荒,永保貞吉。”


    這算是非常常規的遺訓了,正常得像是史官給潤色過的。


    張嚴才不會完全照著史書寫劇本呢,那樣的話,拍什麽電視劇啊,直接把《明實錄》導入電腦,讓ai生成一下動畫不好嗎?


    朱厚照進入了弘治皇帝的寢宮,床榻之上的弘治皇帝,已經麵如金紙,氣若遊絲了。


    看到這樣的父皇,朱厚照的眼淚一下子就湧出來了。


    在明朝的眾多皇帝中,弘治皇帝的死因算是比較明確的了,他是病死的,一場大病,抽走了這個本就體弱的中年人身上的全部氣力。


    昨天,弘治皇帝就已經召見過幾個內閣大臣,交代過自己的身後事了。今天,弘治皇帝是以父親的身份來和朱厚照進行最後的告別。


    “朕,自小就被教導著,要當一個好皇帝。可是太子,朕好像錯了,朕能算得上是好皇帝了嗎?”


    當了十八年皇帝,一直以大臣口中聖天子的標準來要求自己,直到臨終之際,弘治皇帝突然意識到,這不太對。


    “太子,你自幼便聰明,可東宮的幾個師傅,都說你讀書時不甚用功。昨日朕還和劉卿家說,要讓你多多讀書。可是啊,今日朕又改了主意。太子,不要管別人怎麽說,按照你自己的想法去做皇帝吧!”


    弘治皇帝病得很重了,說話的聲音已經不甚清晰,此時的朱厚照更是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也聽不清父皇在說些什麽了。


    但是,等操辦完父皇的喪儀,已經繼位登基的朱厚照,卻逐漸迴憶起了那天父皇的話。


    朱厚照這一部分的情節,在電視劇裏占到的篇幅不過是半集,二十分鍾左右。但是曹新傑要拍的鏡頭卻不少,這些鏡頭拚接起來,就是朱厚照按自己的想法當皇帝的全過程。


    這可能是華夏曆史上精力最旺盛的一個皇帝,雖然史書上說他連《論語》和《大學》都沒有念完,但是他卻精通各種外邦語言,上馬可以率六軍親征,下馬還會吟詩作畫,吹拉彈唱。


    而朱厚照一生之中,耗費他精力最多的一件事情,可能就是與朝堂之上的各種文臣鬥智鬥勇了。


    為了繞過文官集團,他重用太監,收武官當義子,給自己批各種馬甲。


    可惜,這一件事情上,朱厚照終究是沒能成功。


    農曆九月份的河水確實是挺涼的,但是一個不滿三十周歲,身強力壯的皇帝在水裏涮一下,就能變得身嬌體弱,生半年的病乃至死亡,還是不太有說服力啊。


    可是,不管實情如何,正德十六年,還沒有滿三十周歲的朱厚照在豹房離世,無嗣。


    孫苞飾演的楊廷和,粉墨登場。


    請注意,粉墨登場這個詞是含貶義的,可千萬不要亂用哦。


    張嚴在創作《嘉靖傳》劇本的時候,所要呈現的中心思想,是封建時代權力的爭端。從弘治朝,到正德朝,再到嘉靖朝,其實皇權都受到了極大的壓製。


    而作為壓製皇權的代表,曾經總攬朝政一個多月,對嘉靖來說有著擁立之功的楊廷和,被塑造成了一個微微負麵的角色。


    這種老謀深算的腹黑角色,和孫苞本身的形象其實不是很相稱,但是在第一場戲,眾大臣商議新君人選的時候,孫苞就用絕對的氣場,壓製住了其他演員。


    隨後,就是皇位繼承人,興王朱厚熜閃亮登場的時候了。


    和朱厚照登基之時一樣,此時的朱厚熜,也是十四歲。


    但是,同樣是十四歲,朱厚照身上還帶著幾分青蔥的傻氣,一身素服的朱厚熜亮相之時,卻能讓感受到他身上的沉穩睿智。


    從京城來的使團帶著遺詔來到了興王府,本來以為見到的會是一個沒什麽見識好擺弄的少年,卻不想這個小小少年一舉一動都十分有章法。


    使團之中,有禮部尚書毛澄,可是少年朱厚熜對儀典規範十分熟悉,毛澄想要咬文嚼字拿捏一番這個少年,卻絲毫找不到可以切入的地方。


    初見使團之時,朱厚熜是藩王,而使團又持有遺詔,所以朱厚熜對使團十分客氣,接旨的時候更是畢恭畢敬。


    可是接完旨意,他就從藩王變成了皇位繼承人。朱厚熜從容地坐到了王府正堂,接受了使團諸大臣的參拜。


    這一個片段,鏡頭是逐步向林煜拉近的。遠景的時候,可以看得到,正襟危坐的少年神態莊嚴,氣度不凡。


    可是當鏡頭逐漸靠近,最終成為特寫鏡頭的時候,卻又看得出來,少年身體十分輕微地顫動著。


    正德皇帝病了半年了,最近一兩個月,全天下都在傳,陛下病重,太醫束手無策,恐怕國喪在即。


    皇帝沒有子嗣,必然要從宗藩之中挑選繼承人。按血緣,朱厚熜的父親和弘治皇帝是親兄弟,他這一支是最近的。


    所以,不是沒有人對朱厚熜提過,他可能會成為皇位繼承人的這件事情。


    朱厚熜並沒有主動去謀算皇位,但是他確實想過,如果這個皇位真的落到了他的頭上,他應該如何去應對。


    興王府的長史袁宗皋是個可靠的人,他也與朱厚熜密談過這件事情。袁宗皋對朱厚熜的建議是,必須先聲奪人,壓製住群臣的氣焰,才能成為真正的皇帝,而不是一個隨時可能被廢除的牽線木偶。


    以藩王的身份,按照兄終弟及的原則繼位,這不是絕對的正統。如果不能迅速建立威望,那麽朝堂中可以立他,也可能會改立其他皇帝。


    林煜並不需要用什麽握緊的雙拳,微微發白的指節來表現自己此時的緊張,這是挺刻板的演法。


    他對自己身體的控製,要更加精細一些,可以做到用唿吸的節奏,以及泛白的嘴唇來表現此時的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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