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算是陷入了一個死局,公孫家不肯直接說出真相,猶抱琵琶半遮麵的吊著徐離本禹。而徐離本禹為了那微乎其微的存在可能,他隻能暫時與公孫家僵持著。


    “要說著急,相信公孫家比誰都著急。嶽父暫時不動他們這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被困在府中無法行動這不是公孫家想要的結果。”


    “所以咱們就以靜製動,看看公孫家還能玩出什麽花招來。”


    徐離本禹也是這個想法,所以就這麽先晾著他們。


    三人又聊了好一會,時間已經接近晚宴了。蘭山先帶著徐離本禹離開,夫妻兩稍作準備去到天承帝的寢殿在一同去往晚宴宮殿。


    這是梁鶴禎第一次站在這個位置往下看,登高目極,卻也徒然生出了一種高處不勝寒的感覺。


    此刻的心情無法言喻,追究這麽久的目的達到了,然而他此刻的心情卻很明白地告訴他,他並不喜歡。


    蘇雲染悄悄握了握他的手,梁鶴禎迴過神來舉起酒杯言笑晏晏。


    天承帝的胃口不太好,隻是吃了一些便覺得不太舒服要走。可這時候等了許久的逐越九王爺蕭慎實在是等不及了。


    “趁著太上皇也在,逐越想與大啟聯姻的誠心想必太上皇也是知道的。小王這次帶著我皇一片拳拳之心而來,相信貴國也不會讓小王失望而歸吧?”


    蕭慎在這個節骨眼上重提和親的事,看來逐越也是真的情況不太妙。


    梁鶴禎不由望向了隱藏在使臣裏不起眼的徐離本禹,因為有著他的手筆才讓逐越的情況變得如此膠著。


    而且徐離本禹的計劃是扶持逐越太子,這一點倒是跟他不謀而合了。


    所以梁鶴禎也再次跟天承帝商議過和親的事情,和親自然是好事,但他也並不想隨便將六公主送去給一個可能隨時卷進黨爭的人。


    雖然目前蕭慎還沒有直接插手進入黨爭,但是那兩位一旦鬥出個結果,他不可能不表態。


    蕭慎對上蕭悅,蕭慎是文敬帝最寵愛的兒子,而蕭悅除了占據一個太子的名頭啥都不是。


    不過既然徐離本禹已經插手介入逐越的皇權爭鬥,想來結果蕭悅取勝的可能性更高。


    蕭悅取勝的話……


    雖然目前蕭慎並沒有對蕭悅做過什麽傷害的事,但以後就很難說了。萬一蕭悅將來當了皇帝秋後算賬,那蕭慎的處境也就很不妙了。


    梁鶴禎也是思及此才想拒絕了這樁聯姻,可久不管政事的天承帝卻一錘定音,這樁姻,就這麽定了。


    天承帝側目看了一眼梁鶴禎,然後道:“貴國的誠意朕自然是感受到了,既然如此,這事就這麽定了!具體的事宜明日九王爺再入宮仔細商議,這是於兩國都有溢出的事情。景妃這兩日也在朕耳邊念叨,說九王爺年少有為與朕的公主堪稱良配。”


    聽到天承帝的拍板蕭慎這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這事算是成了!


    蘇雲染與梁鶴禎對視一眼,然後兩人不約而同望向六公主。


    六公主貌似害羞地低著頭,但能看到她嘴角微揚,看來她是真心想嫁給蕭慎了。


    蘇雲染又將視線投向蕭慎,的確是個風流俊朗的少年郎。沒有蕭行和蕭丌那渾身上下透著的算計,他倒是長得很幹淨,雖然又裝的成分。


    這次來觀禮的還有閶慶的使臣,閶慶使臣也知道他們皇帝跟梁鶴禎夫婦關係不錯,所以隻是打趣了幾句並沒有向逐越那樣提出聯姻來鞏固關係。


    梁鶴禎作為新帝今晚不得不多喝幾杯,下麵的大臣心思各異,當初站錯隊的不大不小的官員最是惶恐。


    宴席的最後是蘇雲染扶著梁鶴禎迴去的,看似已經醉得站不直了,可進到寢殿之後他神情立馬恢複了清明。


    “原來你是裝的?沒想到相公這演技上升這麽多,我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


    蘇雲染是親眼看著他喝了不少酒的,所以她當真以為他是醉了。


    梁鶴禎笑了笑,但揉了揉自己的頭也的確是喝了不少:“六公主是鐵了心要嫁去逐越了。”


    六公主今天又去找過天承帝了,說了很多隻必須嫁過去的理由。有為國的大義,也有為自己的小女兒心思,天承帝原本就希望她嫁過去她這麽一說自然就順水推舟了。


    “她以前可不願意遠嫁的。”


    梁鶴禎點點頭,故意反問她:“那你知道她轉變的原因嗎?”


