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丸,定了誰的心?


    瑜太妃不再掙紮,幹嘔嘔到她眼淚都止不住地流了出來。她直起身目光怨毒地看著蘇雲染,就好似剛才都沒有聽懂她的話一樣。


    “定了你的心……看來還真的是毒藥啊!成王敗寇,說到底還真是躲不過去。罷了,本宮隻想問一句,我皇兒會如何?”瑜太妃是真的到了死亡這一刻才會想起自己的兒子。


    蘇雲染沒有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畢竟這件事還得是梁鶴禎自己定。不過他覺得寧王的結果可能會有點小幸運,至於為什麽,那就得從前麵幾位造反失敗的兄弟說起了。


    梁鶴禎這才登基多久?他登基前後死了多少皇子?就算這皇位來得正,可終究還是抵不過流言猛於虎。一個皇長孫的登基之路,灑滿了親人的血,這會是他一生的詬病。


    即使這些人死有餘辜,但又有多少人會相信他是真正的正義呢?都說成王敗寇,勝者才有資格寫曆史。


    皇室不能再死皇子了,這對梁鶴禎的名聲能造成很大的影響。


    普通人可以豪爽地說一聲自己不在乎那點名聲,可皇帝不行。他要民心,要軍心,若是名聲不好他以後難道都隻能靠武力鎮壓來取民心嗎?


    蘇雲染已經想到了這一點,但她也很清楚寧王能走到這一步,都是瑜太妃在背後推波助瀾。既然皇帝不能光明正大殺了寧王,但她也絕對不允許再留瑜太妃這樣的禍害在他身邊。


    天知道瑜太妃會不會執念太強,以後還勸兒子再卷土重來?


    “寧王的罪名自有皇上定奪,瑜太妃也不用太緊張。你剛吃下去的的確是毒藥,但不會讓你立馬就死,畢竟你雖然是背後推波助瀾的推手,但你在這些事上卻從未插手。”


    嚴格意義上來說,瑜太妃的手還是幹淨的。


    “不過這顆毒藥究竟什麽時候會要你的命,那就得看你自己了。你隻要不安分守己,那你的性命自然也就無虞。可你若還是不知悔改,那這顆藥隨時隨地都能要了你的命。”


    她已經說的很對清楚了,這藥並不是見血封喉,它可以慢慢釋放毒性慢慢滲透五髒六腑。若是定期有解藥,那這些毒性就會被暫時抑製住無法繼續擴散。


    所以重點就在能不能定期拿到解藥了。


    瑜太妃冷笑起來,看著蘇雲染的眼神從怨毒變成了嘲弄:“你這是威脅我?我都已經這樣了,你覺得你還能威脅得住我嗎?”兒子都死了,她就算還能活著,餘生也隻剩下絕望了。


    若是兒子還能活著,或許她還能有一絲期盼,期盼著將來說不定還能又東山再起的時候。


    蘇雲染能感受到瑜太妃的嘲弄眼神,也能感受到她神情漸漸變得頹敗。可即使如此,蘇雲染還是覺得她沒有勇氣自戕。


    “瑜太妃就好生在府中休息吧!本宮與皇上也不想落得個苛待宗親的罪名。至於寧王,結果都還沒有出來,本宮相信瑜太妃不會不想知道自己兒子的結果。”說完,她瀟灑走了。


    她前腳邁出王府,後腳就衛城軍就帶人過來抄家了。


    府中下人除了瑜太妃的陪嫁嬤嬤之外,其餘人都被帶走了。王府大門關上,瑜太妃滿臉絕望,可內心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嬤嬤在旁扶起她,見她又哭又笑的,嬤嬤眉頭都快打結了:“娘娘!娘娘你可別嚇奴婢啊!娘娘別哭了,咱們王爺或許還沒有輸!”


    瑜太妃聞言木然的轉過頭看她,然後又笑了:“輸了,都輸了。我若不推他這一把,他是不是可以一直當一個閑散王爺?他還是皇帝的長輩,即使有封地,皇帝也不好趕他離開榮京。”


    嬤嬤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迴答才好,的確是如此。如果不是瑜太妃每天都在給自己兒子洗腦,或許寧王還真就可以當一個閑散的王爺,而且還不用離京。


    皇帝能倚靠的宗親本來就少,秦王都老了,桓王的身體也不好。其餘的宗親早就沒落,寧王將來可以說是唯一一個能幫得上皇帝的宗親了。


    “本宮是不是真的錯了?”瑜太妃忽然很認真地問嬤嬤。


    嬤嬤神情哀傷又有些不忍:“娘娘也隻是想著所有後妃都想做的事。”


    是啊,那個後妃不想自己的兒子坐上龍椅?後宮的女人誰不想當上後宮最尊貴的太後?


