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近郊的鎮國將軍府,矗立在一片桃花林畔。


    高大威猛的蕭縱橫一身淡青色勁衫,虎虎生風地舞著手中的雁翎刀。寬敞的練武中庭,四周百年老榕樹被那淩厲刀氣掃得微微顫抖,枝頭常青的綠葉飄飛墜落。


    在漫天飛舞的葉雨之中,他陡然收刀沉勢,四麵八方逼人的氣勢頓時一散,那急奔入內的副將終於得以鬆了口氣,不必擔心完全踏不進將軍狂厲懾人的刀氣範圍之中。


    蕭縱橫看著一身軍裝的副將,沉聲問:  “發生什麽事?”


    將軍府裏人人皆知,早晨這兩個時辰是他的練功時間,若非重大事件,絕不能前來打擾,以防刀劍無眼,慘遭誤傷。


    “啟稟將軍,聖旨到!”副將躬身道。


    “聖旨?”現在這個時候?他有一絲錯愕。


    是的,湯公公就在前廳等候將軍領旨。”


    蕭縱橫濃眉微蹙,隨即將手中的雁翎刀拋向副將。  “我這就去。”


    副將連忙接下雁翎刀,小心翼翼地捧著,隨侍在後。


    當蕭縱橫一踏入前廳,就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意味。


    湯公公那張苦瓜臉憂心仲仲的,在看到他的刹那,宛如看到了救命恩人。


    “將軍,您千萬要救救公主啊!”救公主?


    蕭縱橫冷靜地開口,  “湯公公不用急,請詳細說清楚……你不是來宣讀聖旨的嗎?”


    “啊,對,聖旨!”湯公公都急昏頭了,連忙展開手中的金龍卷軸。“鎮國將軍蕭縱橫跪下接旨。”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恭聆聖諭。”蕭縱橫單膝跪地,沉聲道:  “奉天承運,皇帝詔日長公主繡月私自離宮,不知去向,朕聞知大感震驚,憂心如焚,今著蕭將軍銜令前往找尋公主下落,待責成公主平安歸來,朕必定重賞功勳,且親自為蕭將軍與長公主舉行大婚之典,  日後榮恩厚寵,無人可及。欽此。謝恩!”“謝主隆恩。”蕭縱橫眉頭深鎖。


    湯公公提醒他,  “將軍,請接下聖旨啊。”


    接下聖旨就表示將奉命而行,可是……他濃眉緊蹙,心情沉重不悅。


    “將軍?”湯公公詢問地揚聲。


    “臣領旨謝恩。”他隻得伸手接下聖旨。


    可惡!


    繡月公主離宮出走與他何幹?為什麽兜兜轉轉了一團,又把事情扯到了指婚上頭?


    “將軍,公主就靠您了。”湯公公哭喪著老臉,  “皇上不敢驚動禦林軍和大內高手,更不希望消息泄漏出去,會陷公主於不可測知的危險之中,所以這才將所有的希望全寄托在您身上了。”“我明白。”他眉心緊皺。


    “隻是公主因何出走?皇宮戒備森嚴,又如何出得了宮?”


    湯公公長籲短歎的,  “唉,可不是嘛,禦林軍頭子剛剛已經被皇上打了一頓板子,罰幸一年了:不過不管怎麽說,隻要將軍您出馬,想必很快就能尋迴公主鳳蹤了。”蕭縱橫深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  “湯公公,請您迴去稟告皇上,就說縱橫會去尋迴公主,但不用重賞功勳,更無須榮恩厚寵,隻望皇上收迴井取消臣與公主之婚事。”“這……”湯公公大感驚愕。


    居然有人會將這皇恩榮寵、天大富貴往門外推?


    “隻要皇上答應,臣立即快馬加鞭,披星戴月前往追迴公主。”他神情剮硬沉穩,意誌無可動搖。


    “唉……”見他一臉堅決,似是無轉圓餘地湯公公隻得點頭,垂頭喪氣道:  “奴才立時迴去請示皇上。”


    “有勞公公了。”當今皇帝天縱英明,聰穎過人,可他蕭縱橫雖是一介武夫,也不是個笨蛋哪個有求於人,身段得自動放軟,此乃千古顛撲不破的道理。


    隻是,若不是皇上“不仁”在先,他也不至於“不義”在後啊。


    最後,皇帝隻給了一句話:  “隻要能把公主尋迴,一切好說話。”


