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臥槽,三哥真豪傑。”


    這話都能說的出口,唐詩好奇後續,“夏太傅就不生氣,怎麽沒把這孽障打死呢?”


    許十八郎:“……唐小四,你就不能兄友妹恭一些,怎麽巴不得你三哥好這是啥毛病?不想當夏成瑾的小阿姨了?”


    “當他小阿姨是什麽很光榮的事情嗎?沒聽說過那句話嗎,富……”


    許十八郎正認真聽著,偏生唐詩剛起了個頭就沒了下文,他急切道:“什麽?”


    還能什麽?


    富二代的女朋友不好當,不如當富二代他媽唄。


    不過鑒於夏成瑾比她還要大一些,唐詩也沒當人小媽的癖好,所以算了算了。


    許十八郎沒問出個所以然,注意力就放在唐安斌身上,“他咋了,撞鬼了嗎?”


    話音剛落,黑黢黢的一團衝了過來。


    許十八郎正要出手阻攔,被唐詩抓住了胳膊,“小二黑,是你搞的鬼對不對?”


    黑黢黢一團的衝到唐詩肩膀上,看的許十八郎震驚了,“你家那個小烏鴉?”


    其實許十八郎覺得這個也不像烏鴉,長得哪像烏鴉呢?


    唐小四也說了,這玩意兒其實是個鸚鵡。


    可是和王公勳貴家飼養的鸚鵡相比,差別也太大了吧。


    “黑將軍,你會不會說話?”


    唐詩瞪了一眼,“叫小二黑。”別把孩子叫傻了,迴頭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


    “小二黑,他是不是偷走了我爹爹的那些圖紙?”


    “汪汪,偷,騷浪蹄子不要臉。”


    許十八郎:“……這是你教它的?”他相信這是個很特殊的鸚鵡了。


    就真的挺特殊的。


    沒學好。


    除了學狗叫以外,就學這些歪門邪道還挺快。


    唐詩輕咳了一聲,“我可不教這個。”


    之前特意留了些肉,已經用匕首切成小小的肉丁,唐詩放在手心,讓小二黑吃。


    “你這鸚鵡也夠奇怪的,學狗叫就罷了,還跟狗似的喜歡吃肉,它上輩子可別是隻狗吧?”


    恭喜你答對了。


    唐詩笑著揉了揉小二黑的腦袋,“是狗不也挺好的?多忠誠呀,是吧小二黑。”


    正在吃肉的扁毛動物汪汪了兩聲,忙不迭的叼起肉丁往嘴裏送。


    倒是忙得不亦樂乎。


    許十八郎忽的想起早已經跑得沒蹤影的唐安斌,“他拿走的東西要緊嗎?”


    要不要緊怎麽說呢?


    “那得看拿到圖紙的是誰,有件事二哥你可能不知道,我爹爹有個習慣,畫壞了的圖紙會留著。”


    許十八郎愣了下,“什麽意思?”


    “笨,壞了的圖紙留著自然是引以為戒啊。你看我家除了我爹爹就都是女眷,連個看家護院的人都沒有,要真是被人偷家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許十八郎覺得這純粹多慮,“這裏可是養馬場。”


    “那你也看到了,唐安斌剛才好像在做賊心虛喲。”


    這讓許十八郎一時間悻悻,“日防夜防家賊難防嘛。不過你說他要把圖紙獻給誰?”


    “段知府跟他有仇,之前準了我三嬸的和離請求,我估摸著他不會去找段知府。”


    除了段知府,偌大個河套府說話能有點用處的那也就褚建文這個守城將軍了。


    “可褚建文最近……”行吧,褚建文這人哪是什麽好人,“如果知道這圖紙是假的,那他……”


    唐詩笑了笑,“依照我三叔這點本事,他又離不開河套府,自然沒辦法親自把這圖紙給獻上去,他這人吃喝玩樂還挺有一套,到時候肯定會巧言令色讓褚建文動心。”


    可咱們這位褚將軍從來都是個眼睛裏揉不得沙子的人,若是知道那圖紙壓根做不出農具,獻上去隻會自取其辱。


    屆時暴怒之下自然會將獻寶的唐安斌殺之而後快。


    許十八郎自然想到了這一點,看向唐詩的眼神都微微錯愕。


    燭火下,這個尚且不滿十歲的女孩神色平和,仿佛說的不過是稀鬆平常的繡花事,半點不會要了人性命。


    “二哥可是覺得我太過心狠手辣,竟然對自己的親叔叔下手?”


    許十八郎笑了笑,“唐安斌想要把你那大堂姐獻給人為奴為妾的時候,又可曾想過你們是骨肉血親?”


    當個好人有什麽意思,總是被人欺負。


    這人可以仁善,但也得看仁善的對象是誰。


    “唐小四,在你眼中你二哥我就是個是非不分的爛好人嗎?”


    他咋不知道,自己竟然還是這麽個人呢?


    唐詩看著一臉嚴肅的人,不假思索的放走小二黑讓它自己一邊玩去。


    她倏然起身,站直了身體後這才朝著許十八郎鞠躬道:“是小妹誤會了,還望兄長不要怪罪於我。”


    這般鄭重,倒是讓許十八郎都把那話咽了迴去,他剛才還想說呢,唐小四你朝我鞠躬做什麽,我還沒死呢。


    玩笑話自然是說不出口的。


    “咱們自家兄妹那般客氣做什麽?好啦好啦,不多說了,既然唐安斌已經走了,你也早點休息,迴頭若是遇到麻煩,別忘了你還有我這個兄長呢。”


    當哥哥是幹什麽的,自然是在妹妹有難時挺身而出。


    走到門口,許十八郎忽的站定,迴頭看向站在那裏的唐詩,“其實咱們兄妹四個都一樣的德行,倒也是緣分。”


    夏不渝那是個混不吝的,自家老子都不放在眼中。


    自己也是個膽大包天的,把侯府的臉麵都丟光了。


    至於王三郎王謹之,當年的王家早已經不複存在,哪還能指望王三郎有什麽風骨?


    所以唐小四呀唐小四,咱們義結金蘭,那可真是再正常不過。


    那君臣之道仁孝禮儀,都他娘的臭狗屎,管它們呢。


    偏遠的宅院又重歸平靜,實際上真的不勝酒力的唐安淮這會兒已經被翠娘攙扶著倒下休息。


    夏日的河套府夜色涼如水,和京城的酷暑難消截然不同。


    唐詩坐在庭院裏看著天上的幾顆星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


    這雙做實驗的手,原來不知覺中就沾染了血腥呀。


    小女孩的手目前細細瘦弱,握緊成拳時卻又格外有力。


    唐詩看著天上星辰閃爍,“我不後悔。”


    從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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