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人已經不拍這部劇了,就剩樊清羽和那幾坨爛泥!拍什麽?”殷姐越說越生氣,拍得桌子震天響,“拍出來有人看嗎?一個個爛泥扶不上牆,滾迴老家玩泥巴去吧!”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敲響,“進!”


    李蓉怯怯走進來,喊了聲:“殷姐,有什麽事?”


    殷姐不至於朝她發火,麵色依舊不善,“給他辦離職手續,今天過後,我不想再在星船看見他!”


    楊洪臉上衰敗,心底一片絕望,唇瓣顫抖:“殷姐,真的沒得談了嗎?要我主動離職,不可能!”


    殷姐看著他還在垂死掙紮,“嗬,怎麽,你還想要n+1?做人別想太美,星船法務部有的是時間跟你耗,你給公司造成了多大的損失,你賠得起嗎?!”


    “現在讓你主動離職,是懶得跟你扯皮而已!”


    楊洪腿軟癱坐在地上,知道迴天乏力了,他又失去了一份工作,沒有固定收入來源,他的餘額還夠他活多久?再找工作,怕是更難了,連星船都不要他了。


    李蓉看著他額頭的傷口,再看看殷姐的臉色,不敢多說什麽,站在他旁邊:“楊先生,走吧。”


    在楊洪離開之前,殷姐又道:“我勸你最好去找童羽求個饒吧,顧溫已經知道了你在上一家公司怎麽走的,他現在明擺著就是要搞你,如果你能讓童羽心軟,說不定就沒事了。”


    董春秋給她發的那些,不走法務部,就說明事情還有得商量,可以私了就沒必要撕破臉,撕破臉大家都不好看,所以她從毫不猶豫把人給開了。


    一方麵是給顧溫那邊表態,一方麵她也看不起楊洪這種人,現在的勸告,也不過她不願意把人往死路上逼,好心提醒一句罷了。


    楊洪死死攥緊自己的掌心,顫著唇開口:“謝謝...殷姐。”


    第80章 紀寶也想要個家


    解約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完成的,董春秋和星船還在談條件,要麽和平解約,解約費賠在合理的範圍內,要麽撕破臉,童羽賠多少解約費,他們就要翻多少倍吐出來。


    星船哪咽得下這口氣?解約費一直沒能談攏,董春秋和顧溫想的當然是最好和平解約,能多快就多快,總之盡量不要耽誤童羽的時間。


    所以在拿到童羽手上的錄音後,董春秋難得誇了童羽一次,“還算醒目。”這樣,他們手上的砝碼又多了一個。


    在成功解約並且成立個人工作室之前,童羽隻能一直待業。這亦是沒辦法的事,他也樂得輕鬆。


    隻不過...


    童羽覺得顧溫怪怪的,從將他從師尊在上的劇組帶走後,他就好像變了,具體哪裏變了,他又說不上來。


    他以為自己無事可做,就能跟著顧溫迴錯生片場,繼續圍觀他拍戲,起初顧溫一口答應,可答應了沒兩分鍾,他就又果斷拒絕了。


    “乖,不去,在家裏等我迴來,最多十天,十天,我就迴來陪你,好不好?”


    童羽很不解:“為什麽我不能去?我不能陪著你嗎?我跟著去,也能學到很多東西嘛...”


    顧溫摸摸他的頭,眼底深處藏著不安,“我怕你看到了又要想起孟羲和,又會難過。”


    “我...有你在啊,不會的。”童羽晃了晃他的手,撒嬌著試圖說服他。


    顧溫隻是將他按在自己懷中,語氣雖溫柔但不容置疑:“等我,別去,我讓紀寶來陪你。”


    童羽不太開心,失落道:“可我就想讓你陪著我。”


    “我們可以每天視頻,我想知道你每天都做了什麽,睡了多久,吃了什麽,有沒有哪裏難受,一天想我多少次,事無巨細都要告訴我。”顧溫吻吻他的發頂,“習習同學,聽話!”


    “好嘛,顧老師~”


    顧溫離開以後沒多久,紀寶果真來了,拎著大包小包加上行李箱,風塵仆仆地就來了,柳輕竹被迫放了個小長假,照顧童羽的任務就落到了紀寶頭上。


    紀寶是半夜11點到的,童羽給他開門的時候還沒來得及詫異,就見他咧嘴笑著朝童羽打招唿:“童哥晚上好!”


    童羽:“你..怎麽來得這麽快?而且,你這是...”


    視線落到了他的行李上,紀寶將行李搬進玄關,自來熟地拿出鞋櫃裏自己的備用拖鞋換上,“顧哥直接給我訂了今天的機票讓我趕過來的,顧哥說了,在他拍完戲之前,都要陪著你,跟你一起玩,怕你無聊。”


    童羽無奈失笑,半抱怨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還會要人陪呢?”


