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夫人,你算我穆家哪門子的長輩?你姓穆還是你夫家姓穆?”


    木槿慢悠悠的一句話砸了過去,砸得葉柳氏直接被噎住了,但葉柳氏不放棄還欲開口,然木槿會給她這個機會嗎?


    “別跟我說你是我夫君阿姐的婆婆,這事可是不存在的,那日我夫君阿姐與葉亦璟拜堂成親的時候,那位置上放得可是牌位,莫不是這位夫人要承認自己是那牌位?”


    木槿這絕對是打蛇打七寸,葉亦璟拜堂拜得牌位這事,葉柳氏那是嘔血極了。


    但葉柳氏那也不是這麽輕易被打倒的人,被氣得噎了一下,便欲再次開口,但依舊被木槿給搶了先。


    “對了,別跟我說葉勳是我夫君阿姐的公公,我似乎記得許多年前那葉勳為了某個女子連兒子都不要了,斷絕父子關係的那一種,多年後還能坐在那接受不要的兒子的一拜,這也真是夠不要臉的。”


    這一次木槿直接明著罵了,以至於葉柳氏再也繃不住,直接吼道:“木槿,你不要太過分……”


    “過分嗎?”木槿邊說嘴角邊勾起一抹無辜的笑,隨即直接冷凜了下去,“沒你們家明目張膽的下毒過分。”


    “穆旭不是沒事了嗎?”葉柳氏當下反駁。


    “呦,這是承認下毒了。”木槿當下直接來了這麽一句。


    “沒下,不是我家夫君下的。”葉柳氏反應迅速的當下反駁。


    “嗬……”木槿冷笑一聲,並沒有在這個上麵繼續較真,而是道,“你說我家三叔沒事了,你親眼看見的還是你親手救治的?”


    “木槿……”葉柳氏被木槿逼問得再次失控尖叫。


    “我不聾,聽得見。”比起葉柳氏失態的尖叫,木槿淡定至極。


    “木槿,那可是疼愛你的葉老夫人的兒子,你就是這麽報答葉老夫人的,你還有沒有良心,還有沒有?”


    說不過木槿的葉柳氏當下直接拿葉老夫人作伐,也隻有這一點她能拿捏木槿了,她是完全沒料到木槿這個山野村姑竟是這麽能說,嘴皮子怎麽就這麽利落。


    “你也知道是葉老夫人疼愛我,不是你葉柳氏,所以有資格對我提要求的也就隻有葉老夫人而不是你葉柳氏。”木槿這是見招拆招。


    “你這是要病弱的葉老夫人親自來跟你求情嗎?木槿你……”


    “你想多了,隻要是葉老夫人命人過來傳話就行,不過這人肯定不是你葉柳氏,畢竟前些日子我可是聽說有人把剛醒的葉老夫人給氣暈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孝順人……”


    木槿這就差沒直接點名道姓了,當下那是氣得葉柳氏臉都紫了。


    “你……你……”葉柳氏指著木槿,氣得手直發抖,卻是愣是沒能再說出第二個字來。


    “娘,迴家吧,刑部立案且陛下關注過的事,是不會隨隨便便就撤銷的,除非查出個所以然來,犯了錯就得承受律法,不是說受害人無事就能無罪釋放的。”


    將軍府門前圍了好些個看官,指指點點。


    在葉柳氏氣得發抖的時候,人群讓了開來,一人騎著大馬走進了人群中央,走向了葉柳氏,一邊走一邊開口道。


    此人除葉亦寒又能有誰。


    葉亦寒這一出現算是給了葉柳氏發泄的對象,隻見葉柳氏當下對著葉亦寒道:“閉嘴,你這個逆子,對你爹不管不顧,生你何用?”


    葉柳氏這對葉亦寒的態度當下讓木槿一愣,葉亦寒其他她還是微有幾分了解的,且在百官中也是頗有些威望的,卻不曾想其母竟是這般對待他的,這於傳言有些不符啊!