    她沒有錯,隻是錯在了時機。


    時不與我,注定因果。


    門口的匾被收了迴去,王府的大門就這麽關上了。


    從封王,到兵敗,這才多久的時間?蘇雲染是真的不明白,當個混吃等死的鹹魚難道就這麽不香嗎?之前那些王爺造反,那是他們自己要作死,怪不得梁鶴禎出手收拾。


    可寧王是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梁鶴禎還不至於容不下一個小了自己這麽多的小叔叔。


    可偏偏皇家的人心裏都是猜忌,就算梁鶴禎擺在明麵上告訴他們隻要他們不作妖他就不會傷害他們,可也要有人信啊!


    “走吧,迴宮。這一場落幕了,以後應該能消停下來了。”她就不信梁鶴禎會那麽背,所有先帝的兒子都想要篡位。


    現在除了桓王,可就隻剩下一個傻王了。


    蘇雲染迴到皇宮,梁鶴禎這邊也已經討論出對寧王及其黨羽的處理結果。


    正如蘇雲染所料,即使夫妻兩沒有打過商量,卻能猜到對方的心思了。


    無論如何,寧王是不能再殺了。


    不是什麽婦人之仁,而是梁鶴禎真的經不起再來一次弑殺宗親的名聲。即使對方是造反,但先帝的兒子都死在他手裏卻是真。


    很多時候流言壓根不關心真正的前因後果,他們隻看到自己感受到的。


    相比先帝兒子一個個跳出來造反,結果失敗被新帝反殺的故事。野史流言更傾向於新帝排除異己,將先帝兒子一個個必入絕境斬草除根。


    真相是什麽不重要?反正真相經常在曆史裏傳著傳著就變了陣型。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至於其他人,就得大理寺、鯤鎮司還有刑部聯合調查之後再多定奪。而嶽川……已經能死了,在被關押進大理寺牢房裏的時候佯裝要殺獄卒,結果就順著獄卒的刀插入了自己心口。


    一個人想死,還真是攔不住。


    無論是皇宮還是榮京都在以最快的速度恢複正常,百姓走出家裏的時候街道已經恢複了幹淨,一點血跡都看不見了。


    但若是有人嗅覺足夠靈敏,就會發覺空氣中還若有若無地飄散這一股血腥氣。


    蘇雲染也在好好整理自己的後宮,雖然整個後宮隻有她一個皇後。之前大門都破了,經過打鬥這院子裏的花花草草都不成樣了。


    “你這皇後倒是挺悠閑的。”一道略帶調侃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蘇雲染拿著鋤頭的手一鈍。


    蘇雲染迴過頭滿臉是驚喜:“兄長!兄長怎麽來了?”


    來的人穿著一襲青衫,依舊是尋常布衣,看起來風塵仆仆很是有初見的那股子走方郎中的模樣。徐離墨笑盈盈地看著小步跑過來的妹妹,這皇後當得還真是一點都不穩重。


    他接下身上的鬥篷給她披上:“怎麽穿得這麽單薄?好歹也是一國皇後了,怎麽還親自拿鋤頭刨地了?不是當哥哥的說你,好歹也要注意一下形象,你就不怕被他嫌棄嗎?”


    嘴上碎碎念,可語氣裏全都是滿滿的關心和心疼。


    梁鶴禎不在榮京的這段時間裏,妹妹肯定是不好過的。


    蘇雲染沒心沒肺地聳聳肩,要她說以後就算徐離墨當了皇帝,他院子裏估計還得自己親自種草藥。所以說,他們兄妹兩就誰也別說誰了。


    “父皇可還好?王叔可還好?兄長一路奔波也辛苦了,這次來一定得好好住上一段時間。”


    徐離墨身上的氣質又變了許多,雖然還是喜歡調侃她,但周身散發的氣勢卻已經有了一國太子的威儀。


    “你這太子,沒事就喜歡扮走方郎中嗎?還說我不穩重,你看你又比我好哪去?”


    “母後!母後!”


    “娘親!”


    兩個小奶音從宮外傳了進來,蘇雲染頓時眼睛都紅了。她的小崽子們好久不見了,可把老娘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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