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染剛從錢莊取出了一千多的銀票,就見去買蜜餞迴來的阿青一臉怪異,急忙地拉她上馬車。


    “你這一臉著急的,這麽了?”蘇雲染第她一塊手絹,這丫頭跑得滿頭大汗。


    阿青將蜜餞塞到蘇雲染手中大口喘著粗氣道:“蘇姐姐,你不知,我剛才看見梁千雁了!”


    蘇雲染笑了出來,見到梁千雁又什麽好奇怪的,畢竟現在她爹還在牢裏她關心她爹在城裏走動也是正常的事。


    阿青搖搖頭:“不是的,我看到……我看到她跟一個公子哥在一起!就在醉仙樓,我瞧那公子哥的樣子,好像很是……輕浮!”


    蘇雲染臉色凝重起來,這個梁千雁跟著她哥哥可是念過兩年書的,總不至於跟蘇雲梨一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吧?


    可是蘇雲梨的家訓就擺在眼前,她難道已經不記得了?


    攀龍附鳳是人之常情,可是也要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才行。如果隻是個紈絝子弟,隻怕梁千雁的算計也要落空了。


    “小乙,調頭去醉仙樓。”事情究竟是不是她想的那樣子還得先證實了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做。


    可惜蘇雲染到醉仙樓的時候,已經不見梁千雁人了。花了點錢才跟小二打聽到她已經跟這方司琿離開了,離開的時候梁千雁哭得是梨花帶雨。


    “是那個男人欺負她了?”蘇雲染想著,莫非梁千雁已經把自己給賣了?


    小二搖搖頭:“不是不是,我就遠遠地聽了一耳朵,好像是說什麽爹爹蒙冤,讓那小侯爺幫她做主呢!”


    蘇雲染沉思了片刻,梁千雁要方司琿替她做主,那方司琿雖然沒有官職但人家老爹在朝中舉足輕重。要是他用扈南侯的名頭去壓知府一頭,也不知道知府能不能扛得住:“走,去衙門看看。”


    蘇雲染趕到縣衙的時候,正巧梁鶴禎跟知府都在。


    蘇雲染現在是知府兒子的大夫自然沒有人攔著她,知府見到她也沒有什麽意外。


    “你這急衝衝的,莫不是我兒的病情又反複了?”


    蘇雲染忙搖頭:“大人,剛才沒有人來鬧事嗎?”


    知府與梁鶴禎對視一眼對她這話都有些一頭霧水,梁鶴禎卻想你想呢她不會無緣無故問這話。


    梁鶴禎忙起身向前:“怎麽了?可是發生什麽事了?”


    蘇雲染這才將自己在小二那打聽到的事情跟梁鶴禎說了一遍,梁鶴禎的臉色有些怪異,像是想起了什麽。


    梁鶴禎的確想起了一些事情,方司琿,扈南侯。


    炆王戰死後,扈南侯接手了炆王軍隊的一半人馬又重新整合成立了一支新的軍隊。這也是扈南侯忽然躋身皇帝親信的緣故,但當年炆王的死,這裏麵也有扈南侯的一份‘功勞’。


    前世方司琿也是跑來洪洋自己作死,可沒想到這一世跟他牽扯的女子竟然會是梁千雁!


    雖然說對梁家其他人他並不關心,但梁千雁畢竟也是叫了自己十幾年二哥的人,他也不能真的眼睜睜看著她自尋死路。


    “娘子,我去救人,你先迴醉雲齋等我!”梁鶴禎沒有多解釋,甚至都來不及跟知府告辭就急衝衝出了門。


    知府也有些納悶:“蘇大夫,你剛才說的方司琿究竟扈南侯家的那個小侯爺?我之前倒是聽說過他,一個不務正業的紈絝子弟罷了。他估計也就會騙騙小姑娘,應該還不至於有膽鬧到公堂來。”


    蘇雲染可不了解方司琿,對於他究竟會不會衝冠一怒為紅顏她可說不準。總之,防範於未然還是好的。


    蘇雲染正要離開,忽然轉過頭一本正經地問到:“大人,如果那個小侯爺真的用扈南侯的名頭來給你施加壓力放人,你會怎麽做呢?”


    知府笑了笑卻反問:“那你是希望我扛不住壓力放人還是希望我能堅持原則不懼強權呢?”


    蘇雲染敷衍一笑:“那畢竟是我相公的大伯,這個問題我覺得我應該避嫌。”


    蘇雲染先迴了醉雲齋,梁鶴禎之前火急火燎跑出去她估計他是去了糧行了。之前是她判斷錯誤,還以為方司琿會直接找到知府施加壓力讓他放人。


    可既然他沒有直接去找知府,那便隻可有一種可能就是直接去找糧行老板了。


    這樣想思路也是對的,畢竟威逼知府不見得奏效,但威逼一個平民他那身份的確能做到。


    果然是她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不夠透徹,不過梁鶴禎又能做什麽呢?阻止嗎?這樣的話要讓蔣氏和張氏知道,豈不是要鬧翻天去?


