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蘇雲染忽然停住了腳步。


    也顧不上王璽和闞七的追問,她轉過頭就開始集中精神點燃了神兵令。


    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神兵令不用是不行了。


    看著手中神兵令燃燒殆盡,蘇雲染的心跳加速,她實在是想象不出這神兵天將是怎麽個樣子。使用之後,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收場,畢竟這詭異的畫麵實在是太過驚悚了。


    三、二、……


    三個數都數完了,說好的神兵天將呢?


    判官該不會是蒙我的吧?我勒個去,不帶這麽玩的!


    蘇雲染提起裙擺火急火燎往樓上跑,邊跑邊喊:“小心!”


    徐離本禹聽見聲音,下意識轉身朝著樓梯頭望去。而手中匕首撲了空的曹副將反應也很快,立即又朝著徐離本禹補了一刀。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間,蘇雲染還來不及出現,徐離本禹胳膊受傷也來不及抵抗……


    然後一道銀光乍現,徐離本禹和曹副將都在這道刺眼的強光條件反射地閉上了雙眼。隻聽噌的一聲匕首先落地,緊隨其後的是曹副將的身體砰地一聲重重落地,砸斷了椅子……


    短短的須臾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


    徐離本禹睜開眼睛看著曹副將的心口穿了孔,鮮血噴濺到了他的身上。然而,身後什麽人都沒有,曹副將是怎麽死的?


    徐離本禹望向了蘇雲染,蘇雲染氣喘籲籲地扶著樓梯一臉僵硬。這個……要怎麽解釋呢?其實她剛才也並沒有看到過程,但她看到了一團黑影,它在曹副將倒下之前就消失了。


    判官啊,這就是你說的神兵天將嗎?


    相顧兩無言,氣氛很是尷尬。


    “這……這是怎麽迴事?”半天徐離本禹才開口,跟上來的闞七和王璽也是一臉懵。


    蘇雲染腦子飛快地想著說辭:“其實,其實我相公在我身邊還留了幾個暗衛。”


    這說法應該比較容易讓人接受不了吧?


    徐離本禹隻是皺著眉頭,迴頭看了一眼地上的曹副將。那傷口太詭異,根本就不像是什麽尋常利器弄出來的。


    但顯然蘇雲染是知道點什麽的,但她卻托詞說是暗衛。既然她都這麽說了,他也不好繼續糾纏這個問題。


    彎腰撿起曹副將的匕首:“看來,這就是他們為什麽埋伏人在船上也不直接攻上月檀觀的原因了。”


    蘇雲染點點頭走過去:“嗯,我想應該是了。之前一直都想不明白這個問題,直到剛才那支響箭。我還以為是通知水鬼行動,但現在看,其實是通知船上的內應動手。在我們身邊安插這麽一枚棋子,這是要確保萬無一失。”


    徐離本禹臉色不太好:“你是怎麽發現的?”


    蘇雲染一開始並沒有懷疑到曹副將,這一路他表現出了一個將領該有的指揮水平。但水鬼出現之後,他的表現就顯得有些不正常了。


    在這個關鍵的時刻,他就算是想讓蘇雲染去幫忙救治受傷的禁軍,那也應該是讓人把人抬上來,而不是讓蘇雲染一個不會武功的人下去。這樣的舉動,倒像是在支開她。


    主關鍵的一個細節,她跟曹副將之前可是從來沒有打過照麵的。她也相信蘭山不可能跟他介紹過他們,就連見過她一麵的梁左臣都不知道她叫什麽。而這一路上,也沒有人叫她蘇姑娘。


    可剛才他一開口就叫她蘇姑娘,他是從何處知道她的姓氏?


    這個問題若是深思下去,蘇雲染就有些膽寒了起來。


    難道是自己的身份已經暴露了?


    不過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甲板上已經亂了起來。禁軍中還有跟曹副將一夥的內應,現在已經開始拿起刀刺向曾經的兄弟。


    徐離本禹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實在人不來了,他提起劍就要下樓。


    “你不要命了?你別亂動,王璽、闞七,你們兩去把傷員帶上來。小心些!”外麵的小雨還在下著,淅淅瀝瀝的,讓這氣溫陡然再添幾分寒意。


    蘇雲染站在窗口往甲板上看,這一看把自己也嚇了一跳。


    這……甲板上十分安靜,她看到一團團黑影在甲板上晃動,所有人都靜止不動。


    還能……再詭異一點嗎?


    “怎麽了?”徐離本禹見她表情似乎有些異樣,正要走過來,蘇雲染趕緊迴頭推著他迴去坐下。


    “其實……我身邊的暗衛很厲害的!有他們出手,你不用擔心。”心裏卻在想著闞七和王璽下去抬傷員,怕是現在也被定住一動不動了。


    這詭異的畫麵要持續多久?


    蘇雲染心裏好生著急,然而就在這時候闞七和王璽已經背著兩個受傷昏迷的禁軍上來了。


    這是怎麽迴事?他們兩沒有看到那些黑影嗎?


