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良問道:“如何賭法?”


    劉琦笑道:“在下前幾日正好收了兩萬石糧食,便以此為賭注,如何?”


    王良見劉琦一臉從容,不禁撚須沉吟,要是換在平時,他或許不會猶豫,但以現在的糧價,這可不是小數目,要知道刺史的年俸也不過兩千石而已。


    “假請柬也敢唬人?”鄧峽卻迫不及待,言道:“姑父不用擔心,這糧食我家出。”


    劉琦嗬嗬笑道:“就這還敢出來主持公道?”


    王良微微蹙眉,當眾不能失了顏麵,微微頷首道:“一言為定。”


    劉琦向周圍拱手道:“請諸位做個見證!”


    王良見劉琦方才嘲笑他,此時又當眾質疑他的威望,心中不爽,朗聲道:“正所謂君子不奪人愛,如今糧價飛漲,不如按近日糧價一石700錢折算,你還留著那些糧食。否則血本無歸,傳出去被人笑我蜀人欺負外客。”


    此言一出,頓時滿堂叫好之聲,如今糧食何等貴重,劉琦卻為爭一口氣賭上全部貨物,無不歎惜,王良卻不願趕盡殺絕,光這份氣度就足以挽迴剛才的顏麵。


    其實在場之人並不知情,王家得知今日諸葛亮召集百官議事,必定會設法救市,糧價已經不可能再漲了。


    “王老果然仁義!”劉琦不動聲色,抱拳道:“如此便請賈掌櫃出麵吧!”


    鄧峽冷笑道:“嘿嘿,原來你是想讓王老請出賈掌櫃,到底有何居心?”


    王良剛從五樓與賈德會麵,知道樓上戒備森嚴,莫說去五樓,不相識之人連上二樓的資格都沒有,但他並不點破,隻是微微半轉身軀與王飆說話,並不理會。


    鄧峽愈發認定劉琦不認識賈德,將手中請柬碎屑扔向劉琦:“你既然有請柬,為何不自己去請?”


    “這有何難?”劉琦向史阿使了個眼色:“揍他!”


    “你敢……唔——”


    鄧峽臉色微變,忽見眼前一道人影撲來,根本來不及反應,腹部一陣劇痛,整個人便倒飛出去。


    嘭——


    悶響聲中,鄧峽重重落在跳舞的廣場中,捂著肚子如蝦米般蜷曲哀嚎,驚得那些舞姬尖叫跑散,樓中頓時一片混亂。


    “劉英,你好大的膽子!”


    鄧飆驚怒不已,握拳衝過來,看到眼神冰冷的史阿,又停下腳步,鄧峽當過兵,還被這人一腳踢飛,他這身老骨頭上去不得散架了?


    劉琦冷哼道:“我早就說過,狗狂挨磚頭!”


    鄧飆氣得渾身顫抖,迴頭道:“姐夫,你可要替我們做主呀!”


    王良不滿道:“劉掌櫃,你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劉琦笑道:“這是他咎由自取,鄧飆如此袒護逆子,遲早會有人收拾他!”


    混亂之際,隻聽頭頂傳來一聲爆喝:“為何吵鬧?”


    很快便有人帶著一群五大三粗的護衛來到大堂,冷聲道:“敢在賈家樓鬧事,好大的膽子!”


    “關中商隊打人了!”


    看到來的是二掌櫃趙梁,有人馬上上前告狀,有討好王氏商客也都叫嚷起來,紛紛指向劉琦。


    趙梁看著躺在地上的鄧峽,瞬間便明白過來,走過來抱拳道:“敢問閣下可是關中劉英?”


    “正是!”劉琦還禮道:“有人屢次挑釁,在下實在忍無可忍。”


    “是我等接待不周!”趙梁卻陪著笑,忙道:“在下趙梁,賈老大早已等候多時了。”


    眾人見趙梁對劉琦如此客氣,無不震驚,早將鄧家父子晾在一旁。


    王良頓時心下一沉,問道:“賈掌櫃認識此人?”


    “劉掌櫃可是賈老大請來的貴客,方才因接待諸位,怠慢了,實在失禮得很。”趙梁連連點頭,就要請劉琦上樓。


    劉琦卻搖頭歎道:“可惜賈掌櫃的請柬被鄧峽撕碎,叫我如何去見他?”


    “什麽?”趙梁臉色陰沉,看向還躺在地上鄧峽,沉聲道:“鄧峽,你如今可不是官差,還敢如此囂張?”


    鄧峽嘴角溢血,臉色黑紫,說不出話來,王飆顫聲道:“果真有請柬?”


    “你們仗勢欺人,賈掌櫃可不能失了禮數,請柬是三日前賈老大親自送去的!”趙梁冷哼一聲,向劉琦抬手道:“請!”


    劉琦看向臉色難看的王良,笑道:“王老若是不信,可親自去問賈掌櫃。”


    看著劉琦一行上樓,王良揪著胡須的手有些僵硬,這損失可是一千多萬,最主要的是經此一事,非但他的老臉丟盡,王家的威望也會大打折扣。


    鄧飆顧不得扶兒子,趕緊過來問道:“姐夫,現在該如何是好?”


    王良被鄧家父子欺騙,怒火中燒,又不好當眾發作,深吸一口氣,咬牙道:“方才鄧峽說過,糧食你們鄧家出,與我何幹?”


    “姐夫,你……”看王良拂袖而去,鄧飆隻覺得眼前一黑,也昏倒過去。


    趙梁陪著劉琦上樓,一路上道歉不已,原本賈德早已派人在等劉琦,有要事商議,不想張家、王家、黃家等大族的主要人物竟都來了,應接不暇,剛才有人稟報時,已經被鄧峽父子威脅了。


    劉琦剛教訓了鄧峽,又贏了兩萬石糧食,心情大爽,並不在意這些,看趙梁如此殷勤,反倒警惕起來。


    他雖然與官兵據理力爭,小有名氣,但不至於受到如此厚待,先是賈德親自登門,為他專門送來請柬,又是趙梁親自接待,甚至不惜得罪鄧家和王家,必定另有隱情。


    聽趙梁說有要事相商,劉琦不動聲色,來到五樓包廂,便見賈德已經在等候,見麵便說道:“方才張肅之子張表到此,怠慢之處,還望海涵。”


    “無妨!”劉琦笑道:“今日當真高朋滿座,足見賈掌櫃在商界的威望。”


    “狗屁威望!”賈德一聲冷哼,沉聲道:“他們分明是來監視我們的。”


    劉琦見賈德幾次都對世家表示不滿,問道:“賈掌櫃何出此言?”


    賈德示意趙梁也入座,緩緩道:“劉掌櫃當真以為,張從事折節下交,當真是為了打聽巡撫消息?”


    趙梁也嘿嘿一笑:“你在城外收的那兩萬石糧食,乃是張從事派人故意為之。”


    劉琦大驚道:“竟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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