    都說這葉柳氏疼愛自己的孩子欺淩葉亦璟,這模樣可是看著也不像是疼愛的樣子,這女人腦子有病吧,對自己兒子這般模樣就算了,還是大庭廣眾之下,這讓她兒子以後還要不要官威了。


    葉亦寒沒有應葉柳氏,而是當下對著木槿道:“給木小將軍添麻煩了,我娘近日因為我爹的事太過擔憂,以至於做事難免就失態了一些,還望木小將軍海涵。”


    木槿這還是第一次看見葉亦寒折腰,真的是難得難得。


    本與葉家鬧出矛盾也是有意為之,所以不宜太過,還是要給阿姐和葉老夫人留幾分顏麵的。


    “有人明事理就好,葉侍郎在刑部任職,對律法定是很了解,葉夫人身在後宅不懂,本將軍能理解,既然葉侍郎親自上門領人了,本將軍便也不計較了,不過葉夫人這一出現倒是讓最近為了本將軍三叔的身子甚是忙碌的本將軍想起來還沒處置罪魁禍首。本將軍待會兒就騰出來去刑部關心關心這件案子,關心關心與案子甚是有關的葉大人。”


    話落間,木槿直接甩袖進了將軍府。


    除了開始氣得搶了一句話語權的穆流年全程都在看木槿懟人,一個字爽,果真她姐姐就是厲害。


    “哼。”穆流年對著葉柳氏冷哼了一聲,轉身也跟著進了將軍府。


    那葉柳氏看葉亦寒跟木槿示弱,再看此時她好不容易叫出來的人就這麽走了,當下就要對著葉亦寒發飆。


    葉亦寒卻是搶先一步道:“娘,你再鬧下去隻會更讓人記得去審視爹,也更讓爹成為這整個鄢陵城的笑話,你確定你要繼續嗎?”


    葉亦寒這話噎得葉柳氏到了嘴邊的話語又給噎了迴去,當下恨恨地瞪了葉亦寒一眼,隨即轉身便走向了一走來時乘坐的馬車,上馬車前亦瞪了一眼那關上了門的將軍府,一頓子火氣隻能往心裏咽。


    這幾日沒人救葉勳,她是想盡了辦法,騷擾葉老夫人幾次,最後直接被禁止進去她的院子,這不實在是耐不住了,早上便壯著膽子去騷擾葉閣老了。


    葉閣老隻說了一句:要麽審查出結果,要麽就讓訴訟人撤訴,否則別無他法。


    審查出結果這事是不靠譜了,這都這麽些天了,差不多有六七日了,也沒見半點動靜,那就隻能來尋訴訟人了,不是說人醒了嗎?怎麽人醒了還要揪著不放,這木槿當真是利嘴。


    還要她生的這個白眼狼,就會幫別人不幫她,她白生了。


    還訴訟人撤訴沒用,就哄她不懂,葉閣老都說了,還能有錯。


    等著,看她迴去怎麽收拾他。


    其實葉閣老和葉亦寒都沒錯,這其中唯一的差別就是這案子被帝王過過口了,所以就如葉亦寒所言,帝王過過口了,訴訟人想撤訴也不行,得經過帝王那。


    至於葉閣老那到底是不知道還是誤導,那就不得為知了。


    ……


    正如葉亦寒所言,葉柳氏越鬧越讓人記得葉勳這事。


    帝王正被最近的流言搞得焦頭爛額,他讓人查了消息的來源,雖不能確定是來自於誰,卻是能確定絕不是來自於一股勢力,如此想要鎮壓就顯得甚是困難,唯一的辦法就是再弄出一件事情將這事情給掩蓋下去。


    帝王這正在想主意掩蓋下去,這下倒好了,葉柳氏這麽一鬧,一下子就讓帝王記起了還有這麽一件事。


    因此當下就安排了秘密行事。


    於是翌日,一則重大的消息如雨後春筍一般傳遍了整個鄢陵城。


    葉勳死了,死在了刑部大牢裏。


    這消息傳到木槿那的時候,木槿甚是駭然,她昨日被那葉柳氏來鬧過之後,本來下午是要去刑部去看看那葉勳的,後來她爺爺說,不用管,說帝王既然說過要讓刑部查,刑部定會好好查,說他們去也起不到什麽作用,主要是那葉勳需要吃點教訓,不用管了。