    紀寶葡萄似得眼珠子又黑又亮,滿是誠懇:“在顧哥心裏,你就是小孩子。嘿嘿,照顧小孩子,我是最拿手的啦,因為我以前在家就總是帶弟弟妹妹嘛。再說了,你這段時間無事可做,我來陪你其實也就是盯著你好好吃飯按時睡覺,和我自己作息一致就好啦!”


    他沒說的是,顧溫相當於是給他雇了個貼身保姆一樣,24小時盯著他,給他匯報童羽的情況。


    他換好室內拖鞋,將鞋子放迴鞋櫃,又整理了一下鞋櫃上的雜物擺放,才湊近童羽眨眨眼難得狡黠道:“這個活可比在片場跟著顧哥拍戲好多了,又輕鬆又自由,工資照發,包吃包住,童哥,你可別砸我飯碗!”


    他都這麽說了,童羽搖搖頭,看著他圓溜溜地眼睛很難不心生好感,“才不會,我還挺開心有人能來陪我玩的,但是,你之前住的那間房間還沒收拾過呢。”


    這套房子是顧溫在西京的房產之一,算是他的家,他不經常迴來,但沒戲的時候自然會迴來住,偶爾在西京拍戲便在這住了,而紀寶作為他的助理,偶爾需要過夜,就在客房對付一晚。


    顧溫不會邀請什麽朋友迴來,也隻有紀寶一年睡個一兩次客房。


    紀寶滿不在乎道:“沒關係,那個房間又沒什麽,換個四件套擦擦灰就能睡了,四件套我自己帶啦。”


    紀寶往裏麵張望了下,童羽幫著他一起提行李進去,“我以前來的時候,這裏還什麽都空空的呢。”


    那時候紀寶還在心裏感慨,果然當演員的四處漂泊,就是沒有固定的居所,買的房子都像酒店一樣住兩天就走,冷冰冰的。


    現在呢,暖黃色的落地燈,香薰點著,陽台上的綠植繁茂,軟乎乎地地毯鋪著,沙發上放著幾個可愛的玩偶,和這個房子極簡風的裝修格格不入。


    紀寶呆呆看著眼前的一切感慨著,“真好,現在像個家了。童哥,有你在,這裏都變得好舒服啊!”


    紀寶想過他的家也不必像顧哥的房子這麽大而冰冷,就算隻有60平,一室一廳,但是他自己住的話,溫馨舒服就很好了,他很好滿足的。


    可是現在,看到眼前的一幕,才恍然覺得,這麽大的房子也能這樣溫馨且舒適,一眼看過去便心生豔羨,家的感覺如此強烈。


    他才恍然,原來家和大小無關,其實和人有關,他也想有個家。


    童羽沒能有他這樣深刻的體會,有些不好意思道:“哪有,我來之前,這裏就已經是這樣的了,是顧溫裝飾得好,也就那幾個小玩偶是我帶來的了。”


    紀寶搖搖頭,認真道:“正因為這幾個小玩偶才更有家的感覺!”


    童羽微怔,難得見紀寶會這麽語重心長地說這種話。


    紀寶繼續道:“以前來顧哥這裏,總覺得這裏冷冰冰的,雖然大,但是一點也不羨慕。可是現在這裏因為你而有了家的感覺,真好,我嘴笨,說不出太多形容。”


    童羽卻看出他羨慕背後的落寞,看著他有條不紊收拾床鋪,擦拭幹淨灰塵,動作不快卻幹淨利落,熟練至極。


    “紀寶,你最近是有什麽不開心嗎?”童羽忽而想起董春秋,他們好像到現在都還沒有和好...


    紀寶開不開心是一眼就能勘破的,他單純又天真,笑起來甜甜的,不像現在心事重重笑的背後都有些勉強。


    如果他也喜歡董春秋的話,那這段時間以來豈不是備受折磨?就如同他這些年一樣,童羽看著不忍,他知道和喜歡的人吵架有多難受。


    “如果你不想說,就不用說。”童羽眼裏隻有真誠,“但是你想說的話,我也可以成為你的傾訴對象。”


    紀寶怔了怔,低下頭歎了歎氣,眼尾低垂著,可憐巴巴的。


    “我考上編製了。”


    童羽脫口而出:“這不是好事嗎?恭喜你!”


    紀寶苦笑著道:“算是好事吧,但是...下下個月我就要離職去入職了,我...我們以後很大可能不會再有交際了。”


    說著紀寶像是開玩笑地說聲:“童哥,你以後拿獎當大影帝了,別忘記我呀!”