    她們會說什麽難聽的話她都能猜到一二了,總不過就是一些六親不認、良心給狗吃了之類的話。


    蘇雲染掰著手指頭數著日子,隻希望這破事別在節外生枝了。


    然後有時候墨菲定律就是那麽的如影隨形,越是擔心會發生的事就越是會發生。


    梁鶴禎迴來的時候一臉疲憊的樣子,身後還跟著梁冠禹垂頭喪氣的:“你們兩這是怎麽了?”


    梁鶴禎揉揉眉心:“出事了。”


    梁冠禹一臉慘白,似乎已經是調整了很久了才終於開口:“這下怕是更加棘手了。一條人命,梁家這一劫怕是過不去了。”


    蘇雲染聽著雲裏霧裏:“什麽一條人命?怎麽迴事?死人了?”


    蘇雲染瞧著兩人這樣子可不像是梁大海出事更不像是梁千雁,那麽這一條人命說的是誰呢?


    梁鶴禎握住她的手道:“方司琿失手打死了糧行東家,現在那東家的兒子就在衙門擊鼓鳴冤。”


    這事的確超出了蘇雲染的預料,或許現在的梁千雁比他們還要慌張。


    “方司琿是扈南侯之子,想要他伏法是不太可能的。當時,有目擊證人嗎?這種情況的話,如果不是千雁開口慫恿打人的話,她倒是可以撇清關係。”從理論上說是可以的,但從道德上說她卻是原罪。


    原本糧行的老板與方司琿無冤無仇,若不是梁千雁,也不至於憑白招惹來這樣的殺身之禍。


    梁冠禹還在這裏,所以蘇雲染也不敢多說什麽:“那現在知府應該連夜升堂了,不知道事情會變成怎麽樣?都別愣著了,我們先去衙門看看吧!”


    他們趕到衙門的時候,公堂外已經擠滿了人。


    隻見堂上的苦主卻不見方司琿,過了一會方洋帶著幾個衙役匆忙趕了迴來:“大人,客棧的人說……小侯爺已經走了。”


    果然,出了人命官司方司琿就灰溜溜逃迴京城了。


    等等,那梁千雁呢?


    蘇雲染心裏想到她,結果就聽見糧行的少東家哭喊道:“大人,請大人一定要為我們做主啊!方司琿跑了,還有那個女人,如果不是她我爹也不會死!對,那個叫梁千雁的女人,大人快將她抓來!”


    少東家的情緒很是激動,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也能理解,但他現在還真是完全把仇恨轉移到了梁千雁身上。要是找不到梁千雁,這仇恨就自然會轉移到梁家所有人身上。


    哎……這造的什麽孽呀?


    方洋有麵露遲疑之色,但終究還是沒有隱瞞:“梁千雁也不見人影,據客棧掌櫃描述,應該是跟著方司琿一起走了。”


    出息啊!至少在大難臨頭的時候,方司琿竟然沒有將梁千雁拋下,就這一點她足將她的本事可比蘇雲梨要高上許多。


    知府也有些頭疼起來,現在連嫌犯都沒法傳上堂這案子還怎麽審理?


    方司琿迴到京城之後,誰還敢傳他上堂?


    “陳省,你先冷靜下來。這個案子關乎人命,本官不會徇私枉法。可是現在情況特殊,本官並沒有越級越地拿人的權利。這個案子本官會將事情的始末向大理寺呈文,等大理寺審核之後這個案子會轉由京兆府立案審理。”


    知府這官話的確是不偏不倚,但對於一個痛死親人的苦主來說,這就好比是各個官府在踢皮球。最後誰都不想管,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少東家陳省狂笑起來:“不會徇私枉法?你敢摸著良心看看你身後的這塊寫著‘明鏡高懸’的牌匾嗎?官官相護,等你的呈文到了京城,我爹的屍首都已經臭了!”


    知府內心也是苦啊,這事怎麽就攤到他頭上了?


    “陳省,你想冷靜聽我說!你父親的屍首已經有仵作驗過了,具體死因和時間都已經記錄在驗屍格目之上。無論下次這個案子什麽時候開堂審理,都不需要再進行驗屍。


    聽我說,你想安排你爹的後事,之後這個案子我一定會再跟進。一旦大理寺的審核通過,我會立即通知你。你現在鬧公堂也沒有用,我隻是知府,無權到京城抓人。你不相信我,但還請你要相信大啟律法!”


    陳省麵如死灰,在他看來這個案子已經結束了。


    知府站起身又道:“梁大海如今還在牢裏,本官不會放他無罪釋放,但也不會將你父親的死算在他頭上。”


    蒙季權望向公堂外,他就知道梁鶴禎他們一定會來。既然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份上了,幹脆連夜就把梁大海的事給判了,免得再生事端。


    陳省終於從絕望和悲痛中清醒過來,對啊,還有梁大海呢!跑了女兒,還有一個爹,梁家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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