    然後她想想覺得有道理,就不去管了,畢竟也真不是葉勳動的手,也到底是葉老夫人的兒子,她就不要去火上澆油了。


    若是有人說什麽,她就說照顧三叔便好了。


    哪曾想,這沒去倒是給她省了麻煩,要不然今兒個這事她可是脫不了幹係。


    木槿這是慶幸了,但是消息傳到葉家之後,那葉柳氏哪裏肯罷休。


    當下就鬧到了葉閣老的麵前,跳著道:“葉閣老,定是那木槿,那木槿就是兇手,她昨日說去看葉勳的,定是她對葉勳做了什麽,你得為葉勳做主,葉勳可是你的親兒子。”


    這個葉家就隻有葉勳護著她,葉勳出事了被關著了她就已經焦灼的四處想辦法了,這卻是直接死了,完全是斷了她的希望,這讓她以後要怎們活?要怎麽在葉家活?


    這葉家的兩個老不死的可老早就想趕她走了,想趕她走了。


    葉閣老本欲出府去刑部,被這麽一攔路,當下脾氣就上來了。


    “木槿自昨日你離開後,未踏出將軍府一步,且刑部那邊根本就沒有木槿的身影出入,你要拿什麽去告木槿?又憑什麽說是木槿所為?就隻因為她昨日自和你拌了幾句嘴?現在出事的是葉勳,你說是木槿所為,若是今日出事的是木槿,是不是就是你所為了?”


    葉閣老句句質問,毫不留情。


    葉柳氏先是一愣,隨即大叫道:“葉勳是你兒子,你現在竟然幫一個外人,你……”


    “本閣老如何?莫不是你還要說葉勳之死乃本閣老所為?”葉閣老麵色清冷,話語毫不留情麵。


    這話說得葉柳氏當下沒辦法迴答。


    一個遇事就隻會跳的女人,哪裏有資格做他葉家的女主人。


    看著葉柳氏,葉閣老眸中滿是輕蔑,他當年就瞧不上這個女子,隻可惜他那個傻兒子腦子一根筋,瞧瞧這都什麽模樣,一個小輩都比她強多了。


    “你……你就是見死不救……”葉柳氏看著葉閣老憋了好一會兒憋出了這麽一句,特別是在看到葉閣老那輕蔑的眸色的時候,直接就沒理智了,“我知道,你就是看不上我做你兒媳,處處為難我,可那又如何,你還不是容了我這麽多年,如今你不要以為葉勳出事了我就會離開,我告訴你,不可能,我還有兒子,我兒子會護著我……”


    葉柳氏這話句句道出了實情,很真實的說明了葉柳氏這般鬧不是為了葉勳隻是為了她自己而已。


    對此,葉閣老根本就不搭理。


    “來人,將葉柳氏給送去後院,不得隨意出後院半步。”


    丟下一句,葉閣老直接朝外而去,他得去刑部,去要一個說法,沒有死罪的人為什麽就突然死了。


    有一句葉柳氏說對了,那葉勳再不濟那也是他葉閣老的兒子,他是絕對不會就這麽看著他平白出事的,隻不過這不是那葉柳氏猖狂的借口而已。


    “你憑什麽,你憑什麽……”一聽到要被禁足,葉柳氏當下就大叫了起來。


    但卻架不住幾個大力婆子的拖拽,就這麽被拖去了後院,一路上還毫無形象的罵罵咧咧。


    一會兒罵離開的葉閣老,一會兒罵死去的葉勳,一會兒又罵不見人影葉亦寒,一路罵一路罵一路罵……


    這罵罵咧咧的模樣,在一路走過之際,被路過的丫鬟和家丁看得清清楚楚,話語也被聽得清清楚楚,頓時間也傳得沸沸揚揚,傳進了葉老夫人的院子,傳進了葉亦璟和墨初曉的院子,更是傳出了葉府,傳遍了鄢陵城。


    葉老夫人那邊直接沒眼看,在聽完許嬤嬤的稟報後,當下道:“當年我就說這柳氏是個上不得台麵的人,偏生我那混賬兒子被她迷糊了眼,為了那女子連兒子都不要了,真真是糊塗,是糊塗啊,現在更是……”


