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必有蹊蹺!”


    藏在另外一棵樹後的縣尉親信擠著三角眼確鑿說道。


    話語引得縣尉深思。


    摩挲著下巴,他眯眼眼睛打量趙家莊口那雪白的白馬以及年輕莊主把玩的鐵槍。


    “若是能搶來,絕對能賣上一些錢財……”


    縣尉喃喃低語。


    “而且,這般鐵槍剛剛沒見,怎現在突然出現?”


    “定然是有人贈送,那又是誰能鍛造出這般精良的鐵槍呢?”


    一番細思,縣尉在心底構建各種理由。


    雖然明搶但也得有個壓眾的由頭。


    “縣尉大人。”親信貪婪的說道:“那趙家莊民正在殺馬。”


    舔著嘴唇的他說道:“不如咱現在衝過去,搶下那些馬,給大人家送去一匹,剩下的讓兄弟們嚐嚐油星。”


    樹林中的一眾縣兵猛吞口水。


    如此年月他們也吃不上什麽東西,跟著縣尉勉強果腹。


    挨餓也是常事。


    若是能搶奪那幾匹死馬,定然能夠飽餐一頓。


    想到沒有吃過的馬肉滋味,二三十個縣兵便按捺不住激動情緒。


    咕嚕嚕!


    肚子饑餓的鳴叫聲連成片,縣兵們直勾勾的望向趙家莊口,兩眼泛紅。


    “不。”縣尉打斷,引得一眾縣兵們差點當場吼叫出聲。


    躲在樹幹後的縣尉扭頭,把眾人表情變化看在眼中,“瞅瞅你們那點出息!”


    他嗬斥道:“現在出去搶個屁。”


    “等他們宰殺完畢,快煮熟的時候,咱再大搖大擺前去。”


    “直接吃現成的豈不是更美?”


    “對對對!”親信眨麽著三角眼滿口恭維。


    “要麽說縣尉您是大人呢?”


    “審時度勢!老謀深算!”


    其他縣兵同樣諂媚恭維,各種好話在樹林之中微響。


    在極為期待的情緒之中,縣兵們度日如年。


    從未有過的煎熬使得他們坐立難安。


    “差不多了,走!”


    縣尉從樹幹後跳出,略微整理儀容,邁起官步直奔趙家莊口。


    “兄弟們!上!”


    親信大手一揮,率先跟上。


    一眾縣兵們緊隨其後,擁簇著縣尉,拿出威武的模樣浩浩蕩蕩衝去。


    “開……”


    飯字還未說出,立於鐵釜前的趙風便看到縣尉一行人前來。


    “該死!”


    他低聲咒罵,想讓莊民收釜。


    但架在火堆上蒸煮的大鐵釜源源不斷冒出滾燙的熱氣,想挪動也沒那般耐熱的手。


    “這可如何是好?”


    趙風手忙腳亂,卻沒有任何辦法。


    原本歡天喜地的莊民們圍在四周還等著吃肉喝湯。


    卻被前來的官兵深深刺激。


    這些人趕著點前來,想要做什麽莊民們再清楚不過。


    低聲的咒罵在人群中連成片,莊民們滿心憤恨。


    但表麵上卻不敢表現出任何怨氣。


    惡吏和官兵如果動了禍害人的心思,那比賊寇還要殘酷的多。


    畢竟天下再也沒有任何東西能比的上王法這個大帽子扣下。


    那是他們普通百姓根本無法承受的重量。


    “大哥,我先出去躲避。”機敏的趙雲捕捉到官兵的不善動機。


    不等趙風迴應,提上亮銀槍,縱身躍上白馬,快速朝相反方向飛馳而去。


    他深知但凡慢上一點,被那些官兵糾纏,必然被強奪武器和戰馬。


    那些惡毒心思極多之人,能找出一百個理由沒收他的武器和戰馬。


    這些都是許莊主贈予他的寶物,萬不能被強取豪奪。


    “他娘的!”


    縣尉望著飛奔而走的白馬身影大罵。


    “跑什麽!”


    “給本官迴來!”


    “官府有事詢問!”


    “快迴來!”


    親信帶著二三十個縣兵跟隨大吼。


    然而卻沒有任何效果。


    那騎白馬的年輕人一溜煙跑了個沒影兒。


    “哼!”


    縣尉冷哼,“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


    “老子倒是看你迴不迴來。”


    “走!”


    “前去檢查趙家莊!”


    “諾!!”一眾縣兵們心領神會,手持兵器拿出最威武的架勢擁簇縣尉前進。


    “裏正呢?!”還有幾十步抵達莊口,親信瞪著三角眼高吼。


    “趕緊滾過來!”


    “縣尉老爺要詢問胡虜軍情!”


    趙風滿臉無奈,連忙快步跑去,行進之中按捺煩躁的情緒,臉上掛起客套的笑容。


    “縣尉大人。”


    一路小跑到近前的他賠笑問候。


    縣尉仰著頭,眉頭挑了挑,“本縣尉剛剛帶兵斬殺一隊胡虜。”


    “但卻有幾個漏網之魚。”


    “有人看見跑來你們趙家莊。”


    “是也不是?”


    “這個……”趙風搓著手,不知道如何迴答。


    按他對惡吏的了解,無論怎麽迴答對方都有應對之策。


    “他娘的!”親信抬手指去高聲斥罵。


    “縣尉老爺問你話呢!”


    “你這個那個什麽!”


    “趕緊說!”


    “誒?”三角眼猛的一睜,縣尉好似靈光乍現一般說道:


    “你這小子百般遮掩,是不是私藏了那幾個胡虜?”


    “說!”


    其他縣兵跟隨大喊,洪亮的吼聲匯聚在一起,形成莫大的官威。


    被擁簇的縣尉渾身散發威嚴,仰頭眯眼,如鷹望鼠。


    “小人沒……沒見得胡虜……”


    “胡說!”縣尉當場厲聲斥責,“指著莊口處質問,“那鐵釜中是煮的是什麽?”


    “當我們看不見還是聞不著?”


    “走!”


    大手一揮的他直奔莊口,“跟本官前去查探!”


    “但凡跟胡虜有關,都是官府戰利品!”


    “容不得他人私吞!”


    親信一把推開僵在原地的趙風,帶著一眾官兵快步追上。


    莊口處的老少們萬分焦急,但卻不知如何是好。


    “都起開!”


    親信帶人驅趕莊民,隨後徑直走到鐵釜前,蹲下去裝模作樣一番查探,迴頭高聲稟報:


    “大人,是馬肉!”


    “定是之前您帶隊斬殺胡虜跑走的戰馬!”


    縣尉朝鐵釜一指,“此乃官府的戰利品!”


    “收迴!”


    “另外,爾等立刻進入莊中搜尋。”


    “但凡與胡虜有關,全部沒收充公!”


    “本官帶隊廝殺,爾等卻跟在後麵強取豪奪,私藏戰利品,是何居心?!”


    嗬斥聲響徹莊口,縣尉官威凜凜!


    “大人……”


    跑迴的趙風剛要開口解釋,卻被縣尉迴手一巴掌扇去。


    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趙風臉上響起。


    “滾一邊去!”


    縣尉嗬斥,“莫要耽誤本官秉公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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