    蘇雲染帶著滿心的狐疑也隻好先給傷員治傷,過了好一會徐離墨上了樓,身上也多了不少新傷。


    徐離本禹關心地看了一下他的傷勢,並沒有大礙:“下麵情況如何了?”


    徐離墨笑了一聲很放鬆:“沒事了,都解決了。不過剛才有一陣風很奇怪,你們有感覺到嗎?”


    蘇雲染頓了頓,徐離本禹搖搖頭:“剛才沒有吹風吧?”


    徐離墨又望向蘇雲染,她也笑著搖搖頭:“或許是水鬼搖船,今晚沒什麽風。”


    徐離墨一臉鬱悶,之前他的確是感覺好像吹了一陣風,然後很多水鬼就被甩下了河裏。再然後,他看了一下,那些水鬼好像被水裏的什麽給纏住了。


    他看著他們在掙紮,像是被什麽東西給拽下了水底,然後就沒有見到他們再上來了。


    這個畫麵似乎有些怪異,難道是水草?


    蘇雲染已經猜到個大概了,判官絕對是在坑她!神兵令的確是能招出救兵沒錯,但招出來的不是天兵,而是鬼兵!


    什麽神兵令,直接說鬼兵令不好嗎?


    她想象之中的神兵令燃燒後會從天而降一群穿著金色鎧甲的天兵天將,一個個騰雲駕霧身上都閃耀著諸天神佛的金光。然而實際上,一個個鬼兵臉都不露隻是一團黑霧,這一點還真是跟判官一個德行。


    徐離墨望向蘇雲染試圖從她這裏得到一個不一樣的解釋,然而蘇雲染歪著腦袋想了想說到:“也有可能是水下有漩渦,畢竟天黑咱們也看不見。這樓船夠大,下麵的漩渦可能是很多個小漩渦組成的,所以對這樓船並沒有造成什麽影響。”


    蘇雲染解釋完自己都覺得很勉強,不過徐離墨倒是一臉認真地思考著,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有點道理!”


    “姑娘!後麵的船跟上來了!”湯旭步伐十分沉重地跑上樓。


    所有人都跑到窗邊去看了一眼,卻見蘭山站在了船頭晃著旗幟。


    徐離墨有些難以置信:“他……他一個人搞定了一條船的人?”


    蘇雲染聳聳肩道:“那不是還有蘭溪嗎?”


    徐離墨還是一臉驚悚:“就憑他們兩兄妹就能幹掉一船的對手?這是不是有點過於詭異了?之前隻有蘭山一個人的時候,他對付那個為首的人已經是很勉強了。”


    蘇雲染頓了頓:“或許,他之前有所保留。高手過招,總是要留點底牌在最後一刻拿出來絕地反擊嘛!”


    徐離墨點點頭,又覺得這話很有道理。


    船速放慢了下來,等蘭山他們順利迴到船上,他們已經離開了檀嵩縣境內了。


    徐離墨真是個好好奇寶寶,蘭山兩兄妹一上船他就拉著人家詢問剛才在船上他們兩兄妹是這麽反殺了一條船上的對手。


    蘭山傷得不輕,蘇雲染沒等他迴答徐離墨就讓王璽和闞七將人扶進船艙裏處理傷口。


    卡著兄妹兩這一身傷,蘇雲染心中無限愧疚,這一切本與他們無關是她拉著他們進來的。


    “夫人,是在擔心公子嗎?”蘭溪見蘇雲染似乎有些心不在焉便問到。


    蘇雲染心裏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梁鶴禎,本來約定在月檀觀等他的。現在事發突然,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見麵了。


    “好了,大家劫後餘生,都好好休息一下。”蘇雲染將所有傷員的傷口都給處理好了,自己一個人提著一盞燈籠去了船尾。


    他跟徐離本禹打聽過了,一般這樣的船隻在船尾部分都會造一個儲藏室,以便儲藏在水上的生活必需品。


    她跟徐離本禹研究過地圖,走水路其實是可以直接到盛平的。隻是這中間過江轉湖再轉內河最後走人工運河,路途不僅沒有縮短反而增加了很多。


    最重要的是一直走水路很容易被對方給提前埋伏,在水上作戰,並不是他們擅長的。而且湯旭清點了禁軍剩下的人數,隻有五十人。


    人少又都不擅長水麵作戰,對方又很容易提前伏擊,那他們就等於是主動送人頭。


    現在有件事比這個問題還要嚴峻,就是她發現這個儲物間裏什麽都沒有!


    她仔細檢查了一下地麵,倒是發現了一些米粒和菜葉,看來之前這裏麵是糧食充足的。當時追兵埋伏在這之後,不僅殺了船上的船員,還將船上的糧食全部扔下水。


    他們還真是想得太細致了,如果不是神兵令破了水鬼這一局,他們現在已經是全軍覆沒了。


    就算是勉強戰勝水鬼,可船上沒有糧食,他們也根本走不遠,所以可以說對手是算無遺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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