    童羽看著他眉眼間一點喜色都沒有,隻有失落不舍,一下子明白過來他在失落不舍什麽。


    “不會的。”童羽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他不敢提董春秋,就怕暴露了柳輕竹,隻好無奈地閉嘴。


    紀寶抖了抖手中的棉被,將帶著清香的幹淨被單套進去,淡聲道:“因為我考上編了,所以一下子在老家變成了香餑餑,爸媽也開始給我張羅起了相親對象。”


    他看向童羽,扯出個笑,不知道是在安慰童羽,還是在安慰童羽,“考上編製,有了鐵飯碗,工作穩定,再找個契合的女孩子,結婚生子,買房買車,這應該是我最想要的家的樣子,我應該也能把家人照顧得很好,和世界上普遍的人一樣,普普通通過完這輩子,挺好的...”


    童羽想這哪像是在笑?明明就是在哭,柳輕竹的推測還漏了這樣一條。


    紀寶生氣也許還有自己即將離開的原因在,他心亂如麻,不舍難過,卻被社會規訓慣了,不敢不按部就班,走著所有普通人眼裏對的那條路。


    這樣的路,不是他想要的,他心裏傾向於另一條完全不敢承認的路。


    童羽卻不敢戳破他的那層窗戶紙,他不確定紀寶是不知道,還是裝作不知道。


    也不敢貿然勸說,他無法負擔別人的人生選擇。


    隻好道:“別人的人生與你無關,你隻需要對自己負責就好,過你想要的人生,紀寶,你得明白自己想要什麽,而不是...別人想要什麽。”


    說得容易,做起來卻難,紀寶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童羽適時提起顧溫轉移話題。


    “他就非不讓我跟著他去劇組,真是的,現在還要麻煩你。”


    紀寶想了想道:“可能是因為後麵的劇情對於吳德來說,太殘忍,怕你看了難受吧。就連顧哥都會受吳德的情緒影響,不過他一直在片場刷你和他的各種cp剪輯,很快就好啦!”


    童羽被嗆得咳嗽幾聲,不敢置信,“真的嗎?”


    怎麽聽起來一點也不像顧溫會做的事?!崩人設了啊!


    紀寶笑了,“真的啊!他在片場戴著耳機,一直在看,隻有我知道哦!一臉嚴肅正經的看完,然後就打賞催更!都打賞進去不少錢呢。”


    童羽忍不住笑了出來,想到顧溫一臉嚴肅,其實內心也和那些cp粉一樣尖叫打滾,隻要一想,就覺得好搞笑!


    “哦,對了,顧哥還會邊刷邊做筆記呢,就是不知道做的筆記是什麽內容了。可能也想自己上手剪輯吧?”


    第81章 奧利維亞


    童羽是掰著手指頭過日子的,即便紀寶將他照顧得很好,一日三餐都換著花樣做,作息規律,娛樂花樣多,還拉著他打遊戲,可童羽也還是很想顧溫。


    顧溫說每天都要和他視頻,果然沒食言,每天都要問他吃了什麽,睡了多久,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開不開心,玩了什麽,都要和他報備。


    就算是管小孩兒都沒有這樣的,童羽偶爾抗議過一句,然而顧溫下一次問他,他每一句都還是乖乖迴答,事無巨細。


    總算這樣熬著到隻剩最後三天,顧溫卻告訴他手機攝像頭摔壞了視頻不了,隻能打語音,失落難免,不過隻剩三天了,童羽一想又開心了。


    與此同時。


    【paris will never...】這是戴高樂機場的標語。


    戴高樂機場vip通道走出一個身形修長戴著帽子口罩穿著低調的男人,他的視線掠過標語,隨後低頭看向手機,發著什麽消息。


    *


    奧利維亞平淡地日子迎來了個特殊地客人,她看著眼前高大的東方麵孔男人,試探著問:“gu?”


    顧溫頷首,對她揚起個紳士而禮貌地微笑,用著流利的英文與她道:“第二次見麵了,奧利維亞女士,你好,我是童羽的男朋友,顧溫。”


    奧利維亞是個長卷發的法國女人,很漂亮,年齡三十出頭,輪廓柔和,是個知心大姐姐,童羽在法國時,與她是鄰居,受她照顧很多。


    奧利維亞打量了他幾眼,而後微笑著邀請他去自己家做客,她還是住在那個公寓,那層樓的那個房子。


    顧溫以前找過童羽一次時,便見過她,那時匆匆打了個招唿就沒有後續了,早知道就早早地把她的聯係方式留下,何至於現在生出這麽多彎彎繞繞?


    顧溫知道自己錯過童羽很多事,可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他隻能盡力彌補,用一輩子去慢慢彌補。


    將禮盒擱置在桌子上,“中國人的禮節,上門拜訪不能兩手空空,還請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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