    蘇雲染挑了挑眉,這個之前不是說了嗎?景妃身邊有人在給她‘吹風洗腦’。


    梁鶴禎搖頭,不盡然。


    的確有人在誘導她遠嫁到逐越的想法,但最重要的是已經很久沒有動靜的匈奴那邊有些動蕩。以前大啟也嫁過兩位公主過去和親,如今兩位公主都已經先後離世。


    蘇雲染大概能猜到了六公主的心思了。


    比起匈奴的粗魯和生活條件艱苦,那逐越可是能跟大啟相提並論的。雖然經濟和資源差了很多,但至少逐越不是遊牧民族,生活習性跟大啟差別不是很大。


    這樣一對比逐越簡直就是個理想的國度!


    六公主得知遠嫁匈奴的公主臨終前送了一封信迴來,說是希望大啟能另外選一名公主過去,繼續維持與匈奴的關係。


    六公主聽到了風聲,所以才堅定了必須嫁去逐越的心。


    比起匈奴那沒有教化的國度,逐越好歹也是禮儀之邦。


    “原來如此,我聽說匈奴那邊女人就像是一件物品。父親死了,他的女人就給兒子繼承,還真是……這樣說來我倒是能理解六公主了,是我也會毫不猶豫這麽選。”


    她頓了頓,一想到匈奴那邊也開始不安分了,不免有些擔憂起來。這還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想要謀求一個安穩真是不容易。


    梁鶴禎卻笑著拍拍她的手背:“匈奴那邊不必擔憂,他們現在是沒有心思南下的。據可靠消息說,有另一支部落跨海而來,眼下雙方在爭奪地盤。”


    “雖然暫時打不過來,但還是得盯緊一些。哪一方會贏我們不在乎,但不得不防一方吞並另一方而擴大自身勢力。”


    梁鶴禎點點頭:“放心,匈奴那邊我有所準備。我是不會給機會讓這兩支兇悍的部族坐下來好好談的。”


    蘇雲染看他笑得很是狡詐,這一點上倒是跟他老丈人有得一拚了。


    翌日,觀禮結束不少使臣都已經離開了榮京。徐離本禹本來還想多留幾天,但如今蘇雲染在皇宮之中也沒法出來與他相見。


    他忽然就很後悔了,當初要是不讓女兒離開盛平多好啊!那廂現在,見女兒一麵都那麽困難。


    蕭慎一早就入宮了,他隻想著早點敲定和親事宜好迴去交差。但一時激動卻忘記了今天是梁鶴禎這個新帝第一次早朝,於是他隻能在宮中幹坐著等。


    蘇雲染一晚上思緒淩亂,依舊睡不好。


    或許是這皇宮中的床不舒服,還得再適應適應。


    悅橙給她梳妝看著她的黑眼圈卻笑道:“奴婢一早還詫異著,皇上為什麽一早就吩咐讓人去把之前太子府的床搬進宮中來原來是為了娘娘!”


    蘇雲染愣了愣:“他讓人搬床?”


    這……萬一還是睡不好可就不能再賴到床的頭上。


    “蘭溪,我昨晚忽然想到了一個人。”


    蘭溪在給她熨衣裳,聽到這話提起頭表情有些莫名其妙:“娘娘想到誰了?”


    莫不是……阿衍?


    蘭溪不敢說出來,畢竟阿衍是為了救兩位小公子而死的。


    蘇雲染昨晚睡不著腦子亂糟糟的,很多人的臉就在眼前閃過。最後一張清冷孤傲又幹淨純粹的臉定格了下來,那是公孫澈那個幹淨的少年。


    蘭溪手上一頓:“娘娘不會懷疑那公孫澈就是……”不會吧?那可明明白白是公孫家的人,而且還是長子。再說了,他長得跟娘娘也不是很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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