    雖然這不是蕭縱橫最想要聽到的保證,但至少已稍有退讓。


    所以半個時辰後,他一身勁衣,躍上快馬奔馳出將軍府。


    繡月雖是頭一次獨自出門,但多虧平時在鳳揚城主夫人,也是昔日五毒教主苗豔青的耳濡目染之下,她也知道了一些行走江湖該注意的事。


    比方說,財不可露白。還有,雙腿敵不過四輪……


    所以此時此刻,她正悠哉地坐在馬車裏,將裝著銀兩銀票的荷包貼身藏好。小碎花包袱裏隻放著幾件普通的粗布衣裳,一小袋銅子兒,還有十幾瓶每日必服用的藥。她還對車夫佯稱要去杭州探親,所以可以慢慢駕車慢慢晃,多晚到杭州都不要緊。


    老實的車夫見這瘦弱纖巧的小姑娘,不自覺就起了同情憐憫之心,當下大拍胸膛保證一路平安。


    “小姑娘,你盡可放一百二十個心,我常常接送一些收帳的掌櫃出遠門,經驗豐富,叫我老魯就是了。”


    “老魯叔,一切就拜托你了。”她伸出雪白如玉蔥的小手掀開車簾,朝他嫣然一笑。


    “姑娘,你太客氣了,咱們這就出發了老魯輕輕一拍老馬屁股,  “燒刀子,走囉!”


    老馬精神抖擻地嘶鳴一聲,然後撒開四蹄……慢吞吞往前走。


    老魯老臉尷尬了一下,急忙開口解釋,  “呃,姑娘,你別擔心,我們家老燒刀子是這樣的,一開始要先熱熱車……可待會兒它就會越跑越快了。”繡月看著明顯在“散步”的老馬,心底有點懷疑。


    “不要緊,”但是她反過來安慰老魯。  “馬兒首重耐力不重速度,這我了解的。”


    老魯這下子覺得真是遇著知己了,猛點頭道:“對啊,對啊,我就是這樣跟那些沒耐性的客人說的。這馬兒跑得快有什麽用?最重要的是能夠忍辱負重,是不是這樣說的呀,姑娘?”


    “差不多、差不多。”看著慢慢一步一腳印的燒刀子,繡月隻能點點頭表示同意。


    這位小姑娘真是深明大義啊!


    老魯不禁樂得暈陶陶,揚著馬鞭子趕車,忍不住邊開心地唱起了陝北家鄉老曲兒——


    家住彎曲山外山喲……行過一裏又一裏喲…


    …快把驢兒急急趕喲……拐個情、耶……暖炕床喲……


    老魯一路唱,繡月卻是越聽越想笑,最後小老百姓真好玩呀!


    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尋一個弱女子的蹤跡,說來宛如大海撈針,難如登天。可若以為這樣就難得倒他?那也未免太小看這位縱橫四海的鎮國將軍蕭縱橫了首先,他以京城四通八達十六大道小路方向分析,最後歸出一個結論——


    無論繡月公主打算去哪兒,身子贏弱的她隻能雇用馬車。所以他花了兩天的時間,問遍京城兩百八十一家出租馬車店鋪,打聽到了一名狀似繡月公主的纖弱姑娘獨自雇車說是要前往杭州。


    “那位姑娘臉色是否極為蒼白,仿佛有病之人?”他注視著店東問道。


    “報告!”但見店東自動立正站好,必恭必敬地行了個禮。


    “有的:昨日晌午時分,在小店正東方向走來一名姑娘,麵容蒼白,說話輕聲細語,背了個大包袱,不時咳嗽,說要雇一輛老實可靠的馬車前往杭州,完畢!”蕭縱橫忍不住挑眉,  “你…


    …從過軍嗎?”


    “報告長官,前水師海龍戰隊編號勾勾兩梯次!”店東雙手貼緊腿側,抬頭挺胸迴道。


    “原來如此。”他點頭,有一絲欣慰又有一絲無奈。


    他從未說過自己的身分,可說也奇怪,凡是曾從軍過的百姓就是能嗅到他身上的軍方上級氣息,每每二話不說便立正行禮,敬畏得動也不敢動。


    不過多虧如此,他才能很快就問得繡月公主的去向;但前提是,她對店東所說的話並非故弄玄虛作假。


    “多謝。”他朝店東點點頭,轉身走了幾步,不忘迴頭拋來一句:  “稍息之後,原地解散。稍息。”


    “散!”五十上下的胖店東雙手舉高一拍,原地一跳。


    早已躍上馬背的蕭縱橫啼笑皆非,旋即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如箭般射了出去。


    “嘩,這位長官真是英姿颯颯,豪氣幹雲啊!”店東忍不住一臉陶醉。


    雖然慢了一天半,但重速度的大宛駿馬還是輕輕鬆鬆就追上了以“耐力”著稱的老馬。


    往杭州方向一百五十裏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個山腳下,一問小小的野店裏,茅草屋簷下的老舊柱子上,拴著的是一匹懶洋洋的老馬,以及一輛簡陋的馬車。


    晚霞滿天,野店的磚造烏黑煙囪慢慢飄起了一縷炊煙。


    蕭縱橫勒住馬,大宛駿馬優雅地一揚馬頸,不發一聲地止步。


    他鼓勵地摸了模駿馬的鬃毛,一躍而下,熟練地將韁繩拴在同一根柱子上,巧妙地阻擋了老馬與馬車可逃脫的方向.


