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飼養員的辯解,林煜給了他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我相信了,皮皮身上的傷和你沒有關係。”


    飼養員絲毫沒覺得身上的壓力有所緩解,努力擠出微笑,“那您,能不能稍微後退一些啊?”


    主要是,林煜和秦正繼續這麽把他懟在牆角的話,飼養員覺得,自己的括約肌快堅持不住了啊!


    林煜繼續微笑,道:“不急,還有一件事情,需要和你確認一下,根據你的說法,皮皮不是你們動物園的財產,對吧?”


    飼養員連連點頭,“那當然了!皮皮是野生動物啊!它是屬於大自然的!”


    飼養員已經能猜到林煜想要做什麽了,那樣的話,恐怕自己迴動物園之後沒法和領導交差了。


    但是,沒法向領導交差,和在輝河被凍成冰雕之間,飼養員覺得,還是後者更嚴重一些。


    他總覺得,如果自己不順著林煜的意思來,明天就會被上報為失蹤人口了!


    (林煜:怎麽會呢?我們都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讓人失蹤?太殘暴了啊!最多就是給飼養員小哥一個在電影裏客串的機會嘛。你問演什麽?哦,有一個為了給小艇破冰,主動跳進冰水裏的科考隊員,就那個角色吧!)


    從飼養員嘴裏得到了需要的迴答,林煜就不再和他糾纏,扯開嗓子,大喊了一聲:“趙錢,人呢?”


    製片人趙錢用不遜色於淩波微步的腳法,從一個犄角旮旯,飛快地躥了過來,“在呢,在呢,林總,您有什麽吩咐?”


    “備車,把皮皮送到渤海灣,放生!”


    趙錢立刻語氣誇張地答應:“誒,得嘞!我這就去聯係車!”


    話都說出口了,趙錢反應過來林煜說的是什麽,臉色白了白,又問道:“把海豹放生了,動物園那邊怎麽交代?還有,戲怎麽辦啊?”


    林煜擺了擺手,“動物園那邊你甭管了,至於戲,就那一個鏡頭,大不了後期用cg唄。”


    其實,林煜是一個完美主義者,要是說得再不客氣一點,就是吹毛求疵。


    所以,他要花那麽多錢建一個如此高配置的影視基地,所以,關於那些企鵝啊,海鳥啊,海豹的鏡頭他都要實拍。


    反正他有錢,錢可以搞定這一切的事情。


    就算是把皮皮放了,他也可以分分鍾再從其他動物園海洋館之類的地方借一隻訓練有素的海豹過來。


    但是,皮皮的故事,讓林煜覺得心口發堵。


    為了一個展現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鏡頭,去強求一頭本來應該在海洋,荒島自由自在的海豹配合,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


    怪不得皮皮不願意搭理自己,原來自己也隻是一個自大的人類。


    把皮皮放歸自然,不過是林煜在求一點心理安慰罷了。


    他可以還皮皮自由,但是對其他的這些企鵝,海鳥,卻無能為力,那都是屬於動物園的財產。


    還有其他在表演館,受到過虐待的動物,林煜根本幫不上忙。


    人權是大於動物的,所以人類可以支配這些動物,可以把它們劃定為財產,可以不用問動物的意見。動物不需要意見,隻要在人類的武力下服從就好了。


    皮皮已經很幸運了,至少有野生動物保護法護著它,而那些從小被圈養的動物,它們生來就是商品。


    曹新傑換上了綠色連體衣,戴上動作捕捉傳感器,飾演一頭海豹,和林煜一起完成了那個鏡頭。


    秦正喊了“哢”之後,趙錢局促不安地上前,“那個,林總,那頭海豹不肯進轉運籠,我來向您請示一下,是不是能用麻醉槍,先讓它暈過去之後,再進行轉運?”


    皮皮不肯進轉運籠,是害怕又被帶迴那個會挨打受餓的地方嗎?


    林煜連服裝也沒有換,直接往皮皮的方向走去,秦正也想跟過去看看,突然心中一動,扛了一台機器過去。


    海豹生活區,皮皮就坐在那裏。飼養員拎著一大桶魚,正在一條一條拋出來。


    皮皮很聰明,扔到外麵的魚,他就吃,但是往轉運箱的方向扔的魚,它看都不看一眼。


    突然,皮皮連扔到嘴邊的魚也不接了,朝林煜的方向蛄蛹了過來。


    飼養員臉色一變:“林老師,您小心!”


    斑海豹在海豹家族中,屬於體型比較小的一類,但一般的成年人類,依舊不是它的對手。


    原本圍在周圍看熱鬧的人們紛紛後退。被兩百多斤的海豹撞一下,那也不是開玩笑的。而且,誰知道海豹咬不咬人啊?


    但是,皮皮在靠近林煜的時候減了速,隻是輕輕地用腦袋頂了頂林煜的大腿。


    林煜蹲了下來,也放緩了動作,十分輕柔地抱了抱皮皮。


    他指著轉運箱說道:“去吧,去那裏,我讓人送你迴家!”


    皮皮又蹭了蹭林煜,然後用前肢拖著肥碩的身軀往轉運籠的方向去了。


    海豹沒脖子,但是每蛄蛹幾步,皮皮就艱難地扭過頭來看一眼林煜,直到進了轉運籠,它才不再看林煜,而是專心吃起了剛才飼養員扔進去的好多條魚。


    圍觀的人群裏,有人小聲嘀咕:“這算什麽?林總的魅力已經可以跨越物種了?”


    來探班的陸嶼聲看了那個嘀嘀咕咕的場務一眼,不知道是迴答他,還是在說給自己聽:“這叫,萬物有靈!”


    皮皮在轉運籠裏吃魚吃得很投入,飼養員成功鎖上了籠子的門,然後四個大漢把皮皮抬進了冷藏車的車廂。


    呃,以輝河目前的氣溫狀況,這輛冷藏車其實起的是保暖的作用。要是直接用普通廂式貨車,還沒等出輝河地界呢,皮皮就要成冰雕了。


    趙錢繼續匯報:“林總,放歸皮皮的事情我已經聯係好了當地的林業局,到了渤海灣那邊會有專人來指導我們進行規範地放歸,您就放心吧!”


    林煜點了點頭,趙錢辦事,時而靠譜,時而弱智,現在他應該是處於靠譜的階段。


    冷藏車的車廂門關上,趙錢爬上副駕,準備親自給皮皮護駕。


    陸嶼聲卻從人群中站了出來,高聲道:“等一等!趙製片,讓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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