    說到這葉老夫人那是老淚縱橫,到底是自己的兒子,怎麽會不在乎。


    “老夫人……”許嬤嬤當下上前。


    “我沒事,沒事……”葉老夫人擦了擦眼睛說著自己沒事沒事,但那眼淚卻是不爭氣的一直落一直落。


    再觀葉亦璟和墨初曉那邊,倒是墨初曉有幾分惻隱之心,“這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管。”一句話葉亦璟說得冷漠至極。


    “你爹的事……”


    葉亦璟遲疑了一下,亦說了一句,“不用管。”


    同樣的三個字,但是卻是體現出了葉亦璟不一樣的情感,到底是多了幾分在乎的。


    既然葉亦璟說了不用管,墨初曉便沒再多提。


    ……


    葉家第一個見到葉勳屍體的人是葉亦寒,消息是一早從刑部傳開的,卻也是早上上職之後發現的。


    葉亦寒雖然不管葉勳的事,但還是要來刑部上職的,畢竟這刑部還有其他的案件需要處理。


    當事發的時候,他便成了葉家第一個得知的人,當時他猶如幻聽似的愣在了那。


    雖然這麽些年有些看不上他這個爹,也有些恨他,但是到底還是他爹,幼年時也算是給過他庇護,然這樣的一個人就這麽沒了,沒了。


    通知葉亦寒的人有些不忍,卻不得不再次開口道:“葉侍郎,你爹發現死於牢中。”


    這一聲喊,當下讓葉亦寒一個激靈,隨即拔腿就朝牢中跑去,再然後就那麽站在牢房的門外,看著仵作在那裏對他爹的屍體一邊又一遍的檢驗。


    這是在刑部內發生的事,更是由刑部尚書親自負責的案子,所以事情一出,刑部尚書也得到了通知,幾乎是與葉亦寒前後腳。


    這一來便看到葉亦寒傻愣在那,當下就抬手拍了拍葉亦寒的肩膀,“節哀,本尚書定還你一個真相。”


    葉亦寒沒有說話,刑部尚書也沒再繼續和他說話,而是錯過他走向了牢中開始詢問仵作相關細節。


    隨著時間的流逝,關於葉勳的一切案件流程都有了著落。


    比如死因比如死前見過誰,比如昨晚都幹了什麽吃了什麽,再比如今早又吃了什麽幹了什麽,什麽時間死亡為何而死,等等等等的相關案件的前因後果一切緣由都記錄在案。


    弄好這一切的時候,葉閣老剛剛好在接到消息後從葉府趕了過來。


    這麽久的時間,葉亦寒也已經恢複了神思,隻不過看上去甚是冰冷陰沉,讓人有些不敢靠近。


    “葉閣老。”刑部尚書在見到葉閣老的時候,當下恭敬上前。


    至於葉亦寒,就那麽冷著臉站在那,動都不動。


    “都查到些什麽了?”葉閣老上來就是一問,對於葉亦寒的冷漠完全不見。


    作為老臣,雖從前是內閣之人,但對著刑部審案流程卻還是很清楚的。


    “具體細節都記錄在了這裏,閣老可查看。”刑部尚書直接把整理好的文案遞給了葉閣老,隨即更是道,“閣老你先看著,下官去給您倒杯茶。”


    不是刑部尚書太客氣,而是他知道這個時候需要給葉閣老和葉亦寒一點私人時間,畢竟是他們家裏人出事了,他不合適站在這裏。


    說著,刑部尚書便轉身離開了。


    在刑部尚書的身影消失在屋內的時候,葉閣老一邊翻閱麵前的文案,一邊開口道:“對你爹的死你有何看法?”


    葉閣老問話的時候並沒有抬頭。


    葉亦寒卻是因為葉閣老的問話而側眸看了過去,這一眼說不上是恨還是涼薄。


    “我爹是您的兒子,您不傷心嗎?”葉亦寒並沒有針對案件說什麽,而是用作為人子的身份說了這麽一句。


    這一句當下讓葉閣老停下手中動作朝著葉亦寒看了過去,然後就那麽開口道:“你覺得傷心有用嗎?是傷心能給你結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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