    “幫我盯著它。”他附在馬耳旁低低叮嚀。


    這匹大宛名馬多年來已與他培養出深厚情感,靈性過人的馬兒自鼻端輕輕噴氣,馬頭上下點一點。


    “乖。”他模模駿馬,隨即大步走進野店。


    野店窄小,隻有幾張老舊到快散掉的桌子,角落處有一名低頭唏哩唿嚕大吃麵條的紫裳小姑娘,不正是尊貴的一國長公主嗎?


    縱然一切盡在他的預料之中,可是一國長公主蹲坐在角落捧著粗瓷大碗吃得津津有味,還是大出他意料之外。


    蕭縱橫一時懷疑自己眼力有問題。


    他慢慢走進去,眯起雙跟緊肝著那個小人兒。


    “客官,您是幾時進來的呀?瞧我這耳力,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哆,連貴客臨門都沒聽見。”一個年過半百卻搽脂塗粉的老板娘扭著水桶腰,笑咪咪地上下打量著高大英挺的他。


    “客官,您住店還是吃飯呀?心追邊雅座請.死鬼,快出來幫貴客擦一擦椅子呀!”


    蕭縱橫的目光轉移向雅座,一張年紀比他還大的斑駁桌子,還有那布滿灰塵的椅子……是應該擦一擦了。


    “那裏的客人是住店還是吃飯?”他望著那頭麵吸得唿嚕嚕作響,滿臉不亦樂手的繡月,盡量不打草驚蛇。


    “啊?他們?”老板娘愣了愣才迴道:  “喔,他們當然是住店。天就快黑了,這山裏可不平靜喲,什麽豹子獐子大貓都有,萬一遇上了可就麻煩了。客倌,您也住店吧?”


    “對。”為了不驚動百姓,所以蕭縱橫打消了走過去一把將繡月扛上肩,立刻逮迴皇宮的念頭。


    待一入夜,店裏活人都睡熟了之後,他再下手抓人。


    想到在短短兩曰內便輕輕鬆鬆完成任務,他粗獷的臉龐不禁露出一絲罕見的微笑。


    “那客倌要不要先屹點鄉村野味充充饑呀?”


    “好。”


    喲,這位客倌真是英俊瀟灑,言簡章賅。老板娘忍不住為之神魂顛倒。蕭縱橫氣定神閑的落坐,雙手穩穩抱臂。


    而在角落裏,顛簸了一整天的繡月卻是餓得狠了,顧不得斯文秀氣的儀態,大口大口吃著那碗熱騰騰的湯麵:雖然湯鹹了點,麵斕了點,碗裏的肉燥澆枓又少得可憐,但是一整天嘴裏啃的都是千巴巴的烙餅,現下有碗熱唿唿的湯麵,已經是宛如置身仙境般幸福了.


    平時胃氣弱,加一加五餐吃不了小半碗飯的繡月,這才能體會一個人睡不著是因為還不夠累,一個人吃不下是因為還不夠餓。


    “老魯叔,不知道這附近有沒有什麽好玩的?”她快樂地吃完麵,喝淨最後一滴湯,抬頭看著老魯問道。


    老魯的臉幾乎快埋進湯碗裏,聞言抬頭。


    “這附近?天都黑了,山拗子一片黑漆漆,有什麽好看的?”


    這小姑娘真是寄特,說是探親,可像是頭一次出遠門的鄉巴佬,看見野兔蹦過也驚唿,瞥見路上的牛也尖叫,興奮得不得了。


    “黑漆漆好,說不定別有一番滋味。”繡月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不如你就陪我去夜遊吧?說不定路上能有什麽神奇的奇遇……”


    “什麽奇遇?萬一遇鬼了怎麽辦?”老魯打了個寒顫。對喔!她縮了下脖子,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我一時沒想到。對對對,夜深了,還是躲在屋裏好些。”


    “可不是嗎?”老魯苦口婆心勸道:  “何況你看起來身子單薄伶仃的,萬一著涼了怎麽辦?”


