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可不是在說笑,她也犯不著對唐安斌這種小人客氣。


    這副有仇報仇的模樣讓許十八郎樂嗬起來,他可真是太喜歡唐小四這樣子了,“小四你這樣子跟你三哥有點像。”


    夏不渝?


    唐詩撇了撇嘴,想到那個容顏姝麗勝過萬千女子的人,“他長得好看,一看就知道特別小肚雞腸。”


    許十八郎哈哈大笑起來,“可不是小肚雞腸夏九郎嗎?我可跟你說他最是小氣,誰要是說他長得跟女人家似的,那就等著倒黴吧。從小到大,你三哥就是個不肯吃虧的人,為了這事夏家那老狐狸可沒少打他。”


    “那也沒見他的腿被打斷。”


    許十八郎嗬嗬一笑,“你怎麽知道沒被打斷?”


    這話聽得唐詩一怔,難不成還真的被人敲斷過腿?


    她一度懷疑許十八郎在騙人。


    “騙你做什麽?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那會兒你三哥也才不到十歲,不知道是誰說他不是夏家的嫡子,親媽是一個妓女,他一怒之下就把那人給殺了。夏家那老狐狸滿口的仁義道德,當然不會包庇他,把人打斷腿丟到了宮門前任由著聖上處理。”


    陳年舊事雖然過去了些時日,但許十八郎記憶猶新。


    彼時夏不渝在宮門前趴著,餓了兩天兩夜沒進米水。


    “我當時是皇子伴讀,正好迴家去看望家人,出宮的時候看見他。他喊我跟我要吃的。”


    “你是唯一那個給他東西吃的人?”


    許十八郎並不意外唐詩會猜到這一點,“也不是唯一一個,聽說還有位朝臣瞧著不忍心,翌日早朝時特意帶了些點心,隻不過那位朝臣是誰我也不清楚,隻是聽說了那麽一句。因為這事,你三哥這才與我交好,不然依照他夏九郎的脾氣,怎麽可能跟我稱兄道弟?”


    唐詩垂眸,“二哥你是個好心人,雪中送炭這份情誼可不見得人人都有。”


    “嗨,我當時也不是全然的好心,隻不過你三哥殺了的那人跟我有點舊仇,所以他殺得好殺得妙呀。”


    世家子弟雖說可以縱馬章台,卻又有哪個敢看不慣人就動手殺之而後快?


    夏不渝就敢。


    皇子伴讀的許十八郎佩服不已,覺得人之將死總得吃飽才是。


    卻不想夏不渝沒死。


    “知道他是怎麽活下來的嗎?”


    唐詩想了想,“宮裏誰保了他?”


    畢竟是殺人之過,除非是皇帝下了旨意,不然夏不渝死罪難逃。


    夏太傅都要大義滅親不要親子,那麽就不用指望夏家了。


    唐詩想了又想,覺得應該是宮裏頭的哪位貴人說動了慶曆帝。


    “你倒是聰明,是太子。”


    太子。


    太子不得帝王寵信久已,唐家被流放的表麵原因是唐安斌為了幾把扇子逼死人命,可實際緣由則是唐安淮堅定的擁護太子。


    “太子不得聖上寵愛,該不會就是因為這迴事吧?”


    “那倒也不完全是,聽說是先皇後薨逝前與聖上鬧了些矛盾,從那時起聖上就對太子愛答不理,不過說這件事讓天家父子離心倒也沒錯,反正咱們太子的地位岌岌可危,你爹爹不也……”


    許十八郎笑了笑沒再說,“總之夏九郎這次大難不死,卻也是名聲大噪,後來倒是沒人敢再這麽說他了。”


    誰都不會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京城裏的達官顯貴更是如此。


    “經此一事你三哥脾氣倒是越發的古怪,尋常人更是看不進眼裏,倒也沒人敢再找他的麻煩,起碼當麵嘲笑他的人倒是沒了。”


    “是啊,不怕死的人誰不怕呢,何況我三哥他還有東宮太子做靠山。”唐詩好奇,“是夏太傅去求太子?”


    “沒有,那老狐狸怎麽肯?”許十八郎撇了撇嘴,“我對夏太傅了解不多,但是你三哥對他老子的評價可不高,說什麽虛偽至極。”


    唐詩:“……那還真不高。”


    親爹呀。


    給出這麽個評價,結合著唐家落難後夏太傅府上的作為,這評價倒是沒冤枉他。


    許十八郎開啟話癆模式,拉住唐詩說起了夏不渝的一些光輝事跡。


    而正屋裏,唐安斌看著不過三杯酒下肚就昏睡過去的大哥,他小心喊了兩聲,“大哥?”


    沒反應。


    唐安斌嘿嘿一笑,瞧著沒人進來迅速溜進了書房。


    他這位大哥可真是窮講究,都什麽時候了竟然還搞這書房。


    自己連一張睡覺的床都沒有,他倒好,竟然還折騰什麽書櫃書桌,這才多久竟然還弄來了不少書。


    唐安斌撇了撇嘴,正要去尋找那些圖紙,忽的聽到撲棱一聲。


    他被嚇得渾身哆嗦了一下。


    迴頭望去不見人影。


    鬧鬼嗎?


    可這什麽時候死了人?


    唐安斌忽的想起了死了的唐老太,“娘,一定是你迴來了對不對?你在天之靈保佑兒子,等我飛黃騰達了肯定把您的墳塋修的漂漂亮亮,隔三差五就給您燒金元寶。”


    書房裏安靜下來,仿佛那撲棱聲就是唐安斌的錯覺。


    是錯覺吧,不然怎麽就這麽一下子的動靜呢?


    別做賊心虛,他拿自己親哥哥的東西怎麽能算賊呢?


    唐安斌自我安慰了一番,連忙小跑到書桌旁。


    “還真有!”看著那一堆圖紙,他想也沒想就往袖子裏塞。


    撲棱聲忽的又是響起,“誰?”


    唐安斌警惕的看了眼。


    這書房裏隻有一個燈盞,沒有其他人影。


    那聲音好像是在他頭……


    尖叫聲一下子刺破書房。


    正在跟唐詩閑聊的許十八郎倏地站起身來,正要出去卻是被唐詩給拉住了,“二哥你繼續說,三哥被賜婚的事情。”


    許十八郎瞧著不動如風的人,“萬一人死你家了怎麽辦?”


    “哪能呀。”唐詩笑了笑,“咱們說賜婚的事呢,你別岔開話題呀。他願意叫就叫唄,我家偏僻,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過來救他。”


    許十八郎:“……”雖然你這話很有道理的樣子,但為什麽我覺得就怪怪的呢。


    “賜婚,他沒答應啊,直接就給拒了,說誰答應的誰娶,如果夏太傅想要休妻再娶他也不介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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