    “放心,我有居家旅遊必備良藥。”繡月獻寶似地自大包袱裏掏出十幾隻藥瓶,在桌上一字排開:  “有治頭疼的、傷風的、流鼻血的、頭暈目眩的、貧血的、胃痛的……”


    “有沒有治十二指腸潰瘍的?”老魯大開眼界,忍不住問。


    “喔,那個放在家裏,沒帶出來,因為那個我以後才會用到。”她露齒一笑。


    “小姑娘。你家裏是開藥鋪的嗎?”老魯一臉讚歎,摸摸這個、模摸那個。


    “呃……”繡月想到寢宮裏堆著如小山般高的各國進貢珍貴藥材,點頭道:  “差不多。”


    老魯聽得滿臉羨慕,突然想起一事。


    “哎喲,我忘了幫燒刀子喂馬料了。姑娘,你在這兒坐,我先忙去了。”


    “好。”她乖順地道。待老魯離開,兀自快活地旋開一罐胃散,倒出一些在掌心裏服下。


    這些寶貝可得記得按時吃,否則要是在路上舊病複發,那就糟糕了。


    “公主。”她忽然眼前一花,一個高大的身影已然穩坐在她身畔,低聲喚道,  “請隨臣迴宮。”


    繡月愕然抬頭,翠玉小藥瓶登時自手心墜落……


    電光石火間,那人的大掌穩穩地接住了小藥瓶,緩緩放迴她手裏。


    她還以為自己在作夢,可是自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威嚴氣勢,卻完全令人無法漠視,不得不生起凜然敬意。


    “蕭……將軍叩”她結結巴巴的開口。


    蕭縱橫黝黑明亮的眸子注視著她,  “公主請速速隨臣迴宮,以免再令皇上擔憂,徒增困擾。”


    她柳眉一挑,心下不悅了起來。擔憂她可以接受,可是她對“困擾”二字很有意見。


    “蕭將軍,我可是有留書出走的耶,又不是半夜被刺客綁走,皇兄有什麽好擔憂和困擾的?”她一激動起來,濁氣往胸口衝,不禁喘咳起來。


    “咳咳咳……”


    “公主,你沒事吧?”他盯著她.


    “咳咳咳……死不了……”她咳得滿臉通紅,卻不見他姿態稍微放軟,不禁狠狠瞪了他一眼。


    “沒愛心……咳咳咳……j


    他隻是微蹙眉心,上下打量她。


    她既然有本事愉溜出宮,身子也就沒有人人以為的那樣贏弱不堪,所以何必再故作楚楚可憐樣?


    “咳咳咳……”繡月見他一臉懷疑的表情,不禁更加氣憤,一口氣怎麽也喘不上來。


    剛剛他在那兒坐了許久,見她與人有說有笑,還吃了一大碗麵條,完全不像有病的模樣,可是現在一見他露麵,便立時百病纏身……蕭縱橫心下越發對她的人格產生質疑:


    饒是如此,見她咳到臉兒漲紅,他還是不由自主伸出大掌,擺在她瘦弱的背上,運起內功緩緩輸入。


    咳到心痛,胸痛、胃痛,手腳都有些顫抖的繡月隻覺背上一暖。旋即一股暖流漸漸透入她四肢百骸間,她繃緊的心坎兒一鬆,渾身登時暖洋洋了起來。


    她長長籲了一口氣,蒼白的小臉透出一抹粉紅。


    “好些了嗎?”他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


    她這才驚覺是他伸出援手,一時不知該謝還是該惱,身子忙一閃。  “我、我又沒要你雞婆!”


    他臉色一沉。她果然是個被寵壞的金枝玉葉。


    蕭縱橫收迴掌,冷冷地道:  “公主,我們走吧。”


    “不要。”她一臉執拗,小手死命抓住桌沿.“有本事你把我扛走——”


    “好。”對他而言,易如反掌。


    繡月話剛說出就後悔了。


    笨喲,他是堂堂武將,動用蠻力是他的強項,她幹嘛偏偏說這種話呀?


    “等一下!”她馬上改變心意,揚起小下巴。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再扛著我的屍首迴去。”果不其然,蕭縱橫伸出的鐵臂頓時僵在半空中:


    “公主,”他眯起雙眸,警告地盯著她,“請不要逼臣動武。”


    “你動呀,你一對我動武,我就告訴皇兄你調戲我!”她得意洋洋道。


    她是笨蛋嗎?


    皇上要是聽到了這話,還不馬上喜心翻倒,立刻要他倆成親以後負責?


    蕭縱橫困擾地皺起眉頭,倒有些投鼠忌器。


    繡月還以為自己唬住了他,興高采烈道:“所以我勸你最好馬上迴去,假裝沒有看到我,這樣就好啦。”


    “不行。”她想得美。


    她小臉微微一垮。  “不然你想怎樣?反正我是不可能跟你迴去的。”


    “明天一早公主就跟微臣迴宮,不行也得行。”蕭縱橫冷冷搖下話,隨即起身迴到自己那一桌。繡月被他的話氣怔了。


    拜托,他算哪根蔥哪根蒜哪?連皇兄都拿她沒法子了,更何況他隻不過是朝中的一名將軍。


    “好,明天就看是你夠狠還是我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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